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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09-05
君牧言闻言看了看窗外,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道:“昨日宫中之事,臣也有所耳闻。这百日红乃是禁物,宫中自是不会有……”略顿了顿,狭长的丹凤眼中染上了一丝担忧之色道:“况且娘娘的身世,目前的形势对于娘娘来讲,着实不利。”
勾起嘴角,流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笑意,自嘲道:“都说这深宫之中乃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可真是见识了。能想尽办法将禁药弄到手,带入宫中。费劲这般周折,只为了加害于我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烟花女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娘娘也无需妄自菲薄。”既然已经说到此处,君牧言干脆将药箱放在一旁,坐了下来,毕竟皇上派自己前来的意思,不也是帮助于她么?略顿了顿复道:“当初皇上将娘娘带回宫中,又费心为娘娘捏造身世。娘娘难道没有想过为何皇上不选择一个世家闺秀或者是名门淑女,再不济了也可选择一个身世‘清白’的小户女子,为何独独选中了娘娘?”温文尔雅的声音如三月的春风一般,让流盼觉得十分温暖。
半靠在床上,流盼跟着君牧言的话皱眉细细思索,片刻后才轻声道:“我本是入宫为皇上办事,若是有着太多的身世阻碍,反而不便于行事……”
“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闻言,君牧言笑着点头补充道:“皇上可告诉娘娘入宫之后,要做什么事?”
回想起入宫到现在,头一个月并未见到萧煜。自第二个月起,虽日日留宿于此,但两人之间的交谈少之又少,多数时间是各忙各的。偶尔有几句话,也无关痛痒。忽的,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在秦淮河畔准备起驾回宫之时。萧煜在车上曾说过自己的任务就是搅乱后宫,之后也曾吩咐过自己,让自己留意后宫一众嫔妃的态度,摸清到底有多少人是站在慕妃一边……“皇上对我确实有过一些吩咐,可这与我的出身背景有什么关系?”流盼不解的问道。
“皇上自小便被立为太子,先帝驾崩之时尚且年幼,冲龄践祚,全赖太后与太师扶持。太后与皇上虽非亲生,可到底是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处处呵护,小心备至,生怕有半分差池。太师为人手握兵权,曾与娘娘的伯父和父亲并称‘律国三杰’,深受先帝倚重。此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将律国牢牢把控于手中。”君牧言并未直接回答流盼的问题,反而是讲起了皇上的身世。看似不相关,可流盼却隐隐感觉到此事并不似太后与自己那日说的一般,不由得凝神细听了起来。
说到此处,君牧言略顿了顿,丹凤眼中升起一抹怅然之色复道:“可自古以来,权利二字都是一把双刃剑,为了这两个字,害得多少父子反目,兄弟成仇?待皇上大婚之后亲政,发现一切并非如自己所想的一般。群众满朝文武皆以太后和太师马首是瞻,纵使有再多的雄心壮志也难以施展拳脚。反观后宫,皆以皇后和慕妃为首,分为两派,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皇上即便是每日想宠幸哪个妃嫔,还要先想想此人的家世背景,以免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说……”流盼皱眉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她觉得自己仿佛窥到了冰上一角,但又无法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听流盼有了反应,牧言一直为她捏着的一把冷汗松了下来。自己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白,若是她还没有反应,依照皇上的性格,定不会在她身上费太多的时间,寻找新的棋子前来替代她。无论何时何地,弃子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似是自言自语一般,流盼皱着眉毛低声道:“所以说,皇上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身世低微,甚至遭人厌恶的女子入宫,以深受恩宠的假象迷惑过宫中众人,暗中执行计划,夺回政权。”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推想中,“一个身世低微甚至让人瞧不起的‘烟花女子’,无论是前朝或者是后宫中的上位者,定会觉得皇上不过是少年心性,一时贪玩而已。即便是皇上将这个女子宠上了天,也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
略顿了顿,流盼似乎对自己的推想又肯定了几分,可眉头却皱得更紧了,缓缓道:“况且,宠爱这样的一个女子,能让朝臣觉得皇上沉迷女色,不会有太大的发展与作为。毕竟皇上越是平庸,对于他们才越有利。而且,一个出身于平凡的女子,才能不似名门闺秀那般被条条框框所拘束,就算是不按常理出牌,也在情理之中,让人捉摸不透。”
说到最后,流盼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冷笑,转过头去看向君牧言,声如利剑一般道:“最重要的是,用这样的女子,事成之后必不会有太多的要求,打发起来也甚为容易。倘若事情不成,为了自保就是杀了也不过是如碾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一了百了,无后顾之忧!”
原来自己还未进宫就已经输了,可笑自己还精心保存着这所谓的“公平”!想着枕下萧煜的那纸承诺,流盼从未觉得如此气愤,竟被人这般耍弄还浑然不觉!盛怒之下,带起一连串的咳嗽之声,抚着胸口似是要咳出血一般,涕泪齐下。
君牧言见状急忙将一旁的茶盏递给流盼,可她却一把将茶盏推开,洒了一床。“去给你家主子换杯新茶。”君牧言淡淡的吩咐着一旁的秋裳,之间后者也是一脸气愤之色,对自己不理不睬。将茶盏放回桌上,牧言自怀中掏出一块帕子,想要递给流盼擦擦眼泪,却始终没有将手伸出。转而的擦了擦被茶水淋湿的手,好整以暇的笑道:“娘娘这是何苦?”
将帕子收回怀中,看着流盼满是泪痕的脸庞,牧言皱了皱眉头道:“娘娘受了册封,已无退路。就像有些事,已经开始,就不能停下;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娘娘是聪明人,与其在此悔不当初,何不奋力一搏?”
虽不愿承认,可流盼心里清楚,正如君牧言所说一般,无论是为什么踏上了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如果束手待毙,还未待皇上找人将她取代,就已被这后宫中的暗涌所吞噬。所以这条路,她只能向前,不断的向前!这样她才有机会等到出宫的那一天,等到与家人与师兄相守的那一天!
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流盼的情绪已恢复如常,这就是她想要在深宫之中生存下来的第一件事,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听她淡淡的吩咐道:“秋裳,去给我倒杯茶来。”待秋裳走后,流盼依旧淡淡问道:“谢君太医为前来诊治,只是想要我痊愈,还有一味药需要麻烦太医寻来。”
看流盼脸上变了几变的表情,听她说话的语气,牧言心知她已经想通其中关节,接下来需要的就是自己的配合了。起身,略一整衣摆,牧言端端正正的对着流盼行了一个臣子的礼节,温文道:“不知娘娘所指的是哪一味药,臣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办妥。”
片刻的静谧之后,流盼薄唇轻启,淡淡的吐出三个字:“百日红。”
养心殿内。
听着牧言的回报,萧煜饶有兴致的挑起了眉头,这个女子还真是有些意思,看来通过此事能有些成长。
“不知皇上的意思是……”嗡嗡的回声在偌大的养心殿中响起,此时只有他君臣二人,就连一向跟在萧煜身边的禄喜也被他用借口支了出去。
随着手指敲击桌面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萧煜起身,走向一边的暖榻,示意君牧言也一同坐下,端起茶杯轻轻的吹了一下,漫不经心的问道:“不必拘理,你且说说你是如何看待此事?”
略皱了皱眉头,往日温文的君牧言也带上了些许严肃道:“臣方才去墨阳宫为宓嫔娘娘看诊之时,路过昨日良嫔娘娘坐着的正殿,特意留意了一下。”微顿了顿,“臣虽然学艺不精,家父的本事不过学到了两三成,不过臣发现,这正殿中隐隐有着一股与寝殿不同的胭脂味,若是不仔细闻一定是分辨不出。”说着,脸上的严肃退去,笑着道:“但说起这胭脂,臣若是认了第二,只怕天下没人敢认第一!臣确信,这胭脂乃是京城第一胭脂名店落霞居所产,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萧煜放下茶盏,看了牧言一眼道,笑骂道:“正经的医术你倒是本事稀松,但说起这女儿家的胭脂水粉,你还真是了解的透彻!朕一直怀疑这墨阳宫之中出了内鬼,否则此事不会让她连半点察觉都没有。这样,你对这些铺子比较熟,你且去弄清楚这落霞居的背景。能在京城中开设第一名店,这老板必是有些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