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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娇歌二人本就是仓促之间落水,又因为顺着下坡滚了个天翻地覆的,乍一落水,在汹涌的水势之下,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互相紧紧抓住手,在水中沉沉浮浮。
陶娇歌只觉得脑袋昏沉,肺中的氧气已经越来越少,凶猛的水不停的拍击在她的背上,不管她多么努力的蹬脚,却总是被水势阻拦,无法浮上水面。
她费力的眨眨酸涩的眼睛,看向慕天恩,只见慕天恩突然松开握紧自己的一只手,朝上指了指,其意思便是两人松开手一起向上游去。
陶娇歌点点头,心知这种情况下再不松手,两人都是一个死字。
下一刻俩人不约而同的松开手,奋力向上游去,可是在刚才的一场恶战中,她终归将体力耗尽,来自身与心两方面的疲累,让她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肺中的氧气几近虚无,陶娇歌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双脚双手也渐渐不听使唤。
一个暗涌袭来,猛地拍击在陶娇歌的背上,她措手不及之下痛呼一声,张开了小嘴,最后一丝氧气耗尽,再也抵不住脑中的轰鸣昏迷了过去。
陶娇歌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男孩,穿着闪耀的衣服,笑的十分漂亮的看着自己,一手拿着一颗鲛人泪,一手牵着自己向前跑去,而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就是那一年差点身死的仓库,而身后跟着的便是那一脸阴沉的男人。
陶娇歌被拉着奋力向前跑去,只觉得跑得太累太累了,好像肺都要炸了一般,她好想休息!也渐渐的忘记,这是一个梦……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不高兴的大声喊着:“天恩,天恩,我不跑了,我们杀了他!又不是没杀过!”
咦?陶娇歌愣了愣,她杀过这个人吗?她来过这里吗?疑问顿生,可是不容她细想,白脸阴沉男子已经奔至她眼前,一拳打来,陶娇歌冷笑一声刚想运起云梯纵躲避,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浑身涌起的无力感,让她恨不得趴到地上去。
眼见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到自己的脸上,陶娇歌终于惊惧的尖叫一声,而拳头入肉的声音传来,自己却丝毫没有痛感。
陶娇歌不由得睁开双眼,却看到慕天恩被白脸阴沉男子一拳打飞了起来,落到地上时猛地吐起了血来。
霎时间,一股心疼在胸间蔓延,直疼的她喘不过气来,陶娇歌不由得大声呼喊道:“天恩!”
这喊声充满了惊惧,这一喊之下,白脸阴沉男子突然化作轻烟消散无踪,而慕天恩的身影也渐渐透明。
“娇歌……”
陶娇歌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却眼睁睁的看着慕天恩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悲伤欲绝。
下一刻天旋地转,陶娇歌突然闻到了阵阵桃花香味,一杯热茶也悄然入手。
“小姐在想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不若婢子给您做点吃食垫垫肚子?”
雪碧轻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股奇异的温暖,包围着陶娇歌,抚平着她的伤痛。
“姐姐,小姐哪是想吃东西,她是在等世子爷的传讯呢!”
七喜嘻嘻笑道,丫鬟之中就数她最为淘气了。
陶娇歌一笑,原来自己在等千里讯鸽传讯呢!
午夜十分,小鸟展翅“扑凌凌”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陶娇歌陡然站了起来,眉宇间尽是欣喜,她欣然道:“是千里讯鸽,七喜快去接。”
七喜笑着应了一声“是”便欢快的转身朝窗户走去,脸上还挤眉弄眼的跟雪碧做着鬼脸,一副看我说对的神情。
千里讯鸽飞来,带着一颗纯净剔透的巨大白水晶,在昏黄的夜灯照耀下,反射着奇异的光芒,陶娇歌歪着头只觉得无比的熟悉,眼见七喜拿起白水晶和另一只鸽子脚上的纸条,她不由得喃喃念道:“晶心我心,汝能知否?”
七喜惊讶的抬起头来,下一刻那张俏生生的脸却变成了三公主冷笑的脸庞,她尖叫道:“陶娇歌你不得好死,你和慕天恩生生世世永远不能在一起!”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仇恨,陶娇歌心慌意乱只见,只见三公主七孔流血,眼中又带着无尽的哀怨喊道:“父皇你好狠的心啊!”
三公主缓缓倒地,那双不甘的眼眸直愣愣的瞪着陶娇歌,仿佛在呐喊,你永远别想和慕天恩在一起……
陶娇歌只觉得怒火冲的她头痛欲裂,她愤怒的朝三公主走去大喊:“不,天恩和我会好好的在一起!”
这一喊将她的一腔怒火倾盆而出,十年!让她和天恩分隔十年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人!陶娇歌紧紧的握住了双拳,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不停的蛊惑着,烧死她!这个人死有余辜,却不是死在你手中的,你甘心吗?烧吧!烧了她你就开心了……
陶娇歌瞪大双眼,看着三公主的尸体越来越愤恨,只觉得恨不得一把火将她烧的干干净净才好!
于是陶娇歌从身上甩出匕首、树枝、水囊和石子,朝四个方位打出,而她自己缓缓走到火位,高声唱到:“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门即开!上阴木下阳水!左沉金右厚土!火起!”
五行大阵轰然而成,一团烈火在三公主的尸体上熊熊燃烧,烧着烧着,一声尖利的大叫从火种传来,却是黄小莺哭喊着在地上翻滚,尖利的叫着:“救命!爹救我!”
黄杰匆忙的出现在门口,不顾自己安危扑了上去,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扑灭那团熊熊烈火,黄杰不由怨恨的看向陶娇歌喊道:“你以为你们能活着走出雾柳镇吗?我要你们死!要你们死!”
怨毒的声音穿透陶娇歌的耳朵,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黄小莺渐渐在火中烧成一堆灰烬,而黄杰模糊的脸庞也越来越远,却换来一个女子愤怒的嘶吼:“我们灵族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
却是火中烧着的变成了那灵族女子,此刻她已经从诅咒的狂暴状态中出来,叫嚣着怒骂着,最终化为一缕尘埃,五行大阵的火从来都不是用水能扑灭的……
陶娇歌虚弱的蹲到了地上,却突然感受到一阵温暖,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慕天恩温暖的笑意,而他的身上却裂开无数道口子,随着浑身的水一起淌了下来,渐渐在她脚下汇聚成一条血河。
“四奇,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的,就算我死了,也一定要让你活着……”
“不!天恩!”
陶娇歌回身想要抱住慕天恩,可是她的双手穿透了慕天恩的身体,扑了一个空,狠狠的跌在了地上……
而这一喊,胸口的郁气仿佛突然间烟消云散,陡然间好像呕吐了一阵,浑身一轻,陶娇歌不由得睁开了双眼,却看进了一汪幽深的黑潭之中,将她吸入沉沦。
想起梦中的一切,陶娇歌浑身一抖,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那一梦十年,梦中的人要都她死,诅咒她和慕天恩无法在一起,是否预示着什么?
相师从来不做虚妄的梦……
陶娇歌双眸湿润,双拳不由得握紧,下一刻却感受到慕天恩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抱住。
“四奇,没事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慕天恩紧紧抱着陶娇歌湿透的身子,只觉得怀中的人太过单薄,轻的仿佛随时都能被山风吹走一般,不由得又紧了紧手臂,恨不得将陶娇歌揉碎,融进自己的胸膛中。
“四奇,好险,我差一点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慕天恩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一丝伤痛,黑色的眸子专注的看着陶娇歌,想着在水中看到她突然沉下去的那一刻,他仿佛肝胆俱裂,这一刻他知道,自己不能没有他,如果她真的沉溺水中,自己也一定会跟着去的。
幸好他没有放弃,运气使然,及时将陶娇歌救上岸来,却怎么也唤不醒她,谁知他慌乱中乱拍,却恰好将陶娇歌腹中的水按了出来,还不真切的听到娇歌喊他的名字。
陶娇歌浑身一痛,肺部灼热的感觉让她发不出声音来,可是她却因为疼痛醒过神来,只觉得浑身的伤口要被慕天恩抱的炸了,也顾不得喉咙的灼痛哑声道:“轻点……儿。”
慕天恩闻言不由得讪笑一声,放松了怀中的人,沉声道:“娇歌,幸好你没事。”
“嗯,天恩,我梦到你了,幸好你也没事,你还在这里,真好。”
陶娇歌的声音很喑哑,透着一股疲惫,却怎么也无法掩饰她此时此刻的开心,天恩没有消失,好端端的坐在她的边上,用温暖坏绕着她,还有什么比这更幸运的事吗?
无需言谢,两人相拥着对视着,最终化为嘴角温暖的微笑。
在无数黑衣人围攻下,她撑着浑身的伤痛,用自己娇柔的身体挡在他的前方,誓死不退。
在湍急的大河之中,死亡重重笼罩,深黑的水底便是葬送人性命的黄泉之水,可他无所畏惧,只为将心中的她再次紧紧拥入怀中。
无声的爱意涌动,这一刻少年之间青涩的初恋得到了升华,仿佛堪破了华而不实的海誓山盟,却在无言之中,向对方述说着自己深沉的爱意,今生,没有你我不可以独活。
“天恩……”
“娇歌……”
俩人同时出声,没有破坏这一刻的气氛,却让幸福的感觉带上了一丝俏皮,陶娇歌嘻嘻一笑,却因为声音暗哑显得有些滑稽。
“天恩,我们在哪儿?”
在慕天恩眼神示意下,陶娇歌率先问道,同时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山洞,刚好容纳俩人,而洞中干燥带着一丝异味,恐怕是什么动物曾经的巢穴。
慕天恩朝陶娇歌点点头,仿佛看懂了陶娇歌的眼神说道:“没错,应该是某个动物的巢穴,也弃用了很久,所以味道慢慢消散了,放心这个洞在树后,还有藤蔓掩盖,十分隐蔽,我也在门口撒了药粉,动物闻到都会退开的。”
说话间温馨的气氛渐渐退去,陶娇歌陡然感觉到身上一阵湿寒,即使初秋的天气还十分暖融,可浑身浸满了水,也让她感到一股寒冷不断的侵袭着。
慕天恩察觉到怀中的娇躯微微颤抖,这才想起来两人现在还浑身湿透着,不由得说道:“你在洞中等我,我去寻些干柴来,虽说火折子浸水没法用了,可我在雪原生活了十年,不用火折子生火可是我强项。”
说着慕天恩露出白白的牙齿嘿嘿一笑,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十岁的少年,干净又张扬。
可陶娇歌心中一动,陡然想到了那个梦,梦中的慕天恩渐渐消失,仿佛再也不会回来了一般,陶娇歌急忙拉住慕天恩的手摇摇头说道:“不,我随你一起去!”
“乖,你浑身是伤,还溺了水,怎么能到处跑动?”
慕天恩心疼的摸了摸陶娇歌的鼻子,这一身的伤都是为他所受,有这样不畏生死挡在自己身前的未婚妻子,这一生夫复何求?
正感慨着,慕天恩陡然听到陶娇歌不高兴的哼声,抬眼望去,才看到陶娇歌指了指他的身体说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的伤口,一个个开裂起来,你又好的到哪里去!咱们俩五十步笑一百步,谁也别笑谁了,我估摸着,这里应该是京藏大河途经的山谷,也不知会不会有凶猛的动物,咱们俩身上都有血气,还是小心些为好。”
见慕天恩要插话,陶娇歌摇摇头轻叱道:“两个人分开行动,若是追兵追来便能轻易的逐个击破,亦或者是在途中你遇到了猛兽,以你现在的身体绝对讨不到好处,你若出事,我能独活吗?更何况我跟你也没什么差别,血人一个,等门口的驱兽散都被风吹开,我到时候也是一个死,横竖在这绝境里都是死,不如跟你死一块得了。”
陶娇歌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一般快言快语的说着,让慕天恩心中好笑,却是温暖慰贴的不得了,只觉得那一句,不如跟你死一块得了,莫名的有一种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个坑的感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