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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莲侧脸，眼角余光处是东方笑单薄侧影。
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并且是西华城主亲传唯一的女弟子。
心底叹息一声，残莲忍不住沉声“日后与寒门少往来，过两日你生辰时也是，能不见则不见。”
“嗯？”
见东方笑疑惑作势细问，当下冷脸“少啰嗦问为什么，老实在这养伤，不许再给我和师父添乱。”
东方笑撇嘴锎。
残莲最后睨东方笑一眼，闪身，雕花木门打开又迅速闭合，残莲消失速度之快，快到东方笑肉眼都难以捕捉。
他这模样，似乎生怕外界半点风丝吹入室内。
东方笑望着紧闭的房门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前两日他还对自己横眉冷对说非嫁寒门不可，不过下了一次山，回来便对寒门满口否决。
山下发生了什么？寒门大哥究竟做了什么让师兄失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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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起来了么？”
正值发呆未曾回神之际，房门外又响起小青关切声。
“进来。”
木门被推开刹那，殿外飞雪吹拂进来，掀起小青碧青色衣袂，恍惚间东方笑只觉小青身影分外高大，其骨骼虽是清瘦，却超出了寻常女子所有———这小青倒是与无邪相反，一个女生却是男子挺拔骨架，一个男生却是女生精致面相。
“小青，你去了哪？”
刚进屋的小青连衣角都带着一丝凉意，看来是行走很远的路。
东方笑趴在桌上手托下巴看她“我找了你好久。”
“屋子里的熏香不够，我特意跑去城下取了新的。”小青含笑将竹筐中香料取出在东方笑眼前晃了晃，抬手欲往青铜古兽中添。
“等等小青。”东方笑闻着满屋子熏香越发头疼“你能不能将这些名贵香料收起，换回我那些果子？相对于这安神香，我更喜欢苹果鸭梨。用的时候香飘四溢，不用的时候还能填饱肚子。”
“不成。”小青一脸坚定“城主吩咐了，这安神香有益于小姐养伤，果子要等小姐伤好后再换回来。”
见东方笑一副苦瓜脸，当下又将书桌上琴谱取出递到其面前“刚刚我见门前一些簇新脚印，想是小姐无聊跑出去了，由此可见小姐身子最近大好，若是无事，便练琴消磨时间吧。”
“啊，对了！”东方笑一见琴谱恍然猛拍一记自己额头“你没将我偷练琴谱的事告诉师父吧？”
“没有。不过这事城主迟早要知道的，不过最近繁忙，耽误了。”名贵的安神香被小青轻车熟路添进香炉，屋内熏香瘟氤袅袅，熏得东方笑越发迷糊。
“能拖一日是一日。”东方笑捏了鼻子看小青泰然添香“小青，你能不能少放点？”
“哦。”后者见东方笑眼底都呛出了泪花，及时合盖上香炉“小姐练琴么？要么作画也好，再不然小青给你取些女红来如何？”
“女红？”
一想到昔日自己刺绣将自己衣服与绣花缝到一起的结果，当下抉择“我要绕梁琴！”
她这辈子怕是都与女红无缘了。
“好，小姐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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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细雪霏霏，一片银装素裹；屋内熏香瘟氤缭绕，一凉一暖，一面墙壁，轻易隔绝开两个世界。
泠泠琴音在东方笑指尖下很快连奏响起，潇潇之音穿透木格子窗，飞向另一片广阔九霄。
悬臂、抚琴、勾指……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她虽今时多日未曾练琴，但毕竟多年功底在那，很快一曲高山流水奏出，自心念传递到指尖，又由指尖化琴音散播开去。
琴音反复叠加，渐起……
一时间满室都是空灵古琴之音，空旷而沉寂，听得一旁添香的小青如痴如醉，恍惚竟面露痴色，尽是魂飞梦游之感。
琴音自刚开始清泠逐渐走向万马奔腾之韵，兵荒马乱震撼人心之际，琴音又猝收，继而峰回路转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绕梁回音之下，便是连窗边生机盎然的兰花都开始娇羞闭合，似欲睡去。
琴律回归自然，潇潇之音如泉流泻而出，东方笑闭眼对外界变化无知无觉，自身只觉坠入一片平静汪洋，这汪洋虽暖，却异于平日练琴内力通透之感，奇异，却又细说不出哪里与平日不同。
半柱香后，一曲终了，东方笑疲倦收指，小青猛然回神醒来面上划过一抹惊诧异色，仿佛刚刚一直在沉眠。
“小姐。”小青揉了揉昏沉的额角，困惑上前“不想小姐一病后琴艺大涨，竟有城主当年风范，听的小青都，都失神了。”
“失神？”东方笑扬眉“我看你是困顿了吧。”
“怎么会呢。”小青蹙眉“昨晚明明休息很好的，而且刚刚也还清醒，只是听了小姐的琴音之后，忍不住走神。”
“或许我弹的是催眠曲？”东方笑眼角余光一瞄，但见窗边兰花垂头“小青你懒惰了，怎么不给花浇水的，你看，都要枯萎了。”
“小姐怎么能责怪小青的，今早明明翻土浇水了啊，你看，花土还是潮湿的。”小青为了证明自己勤劳未曾偷懒，将花盆搬到东方笑眼皮下。
“那或许是没有肥料，营养供应不上。”东方笑睨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兰花，她本就有些不待见这师姐留下来的遗物，敷衍一声便推开“去弄点花肥吧。”
“哦。”小青果然听话退下。走到门边，想起什么般倏然回身“不过小姐琴艺真是媲美城主当年风范。”
“什么？”正在重新调音的东方笑闻言抬头“你这丫头又唬我，师父当年琴艺，你年纪轻轻如何晓得。”
“但毕竟传言在那，西华琴艺天下一绝，风渊贵妃舞姿无双……这可都是有史书记载的。”
“我听说史书向来只记载王侯将相，怎么一则女子也能留下浓墨重彩么？”
“女子怎么了？那女子可是以自身牺牲挽救了三国之战呢，若非是这贵妃，人间百姓岂能安居乐业？”
“贵妃，史书？”东方笑蓦然灵光一闪，猛然拍案站起身来“你说的那女子是不是风渊贵妃？！”自己自她陵墓中穿来，那打听了她的事迹后，能否找到回家的办法？
“小青，你快说……”
“小姐，您要的45度温水来了，残莲少爷因有要事在身，不便来送。小姐可否开下房门？”
门外一小厮蓦然打断东方笑话头，起初东方笑听到45度时还有些发懵，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要的高端水———不想残莲师兄竟把自己玩笑话当真。
“进来吧。”
殿外小厮捧着茶盅水壶走进，殿门打开一瞬，东方笑但见一抹银白溜进房内。
是毛团，多日不见的小白虎。
将温水搁置到桌上后小厮很快退了出去，倒是毛团，蹲在角落冻得瑟瑟发抖蜷在地上一团。
“这家伙最近好久不见它，竟好像长大了许多。”
东方笑牛饮一壶温水后走到毛团小白虎身边，给它也倒了一碗温水，继而趁其饮水时，抬手戳了戳后者温暖的肚皮“偷吃了什么好东西？竟然长这么胖。”
“小姐，残莲少爷说这小白虎是神兽后裔，虽然生长速度缓慢些，但毕竟还是要成长的。”
“嗯，也对。”东方笑额首看向小白虎“那你就努力生长吧，若是哪日残莲师兄再招惹我，我就派你去咬他。”
“小姐。”小青无奈叹息“这是白虎，不是家犬。”
一旁小白虎似能听懂小青为自己说话，摇着硕大脑袋连连点头。
“我才不管。”东方笑撇嘴“作为我的宠物，就要有主人指谁就咬谁的觉悟。”说着不顾小白虎挣扎将其自地面强行拎起，嚷嚷着抱枕陪睡。
小青在东方笑背后，清楚看到小白虎幽怨求救的眼神，却也只能无奈耸肩，祝福毛团自求多福。
窗外明明是白日日头高悬，但也不知是屋内安神香起了效用，亦或者是刚刚练琴太过疲倦，东方笑躺回床上不过一刻，便沉睡了过去。
被其压在身下的小白虎试图挣脱她魔爪钳制，但怎奈何东方笑纵然睡着，依旧对它又压又抱，最后混乱中干脆扯住它尾巴不松手，小白虎痛得呜咽一声，最终放弃逃跑，如猫咪蜷缩成一团在她枕边，受伤的舔着自己前爪。
———这主人是个混蛋，混蛋……苍天为什么会选中是她，好希望搞错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