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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儿莫理会，有些丑八怪就是喜欢虚张声势，无聊的很，你呐，长得漂亮又刚好身为女儿身，来来来，师兄正好送你一件新衣裳。郎”
恰好身为女儿身？
他这一番话说得着实有些奇怪，东方笑琢磨半晌，却未有结果，再抬眼时正好见姽婳慵懒轻抬皓腕，召唤殿外侍女将一叠雪白衣衫呈上。
姽婳接过衣衫意味深长一笑，亲自将纱裙展开递到东方笑面前，后者顿觉一阵奇异冷香扑鼻，众人见状皆屏息噤声。
东方笑见殿内众人面皮变了颜色，察觉古怪，自己再看那衣服时，却并无奇异之处，不过纺织面料极佳，但样式却有些老旧。
“这？”
“小九儿，你看这衣服可欢喜？”
东方笑一时捉摸不透姽婳意图，唯有蹙眉看他。
“看小九儿这模样，还是欢喜的。”姽婳兀自施施抿唇，不由分说又命人将衣服折叠好，送到东方笑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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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在东方笑狐疑注视下送走后，满殿室内陷入久久沉寂，各大长老皆陷入沉思，甚至冰巳都略微颦眉锎。
死寂随着时间流淌，片刻后终有尽头，姽婳见众人面色僵硬，似是达到预想效果，再次弯了眉梢嬉笑开口“师父就是平日里忒良善，想给某些人留些颜面，然则那人却是恬不知耻，一直惦念着西华宝录绝学，一口一个西华名誉，一声一句为城主着想，啧啧，借口倒是想的冠冕堂皇。”
这一番话下来，虽是未指名羞辱大长老，但众人心知肚明。
一旁楚镇脸色逐渐发青。
他楚镇半生容华，却从未想过败给一介小娃娃，她东方笑不过是上山几年无所成的孩子，竟能在城主，竟能在姽婳眼中有所立足，甚至……让姽婳来要挟自己。
“城主！”楚镇转身噗通一声向冰巳跪下“我楚镇已活在世四十有余，如今用毕生清誉起誓，我对西华诚心天地可鉴！”
“长老何苦如此大礼。”
冰巳见状，连忙上前搀扶“长老之心，冰巳又何尝不知，不过西华宝录绝学在冰巳此处，实为内患祸害，今日冰巳通过长老会审，其实也是想借此一事，将重任托付于长老。”
“什么？”楚镇明知冰巳意有所指，却不敢置信“城主你！？”
“冰巳空坐西华城主名声多年，却始终无所作为，但奈何祖上有训不得轻易让位，而今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宝录交付给长老保管。”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锦帕，亲手交付于楚镇。
“西华宝录本是一金书，但千年传承下来，风雨辗转，而今也只剩下纲要。还请长老谨慎保管。”
原来西华宝录竟是绣在一锦帕上。
楚镇视线仿佛黏在绣帕上，半分挪动不开，但却动作僵硬，迟迟不肯接过。
这历代宝录都是城主保管修习，而今到了自己这……未免有窥凯谋位之嫌。
“如今魔教私下日益壮大，长老修习此宝录，亦是为了更好守护西华，守护天下万民。今日，还请七阁长老们也做个见证。”
冰巳似是看穿楚镇犹豫原因，当下一句，瞬将其犹豫化为乌有。
楚镇接过锦帕时手指都在颤抖。
一旁楚明媚视线亦是紧紧盯着锦帕，激动溢于言表。
这一切，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视线再一撇东方笑，已是满脸苍白。
今日一事也是要多谢她促成。一抹得色迅速划过唇角，楚明媚清了嗓子，转而对东方笑微微矮身一礼“笑儿妹妹莫怪，明媚方才一时情急……但毕竟也是情有可原为西华城着想，还请妹妹体谅，今日一事也算得误会，好在姽婳师兄来的及时，如今误会已解除，明媚在此道歉了。”
“你……！”
东方笑咬唇，明知楚明媚是目的达成顺坡下驴，但自己无法阻止。一则不能为此事撕破颜面；二则，此事在他人眼中，的确楚明媚有理在先。
“师父师兄。”东方笑并未再理会旁侧一脸假笑的楚明媚，只兀自起身“笑儿累了，可否先行一步？”
“小九儿累了么？那师兄扛你回七绝殿？”
红衣姽婳永远喜怒无常，当下见宝录交付他人也未加阻止，只抬脸细致逗弄起东方笑。
后者却显然没有闲情雅致与其拌嘴，只颦了眉头。
今日一事，但愿不是如自己预想的那般———楚明媚始终与自己过不去原因，是自己出身低贱，自街上无名乞儿一跃成西华继承者，抢夺了她极有可能得到的西华宝录。
而今师父将宝录亲传给楚镇，便等于变相传给楚明媚，化解了自己与楚明媚的干戈。
师父，你这样做，是为笑儿？
归去七绝的路上，东方笑始终面色微沉郁郁寡欢，最后是姽婳觉着无趣，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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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变换来的突如其来。
先是自己女子身份得以证实，自九少爷一夜间逆转为大小姐，接着西华上下对自己毕恭毕敬，甚至几次小青在山下归来时都会说，大小姐备受城主宠爱名声在外，自己身为婢女都沾了不少光呢。
对此东方笑有些苦笑，更多则是心疼。
师父为自己付出如此多，自己将来又拿什么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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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格窗边，对着铜镜，东方笑一遍又一遍用桃木梳整理及肩青丝，再俯视桌面上新添的钗钗环环，有些恍惚。
自男儿身一瞬蜕变为女儿身，这过渡太快，快的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还有这身衣服……
一身素雅雪白纱裙，广袖简单水墨绣纹，虽是精致淡雅，但并无太过显眼之处，为何？自己觉得它如此眼熟？
还有昨日时，姽婳将这件衣服展出，众人色变的模样。
如今想来一切大有古怪，却又不知如何寻起。
“小姐。”
门外小青毕恭毕敬叩了叩门，等东方笑一声答应，这才带着一干婢女走进，须勿后，偌大闺阁已然焕然一新，自雕梁帷幔到桌上细腻瓷杯，无不透露着独属少女的淡雅精致。
“小姐，请问这盆兰花是否还留着？”
窗边正捧着寒梅的丫鬟回头望了一眼东方笑，意在请示。
“留着吧。”
却不待东方笑开口，一旁小青便已下了命令“那兰花可金贵着，你们都仔细点。”
端坐梳妆台理发的东方笑闻言微微敛眸。
又是半柱香时候，手脚麻利的婢女已然将殿内打理妥当，完全是东方笑的喜好，屏风自清远荷花换为熏有果香的硕果累累，书案上本是名家字帖换为菜谱驯兽手札，甚至雕梁上细致刻花，都被一层层绿植室内青藤覆盖。
师父为自己，究竟耗费了多少心思？
然这些改动，又是为何偏在如此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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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
待到一干婢女都离去后，东方笑面朝窗口而坐，视线淡淡落到那并不出奇的兰花上“我问你一件事。”
“小姐请吩咐。”小青因东方笑身份得以证实，自己无需跟着担惊受怕愈觉开怀，眉梢都难掩喜意。
“我很久以前便想问了。”东方笑微微侧脸，骄阳将她轮廓勾勒出从未有过清晰的菱角“这房间从前的主人是谁？”顿了顿，补充道“又或者你干脆告诉我，我身上这衣服款式，原本是谁的钟爱？”
“……”
背后正欲擦拭茶器的小青闻言动作一顿，面色跟着僵硬起来“小姐，我忽然想起……”
“忽然想起后院还有一锅汤？或者是煎好的药，必须现在去查看是不是？”东方笑沉声“我登上西华如此久，虽说表面看上去是没心没肺……但经过昨日一事我终于明白，有些事，不是我忽略便就不存在的。”
“小姐。”身后小青颤音“您别问了，难道眼下你不幸福么？”
“幸福，可太美丽梦幻，这一切来得都太不真实，使我畏惧害怕。”
“小姐……”
“小青。”东方笑闭眸深深吸一口气“师父在我之前，收过其她女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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