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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眼前一脸平静,一副掌控一切模样的人,狠狠瞪了眼,转过头不再抗拒,也不做搭理。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江宸晔也就任她这么坐着,许是怕她真生了气,不再戏弄,莫然看着窗外,夜色愈发的深,直到整个空间陷入彻底的黑暗,看不到任何存在,若不是身体的触感,几乎要觉得自己是独处在一个暗无天日的,不知怎么的,胃里酸意翻江倒海,又横冲直撞地往上涌,心里忡忡的,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要窒息了般,眼角边,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湿了。
咸涩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无声无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只觉眼前开始模糊,就像染上了雾气的窗户,糊了一片,愈发的看不清,只是黑暗依旧,如猛兽,张着血盆大口,黑洞边缘闪闪烁烁的微光,一点点靠近,将她吞噬。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滴到男人的手背上,江宸晔愣了下,急急抬手抚上女人的脸,触摸到一片濡湿,心尖上刺痛了下,一时间有些错愕不及,本只是想由着她看她会怎么应付自己,没想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情绪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决了堤。
眉头紧锁,他捧着女人的脸,柔软的唇带着怜惜一下下落在女人额上,企图缓和她的情绪,扯着嘴笑了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沉重,轻哄道,,“怎么了?逗你玩儿呢,我哪敢真出去找女人呐。”
她却听不见耳边的声音,灵魂脱离了躯壳,漂浮在半空里无法着地,剩下的唯有恐惧,任由男柔声哄着也没有动静,泪水仍旧止不住刷刷的地往下落。
女人依旧没有一丝反应,江宸晔这才觉得不对劲,连忙打开车里的灯,视线着落在女人的失了焦眸上,一副完全离了魂似的模样,直觉她肯定又是因为什么开始胡乱思想扰了心智,按住她的肩摇晃了几下,“莫然…莫然…”他低低的喊着,由紧张凝成的语气。
黑暗的雾气瞬间弥散,光线打入眼底,眼睛传来不适的刺痛,莫然这才恍惚清醒些,瞳孔开始聚焦,男人的影子一点点映了上去,终于在持久的恐惧里攀附到了支撑的信念,哪里还记得先前的小吵小闹,如今满脑子满眼全都只有一个人,用力的就这么拥了上去。
想起黑暗里四周铺天盖地而来的漩涡,头皮一阵阵发麻,只是将男人环的更紧,整个人几乎都要嵌进他的身体里,嘴里不住的细语,“小舅,我很怕…很怕……”她没有说自己怕什么,身子抑不住的颤抖,或许她连自己也不清楚,那朦胧无尽的恐惧究竟来源于何。
“我知道,我都知道……”江宸晔轻抚着她的背脊,“很快就不会了,很快,你要相信我。”他又怎会不知道,甚至有很多,他连自己都不敢想。
女人脆弱的模样令他心疼不已,他开始犹豫,有些事情还要不要告诉她,他是怕的,怕此刻她经不住任何的打击。
暗下做出决定时,江宸晔并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决定,自己险些失去自己视为生命的东西。
很多事情来临时,总是促不及防,即便是想了千万种的结果,也许到头来却一个也不准。变数太多,也许这就是命,那件事里,他算准了所以事,独独没料到那个人为了自己竟能歹毒到那般程度。
无声胜有声,彼此温度的传输,短暂的缓和后,莫然的情绪也渐渐回温,江宸晔没再问她还怕不怕,莫然也没再提及自己的恐惧,视线相交汇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唇角弯起一道相似的弧度,而后很默契的,将方才发生的事抛之脑后。
后来,莫然再想起在江家时江宸晔找的借口,抑不住的好笑,问他怎么找了这么个蹩脚的借口,夸张的是,傅云竟然信了。
他只是笑了笑,说确有其人啊。
她懵了下,问他真的认识那样的人?
江宸晔没有迟疑地点头,告诉她确实有个朋友是那个圈子里头的人,甚至还夸张的说是个大人物,虽然语气里满是鄙夷。
你认识他的,也见过好几次了,上次医院见了后还说他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见她一脸疑惑,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补充了句。
她思忖了会儿,立马想起了那个没脸没皮男人,那日在医院里,他突然的几句话没来由地晃动了她的想法,只是那一瞬间,触及到那张笑靥,竟觉得那双眸子里似隐藏了许多,不简单,这是她对那人的印象。
很多时候,爱笑的人比不爱笑的人更深沉。
想到那里,她打了个冷战,摆着手说跟一定跟那人合不来,本想着去取个经,还是算了吧。
江宸晔看着她一脸怂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看来你确实喜欢阴郁的男人,盯着她的那双眸里满是深意。
她自然是会意到他话里内涵的意思,偏偏不让他如意,打着哈哈说,对呀对呀,我就喜欢面瘫男人,好比你那个朋友,上次酒吧里见过,似乎叫什么宁维奕,又冷又酷是我的菜,又怕他不给反应,笑眯眯地凑近了问他啥时候能介绍给自己。
别肖想了,他声音立马沉了下来,铁青着脸对着她,冷冷道,你要敢接近那家伙一步,有人必然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到时候,兴许连我都救不了你。
江宸晔并不像说笑,一脸正经,甚至语气里有些阴森,她只觉得一股阴风刮过,不禁打了个冷战,弱弱道,谁?
他盯了她许久,眼底是触不到底的深潭,然后凑到她耳根边,灼热的气息一下下拍打在脸际,却只是生硬的挤出了两个字,八卦。然后咬了下她的耳垂,扬长而去。
对于他的反应,莫然鄙视了很久,只觉得他实在无趣,说了半天什么也没说,还一再地拉着她去那些个狐朋狗友的聚会,说什么让她融进自己的圈子,却连个这样的问题也不给她解答,害她因为那句阴森的话,对那个阴森的‘谁’胡乱猜想了许久。
最后的得出的结论是那人一定是个一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不过,这样的结论似乎不叫结论,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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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男人倚着阳台,天气并不好,狂风肆虐,从耳边刮过带着慎人的呼啸声,卷起的尘土只要稍稍一张嘴就会钻进嘴里。
男人默默点了根凑到嘴边猛吸了口,没来由居然呛了下,他忍住咳嗽,一股莫名的燥热一下子从脖子冲上脑门,眼底闪过一抹愁闷,然后缓缓垂下手,夹在指尖的烟没再动过,浓密的烟草气息只稍一刻就弥散在各个角落,风愈发吹得毫无章则,烟燃的更快,已是一截火红的光,闪闪烁烁,在此刻尽显鬼魅。
他的眼如同幽深的黑洞,暗淡的色彩凝重得丝毫察觉不到这糟糕的气候,犹如一尊雕塑,压根没有感官。
电话里头微弱的彩铃隐隐约约响了又响,他已经有些不耐烦,眉间的坑更深,终于,那头接通,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倦意,只是他无暇顾及,迅速打断抱怨,嘴里吐出来的声音伴着风声只显沉重,“她最近总是无缘无故地胡思乱想,情绪波动也很大,有时候就是坐在那儿发一下呆就会突然流眼泪,像失了魂魂似的,你修过心理学,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那头的人想了想,又问了他几个细节问题,他一一回答,每一次回想,胸腔里就像被慢慢将气息一点点抽走般,愈发难受,答案从那头传过来时,他愣了下,眼底的不可置信里夹杂着明显的心疼,又不太相信一样,试探着道,“焦虑症?”
“嗯。视情况而定,不过照你所说,她应该至少是中度焦虑了。这种病说严重并不严重,但如果不早早缓解也不是小问题,你最好不要给她太大压力,别让她钻空子胡思乱想,有些不好的事情,能避免是最好。……“
那头停顿了下,很快又继续,”还有,你那张臭脸别老时不时搬出来,阳光点,女孩子情绪容易受到影响,说不定有可能是被你给吓得……”
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他没有出声,静静听着,身子如同僵了般立在那里,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就连沙尘进了眼,硌得发疼也没有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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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倒也过的平顺,每天上完课莫然都会自觉的早早回去,也不知是公司事情少了还是偷懒,江宸晔大多数时间会呆在家里,回了家总能见着他的影子。
不过最近的他不知怎么的竟展现出别样的一面。不再跟闷油瓶似的只知道坐在沙发上静默或是窝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而是…陪着她一起玩电游,看电影。
对于他这种抽风似的举动,莫然是没有猜透的,只记得那天下午他莫名其妙问了她句平日里喜欢干些什么。
她倒是愣了下,诧异于他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也没有多想,只是沉思了下,发觉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爱好,要说打发时间也就是看看电影电视,要么来几局游戏,索性就这么半敷衍的回了他,他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没想到隔天一回家他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就拉着自己上了楼,她进门一看傻了眼,闷不吭声的,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搞了个体感游戏机,还布置了间影音室。
她明明记得这人对于娱乐方面的的这些东西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啊?怎么突然?
没容了她多想,江宸晔直接就拉着她席地而坐,手里也被硬生生塞了个游戏手柄。
本来就闲闷,尤其是坐在那儿发呆时总会郁闷半天,有了可以打发时间的项目,自然是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