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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刀宣旨的太监赶至皇太孙府时,府上正好排酒开宴!
国人好客,国族更豪,逢喜事当然少不了酒肉伺候,这小太监抱着遏必隆刀等了良久才看见皇太孙匆匆而至,让他诧异的是,皇太孙不光是一身常服,脸上也有些紫黑未去,就好像刚刚跟人打了一架还打输了,而他身后的贴身太监廖春生更是惊魂未定。
小太监的心里不由的一抽,皇太孙的暴虐之名早在暴尸的时候就有耳闻,李大总管一大早来传旨回去后的鼻青脸肿如风传遍了皇宫内院。此番前来师傅早就嘱咐过富贵险中求,可这险这让他心里直突突!
韦爵爷曾讲世上最腌臜的地方莫过*院与皇宫,事实也确实如此!宫内奴才的竞争是最为残酷的那种后浪拍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别看现在的大总管李德全风光无两,除了皇太孙之外只有郭琇大人赏过他一顿板子,可他发迹之前却被当时的贴身太监梁九功欺负的“水深火热”,梁九功渐老入了司礼监。李德全奈何不得他就只能朝他的徒弟魏珠下手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
得知李总管受挫在前,梁九功豁着老脸硬抢下了传旨的差事完美重生路TXT下载。
“劳小公公久候了!”弘皙看了看这小太监,微微浅笑道:“孤这就叫人排香案,宣旨后,孤敬你一杯做赔罪!”
“奴才魏珠不敢当皇太孙如此称呼!”皇太孙的彬彬有礼出乎魏珠的意料,因为抱着御赐物没敢跪下,躬身为礼,挺直后面南而立:“皇上口谕,皇太孙跪听即可!”
“孙儿恭听皇玛法教诲!”满殿肃立,弘皙一人跪地。
“奉旨,赐皇太孙遏必隆刀!”魏珠双手将黄布包裹捧到弘皙手中:“宣旨已毕,皇太孙请起!”
“孙儿谢皇玛法厚赐!”
接过黄布包裹的遏必隆刀,弘皙的笑容更深,男儿何不带吴钩,讲的就是尚武的风气,大内武库收藏的自然是神兵利器。
“皇上知道您要在镶黄旗整军特赐您宝刀呢?皇太孙何不打开来看看呢?”
魏珠的凑趣让弘皙的笑容一滞,他猛然想到遏必隆刀的特殊性!
昔日幼帝登基,设四大辅政大臣,文武各二,文者掌朝政为索尼、苏克沙哈,武者制兵马为遏必隆、鳌拜。遏必隆刀乃顺治钦赐,逢战事帝必以此刀监军,实质与尚方宝剑相同,持刀者可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的特权换做别人自然是莫大的荣耀与信任,可眼下自己是镶黄旗主,镶黄旗是自己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何需仪仗别人!而为整军赐刀?刚刚宣布皇玛法就知道了,耳报神太快了吧!
弘皙按捺住恼意抖开了黄布包裹,但见一刀,绿鲨鱼皮蒙铁木鞘,二尺有余的刀身带着微微的弧度,尺长的刀柄被黄丝绦紧紧裹缠,握上去极为舒服,按绷簧抽出来,瓦蓝的刀身带着细小的淬火暗纹,阳光下隐隐有七彩之纹理。
“果然是漂亮!”弘皙手腕微抖,晃动的刀身隐发龙吟,似是无意般问道:“不知皇玛法如何得知孤要在旗内整军!”
“宫里现在已经传遍了呢?听说是李大总管亲口说的!”魏珠笑眯眯的回话,小心脏却是提到了嗓子眼,险中求,就等这句话呢!
“你放屁!”廖逢春的尖叫打断了魏珠,他与魏珠先后进宫各自投在不同的门下,随之也就继承了彼此的仇怨,没出宫之前与魏珠也是十天一大打三天一小打,眼下自己做了皇太孙的贴身太监,正琢磨什么时候回宫教训一下“猪倌儿”呢?他反倒成了宣旨使,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是经当着自己的面告师傅的刁状,心里早吧他的十八代祖宗操翻了!
“皇太孙,这小子不是什么好种,您瞧瞧他脸上的红疙瘩,咱家师傅说这就是六根未净——”
“闭嘴!”
弘皙当然不容他往下说,六根未净的进宫要行秽乱么?更莫说这小子还是李德全**的,第一时间给李德全送消息的除了他怕是没别人!
手腕一翻,遏必隆刀挥舞,如一道彩虹掠过廖逢春的头顶,唰然一响,半截顶子连同头发飞到半空,人也矮了半截!
“孤与魏公公说话,你这阉奴焉敢插嘴?”弘皙眉毛一竖:“来人,赏他二十板子!”
“殿下饶命啊!奴才对您、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啊!”可怜的廖逢春小胳膊小腿的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护旗兵夹起来,如何挣扎也如蜉蚍撼树,但他无论如何是不能把皇上吩咐的“要事报告制度”宣之于口,只能用对皇上的忠心耿耿表示自己的无辜!
“拖出去!”
随着弘皙的断喝,其中一人一掌切在廖逢春的后脑,整个人登时没了声息。这是跟皇太孙殿下学的一招制敌,至于廖逢春醒来后没有没有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就只有天知道了农妇当自强TXT下载!
“啊!”魏珠被吓了一跳,他以为廖逢春是被打死了呢?惶急道:“殿下,您不是问皇上如何得知消息么,廖公公是李总管的徒弟——”
有些话不用说透,让别人去猜往往比挑明更引发误会!
但这话绝不适用眼下,魏珠的话语戛然而止不是留白而是号令三军的遏必隆刀落到0脖颈,冰冷的刀锋把他所有的后继言语都堵住了,弘皙看着魏珠嘴角如钩,名字很奇葩,做太监做到长出青春痘更奇葩,尤为奇葩的是您打算借我的刀杀人?
你也不想想,廖逢春的背后是李德全,李德全的背后又是谁?魏珠,这样的头脑果然是该喂给猪吃!
“魏珠,告诉孤,是什么人指使你离间我与皇玛法之间的关系?”
“殿下,奴才不敢啊!”
魏珠带着哭腔,他悔啊!师傅讲过,咱们是奴才,哪怕伺候在皇上身边也是蝼蚁一般,想要害谁决不能想着毕其功于一役,毁人需不倦,就像屋顶上低落的水珠,哪回落下来都是在檐下青石板上摔的粉身碎骨,可日子久了再坚硬的石头也会砸出坑洞!今天的事装作说漏也就完了,再多就是枉做小人!
“不敢么?”弘皙一笑收刀:“你是皇阿玛派来传旨的,大小也算个钦差,孤不为难你!”还刀入鞘顺便丢回魏珠的怀里:“您请回吧!”
弘皙大踏步离去,留下手足无措的魏珠,鼻涕眼泪一起流,满院宴饮的镶黄旗众不光没一个上来安慰,纷纷射来的目光却如乱箭!本来么,开府宴饮宾客如云,皇太孙却随着额一个侍卫遁走,好容易回来打算还在皇太孙面前混个脸熟呢?要让这阉人搅了!
银安殿的后堂内,邬思道与太孙三公张廷玉、原琦、王万祥、佟佳氏两位兄弟鄂伦岱、法海、三位都统鲁什巴图鲁、鲁锡、马斯喀、议政大臣工部尚书温达,兵部尚书喀尔阔岱,领内务府大臣保宁,刑部侍郎盛安等团团围坐,摆酒正酣。
在坐的既有坐守中枢又有封疆大员,更有官场老吏沙场悍将,都知道这位是昔日大闹江南科场的“莽”书生,也知道如今已白衣坐“相”,羡慕妒忌恨虽不至于,打着切磋名义的各种心思绝不可少。
于邬思道,一道圣旨胜过金榜题名,即便知道得意莫忘行的道理为了坐稳皇太孙西席先生的位置也少不得要老夫聊发少年狂一回,各地奇闻异事风土人情自邬思道口中娓娓道来,听得张廷玉等人或含笑或拊掌,偶发惊人之语,颦眉沉思之后,民生与国计相对应更有所得,所有人不由对这个皇太孙折腿以报的“瘸子”高看几眼。
“邬静仁之名果然不俗,看来当年的左玉兴赵泰明真是屈了你!”张廷玉持杯笑道:“若早入春闱,朝廷必多一干员国家也多一能吏,张衡臣敬你一杯!”
“邬某怎堪中堂大人如此高看!”邬思道自然知道张衡臣的敬酒是化解初见的狗血于头之喷,本来就该是和和美美尽弃前嫌紧密团结在皇太孙周围的,自然不肯枉做小人,举杯笑道:“这杯酒还是静仁敬张中堂的知遇之恩才是!”
“这其中还有什么典故不成?”鲁什巴图鲁打个哈哈:“老头子最爱听古,邬先生,不妨说说!”
“你这老汉怎么专爱听旁人出糗!”张廷玉嗔怪一句,岔开了话题:“不过静仁说天下无绝对我却是不信——去年游西山遇雨,有姓车的孝廉和姓乔的工匠坐一乘轿上山,我出一联:轿载车乔书匠,轿也当车,载也当车——车乔为轿,士、工两业,轿载同旁,请问,你对的上么?”
“那年在陕州我也遇上了一件事!”邬思道微微一笑道:“一个姓马客商的和一个姓户的庄稼汉过河,桥断了只能从浅处同乘一驴,邬某的下联就是,驴驼马户商农,驴也做马,驼也做马——马户做驴,也有商农二人,驴驼同旁,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