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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2-08-29
也许是雾气熏得流澜眼睛热热的,眼眸里染上一层湿意,流澜张了张嘴巴,一个名字就那般自然地脱口而出,沙哑哽咽的声音很轻,很轻,似是生怕打破眼前的这一梦境。
“暗延……”
正在沐浴的身影突然僵住,手中的水瓢“啪”地掉进水中,捡起小小的水花。他瞬间将整个身子藏进水中,同时慢慢地将头转过来,黑色的发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弧度,他望着门口呆住的流澜,轻声道,“师叔,你认错人了……”
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那一瞬间,流澜心中的喜悦轰然倒塌,只剩下漫地的狼藉,失望铺天盖地地砸过来,压抑地他想立即转身逃开。
流澜却没有移动脚步,他忘了移动,他呆呆地注视着那张脸,雾气把殷常非的面容熏得恍惚朦胧不真切,可是他又看得真真切切,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怅然若失的迷茫,好像身陷于大雾中,让他触摸不到任何方向……
原来不是暗延,是殷常非,是他的师侄……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不是暗延?明明他看得那么仔细,暗延的身影他怎么会看错呢……
殷常非不解流澜为何用那种迷茫的眼神呆呆看着他,他摸摸脸颊,然后又唤了一声,“……师叔?”
“你是殷常非?”流澜这样问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开了口,现在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谁说什么,他只想马上逃回房间好好整理下自己的思路,可是他却移不开步,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与举止。
隐隐的,流澜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一味固执地不肯离开——他还是不信,不信眼前的人不是暗延。
殷常非稍微迟疑了下,然后很自然地答道,“是,我是殷常非,师叔你怎么了?为什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殷常非的迟疑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掩饰得很好,因为恍惚中的流澜并没有察觉到那一瞬间的迟疑。
流澜勾了勾唇,可是此时他却笑不出来,他只得开玩笑道,“师叔来看看洗了这么久的热水澡有没有把我的师侄熏傻了。”
“没有洗很久。”殷常非垂下眼眸,眸子里闪过不解,流澜来找他就是为了来和他开玩笑的?可是看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太好,他是怎么了?于是他问道,“师叔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流澜眨了眨眼,恍惚劲渐散,他的大脑飞快运转心中已有了几番思量,他的眼睛瞄着半人多高的浴桶,突然露出了个微笑。既然心存疑惑,那就让他亲自来寻找答案好了。
流澜耸耸肩,走到桌旁拖过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殷常非坐下,他飞快而轻松地答道,“没事呀,就是来看师侄你沐浴的,正好师叔想看看师侄你的身体发育情况怎么样。”
殷常非没有料到流澜来找他的目的竟然是这个,他的表情有些僵住,“你就这么喜欢看你的师侄沐浴么。”
“不是很喜欢,但很好奇。”流澜托起下巴,眼睛盯着殷常非,开始催促道,“小一你快洗吧,洗澡水要凉了。”
“我不习惯有人盯着我沐浴,师叔你还是出去吧。”殷常非无奈地抬头道。
“你小时候可都是我给你洗的澡,怎么长大后却害羞了呢?你的全身上下前前后后师叔我可是都看过,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快洗吧。”
沾了水滴的睫毛微颤下,殷常非抬眸看了眼流澜,只见流澜兴致勃勃地盯着他,心里清楚他的脾气和固执劲,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殷常非只好坐在木桶中开始沐浴。流澜就坐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着他瞧,殷常非也不好意思洗得太认真,只是大概地搓了搓手臂,然后拿起水瓢往身上淋水。
房间中暖暖而潮湿的雾气弥漫着,淋在肩上的水流哗啦啦地响着,听得流澜有些昏昏沉,意识开始泛起迷糊。
就在此时,水花突然“稀里哗啦”地四下飞溅,流澜精神有顿时振奋起来,原来是殷常非终于从木桶中站了起来,正举着水瓢往身上泼水,空气中的水花纷纷扬扬地飞舞四溅。
流澜睁大眼睛,仔细瞧着殷常非的身材,越看心中的失望就越大,他刚才明明看得那么清楚真切,身材高大健壮漂亮的肌肉分明就是暗延的背部,可是现在怎么却是变成矮小瘦弱的小身板了呢……
难道是雾气太大,把他的眼睛熏朦胧了,误把小一的背部看成了是暗延的背部?这里一直都是殷常非真真实实地在沐浴,而暗延其实从未出现?
其实暗延和殷常非的身型相差很大的,暗延身体是很结实的健壮,完美的身材比例,性感的六块腹肌,健壮的大腿,暗延是流澜见过的所有男人中身材最好的一个,不胖不瘦浑身都是精壮的肌肉,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恰到完美。
而且暗延的个头要比殷常非整整高一个人头,殷常非因为生活在武当,身体完全属于瘦弱型的,凡是出身武当的弟子,在几位祸患师叔的压迫下,还没有一个人能幸福地长成肥嘟嘟的胖子体型。
他能把瘦不拉几的殷常非看成是身材高大健壮的暗延……莫不是他心中思念着暗延思念出来的眼花毛病?
自从暗延失踪后,除了第一天的心急如焚,往后的这两天流澜便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只要不想,就能放开他了,即使他不再回来,也不会再想着去把这个不听话的跟班捉回来……
他是霓裳宫宫主,怎么愿傻乎乎地做他的跟班呢。
就在流澜思绪间,殷常非已经迈出了浴桶,披上了搭在屏风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月白色的单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些许肩膀和胸膛。
殷常非打开窗户,拿窗台上的木棍把窗户支住了,冷冷的夜风灌进屋中,屋内的雾气渐渐散去,闷热感也渐渐降下,房间里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梧桐花香,缠着凉凉的夜风,扑进人的鼻中,沁人心脾,心中一片清澈空明,如明镜。
被夜风提神,流澜心中也平静了许多,许多不愿想的事也豁然明了,许多做错过的事也蓦然醒悟。流澜淡淡一笑道,“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后悔什么?”殷常非在桌旁坐下,从茶壶中倒出两杯茶,一杯递给流澜。
“后悔故意说了许多气话给绿袖听,后悔那日,没有让他吻我……”流澜缓缓说道。
殷常非听到却心里震惊,手一抖,大半的茶水洒落了出来,红木桌面上,琥珀色的液体蜿蜒地在流到桌边,滴滴答答地流在了地上。滴答身很快,重重敲在殷常非的心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也跳得这么快。
流澜接过殷常非手中的茶杯,哈哈大笑道,“怎么?被师叔吓着了?你不是已经见过我和暗延亲吻过了嘛,有啥好吃惊的。你和陆遥都滚过两次床了,咋还这么纯情呢。”
殷常非垂下头,掩饰脸上的震惊神色,他淡定地说道,“唔,我还是有点不习惯……绿袖是谁?师叔你对她说什么气话了?”
“绿袖呀,她是暗延的婢女,暗延的身份有些特殊,绿袖在咱们进山庄之后扮成这里的婢女也混了进来,在暗延失踪后绿袖来找过我,问我想不想知道暗延的下落。”
“然后呢?”
“然后呀……”流澜托着下巴眯眼笑了起来,“我气暗延不和我打声招呼就玩起失踪,于是我对绿袖说了一大推气话,我告诉她我一点也不想暗延回来,还让她告诉她的主子不准再喜欢我。”
“师叔你说这是你说的气话,也就是说你其实很想他很想他回来?”
流澜挑挑眉,“你猜。”
殷常非抿紧了嘴巴,很显然并不想玩猜心游戏。他淡淡地垂下眼眸,他的表情藏进烛火照不到的阴影中,过了许久他轻轻问道,“……暗延喜欢你,那你呢?师叔你喜欢暗延吗?”
流澜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懒散地靠在椅上,嘴角扬起一抹随意而又显得极其神秘的笑容,嘴巴微微掀起,他只吐出两个字,“你猜。”
殷常非脸上露出一丝恼怒,但是很快一闪而逝,他扭过头不看流澜,面无表情地开始下逐客令,“很晚了,师叔你该歇息了。”
“哎,小一别这么无情地轰师叔走嘛,师叔好无聊呦,乖师侄陪师叔聊聊天吧。”流澜拖着椅子挨到殷常非的椅子旁坐下,肩并肩地靠着,流澜将双腿盘在椅子上,歪着头笑眯眯道,“小一啊,咱们师叔侄俩有多久没这样子聊过天了?”
“忘了。”殷常非一些不自然地将身子坐直。
“哈哈,我师兄十几个徒弟里就你最傻,缺心眼,不会防人,最容易被人拐卖跑了。”
殷常非嘴角微扬,他点点头道,“嗯,是很傻。”就因为殷常非人傻好拐骗,此时他才会坐在这里。
流澜挑下眉,拍了拍他脑袋,笑道,“真是傻得自己都承认自己傻了,不错,有自知之明看来还是有钱途的。”
“什么前途?”殷常非不解。
“被人拐卖替人数钱的钱途啊傻小子。”流澜狠拍了他的脑门,“唉!要是满大街都是你这种傻小子,那些人肉贩子估计都要成暴发户了!”
“我看殷常非就是被你拍傻的。”殷常非叹气道。
“你不就是殷常非?”流澜挑下眉,翘着嘴角道。
殷常非眼神微闪,“嗯,我说我就是被你打傻的,当殷常非很命苦。”
“嗯哼,那这辈子多积积德,下辈子投胎记得投个好人家,别再被人刚出生就丢到武当山去学武艺,就不会碰到我这么坏的师叔了。”说完,流澜眯眼一笑,他想起了在武当山上时的愉快生活,武当弟子们就是他们师兄弟几人的宠物,高兴时,轻轻地欺负几下,不高兴时就重重地欺负几下,以至于武当弟子们对他们都是又敬又怕。
“……可我下辈子还想碰上你。”殷常非喃喃自语着。
殷常非自语时流澜正在打哈欠,他没有听清殷常非说的话,便歪了脑袋凑近他,“小子你说啥了?”脑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殷常非的肩上,殷常非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睫毛垂下,遮住眼眸中的悸动,他哑声道,“我说师叔你困了,该回房睡觉了。”
流澜揉了揉眼睛,一个哈欠又慢悠悠地嘴中拖着尾巴跑了出来,他睁眼说瞎话道,“我哪里困了,你才困了!你困了也不许睡觉,乖乖地陪师叔聊天知道不。”
殷常非对流澜的无赖没有办法,他很无奈地答道,“知道了。”
流澜悄悄地扬起唇角,眼眸笑眯眯的。他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了某件事,于是他很好奇地开口问道,“小一啊,你都被陆遥吃过两次了,你就和师叔讲讲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的呗?”
殷常非脸上表情突然一愣,眼睛很不自然地转动着,似乎不知道该盯着哪里看,最后视线终于落在了流澜的头顶,他含糊其辞断断续续地说道,“嗯,大概就是种很舒服的很奇妙的感觉,心跳会跳动地很快,快得让你无法控制自己,还有,胸口里好像燃烧着一簇火焰,越燃越炙热,让人口干舌燥,大脑一片空白……”
“小一啊,你怎么兴奋了?”流澜表情很怪异地咳嗽声,说话的语调中是掩不住的惊讶,他的眼睛正瞄着殷常非的两腿间那个可疑的凸起物。
“呃……”该死!殷常非极度迅速地变换了下坐的姿势,由两腿平放变成了两腿叠加翘起,遮掩住了那个尴尬的位置。殷常非单手捂住脸,很别扭地将脸转向别处,似乎是没有脸面再看流澜。
该死的,自己真是没定力,一想到吻他的情景时,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兴奋起来了……
流澜手掩唇无声地笑了笑,等笑够了他才收起唇角的笑,装出很自然的表情安慰道,“小一这么大人了还害羞什么,师叔我也是男人,不用觉得羞耻,是个男人都有随时随地发情的毛病,很正常。不过……”
殷常非的脸还是不肯转过来,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流澜不过后面的下文,他的声音才冷冷沉闷地响起,“不过什么。”
流澜慢悠悠地摇头晃脑了一番,他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芒,摸着下巴开口道,“不过师叔很好奇,哎,两个男人做那档子事真的有性趣?小一你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你和师叔说说你们具体是怎么做的?疼不疼?”
流澜看不到殷常非的脸色已经黑了一片,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随口应付,“很爽,行了吧!”殷常非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口茶水,茶杯在指间把玩着,琥珀色的液体在瓷杯中晃荡着,一如殷常非的心一般,不能平静。静默了一会,他有些不是滋味地问道,“你好奇这些干什么。”
似乎早知道殷常非会这么问,流澜早已将唇凑近他的耳边,轻笑着。
“等暗延回来我好试一试怎么做呀。”
“噗——”殷常非一个没忍住,口中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有几滴溅在了月白色的单衣上,殷常非眼神慌乱,却故作镇静地擦擦嘴角的茶渍,他咳嗽了两声,嘴巴张了张,但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心里被流澜搅得慌乱莫名,滋味百般,他既是惊讶又是诧然,此时此刻他完全猜不出流澜的心思是如何想的了。
流澜笑眯眯地扯把殷常非的脸蛋,“哎呀,傻小一干嘛这么吃惊呢。”啧……这手指尖触感滑滑.嫩嫩的,分明就是人的皮肤。流澜垂下眼眸收回手,同时与殷常非保持了一定距离。
流澜暧昧的呼吸声终于离开了他的耳边,殷常非喘了口气,用很轻的音量轻颤着问道,“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做那种事……你喜欢他吗?”
房间中陷入寂静,流澜没有回答,殷常非揪紧了心,他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回答或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殷常非异常挺直的身板微颤了下,流澜这才有了动作,他勾起唇角,跳下椅子轻灵地一个转身,漫不经心地丢下这两个字,然后迈着大步子走出了房间。
“你猜。”又是这两个字……
殷常非倏地转过头看向门口,可也只来得及捕捉到流澜一闪而逝的衣角。他的眼眸渐渐变得暗沉成黑色,深邃得如一汪幽幽深潭,倒映不出一点光芒。
“澜……”
寂静的夜中,空气中回荡起呢喃地叹气声,带着缠绵的眷恋,最后沉寂于墨一般化不开的夜色中。
流澜快步回到房间,随手将门带上,他的心中刚才就隐隐有了某种想法,现在急于验证它。
殷常非脸上的皮肤摸起来的触感就是人的皮肤,一点也不像是带着人皮面具,可是他身为一个男子皮肤却太过细腻滑.润了些吧……那种触感,那种熟悉的嫩.滑感觉,让他突然想起了某样东西。
怀着揣测的心情,流澜大跨步走到床边弯身从床底下取出他的包袱放在床上,他缓缓地深呼吸,然后将包袱打开……
流澜的眼睛闪过精光,心瞬间落了地。
那个东西果然没有了!
从萝卜那里抢来的凝脂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