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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可是我说错话了？”
“为什么不开心？”
藏在袖子里的手也不老实，许知意一点一点用指尖摸索着师尊龙鳞片的纹路。
也不知道师尊现在怎么样，如果是龙族将师尊抓去，师尊必然没有性命之忧。
不行，不能这样想。
群狼环伺，无论是带自己离开的白鹿，亦或者是带师尊离开的黑龙，都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许知意眼中又闪过那天一幕幕的情景，师尊的肩头被长长的獠牙刺穿，猩红色的鲜血，滴落在自己的脸庞上。
银白色的长发，和师尊无力垂落的尾巴。
直到现在，许知意仿佛还能够闻到师尊的鲜血的味道。
自己一定要将师尊从那群龙族手中救出来。
于是乎，许知意转过头来，认真的盯着小孩的面庞。
不如和这小孩聊聊，顺便说不定能从童言稚语之中，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总比自己呆坐在这里，睹物思人，要强的太多。
“不是少主说错了，反而是少主说对了。”
“我是半人半妖…他们都瞧不起我，说我是异类…说我不配活在这世上。”
原来小孩的烦恼也这么多，许知意叹了一口气，指尖摸着龙鳞，想到了往日种种师尊待自己的好。
原主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昔日在宗门所受的屈辱，就像许知意亲身体验过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算有乾坤丹逆转灵根，你照样改变不了，你就是废物的事实！”
“凭什么…凭什么你这样的废人，可以享受一峰的资源，你这辈子都学不成剑诀…你这辈子全靠吸着寒山君的血活到现在！”
“学而不精，武而不就，你就是这样的窝囊废！”
脑子就像炸裂般的一样疼痛，许知意这手指抚摸到了龙鳞的边缘，不知不觉中…竟然被划开一道口子。
血液尽数被护心鳞片吸收干净，隐隐约约绽放出一抹光华，只不过转瞬即逝，许知意并没有注意到。
眉毛拧成一团。
许知意这副样子将旁边的小孩给吓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手足无措的站起来。
“少主，怎么了…没事吧？”
“少主…别吓我啊！我胆子很小的！”
手指刚要触碰到许知意的衣袖边缘，又有些胆怯的收了回去，急得团团转。
“哦，对，哦…对！这个时候我应该回去叫神使过来…我应该…我应该叫神使过来。”
手指握成拳，重重的抵在自己的掌心上，那小孩着急慌忙的向后跑去。
眼前的视线模糊，许知意已经开始逐渐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手无力的撑在枯树上。
脑海之中的回忆和幻想，还在不断的涌来…不带一丝间隙。
“我不是…我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我翻遍了宗门所有的剑诀…为什么就是一招都学不会！”
“难道我真的是废物吗…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师尊，我什么都不是…我是凡人…就该去过凡人的命？”
跪在地上，许知意看见自己的双手颤抖，上面有着无数的厚茧，几把生锈了的普通铁剑，搁置在落满灰尘的地上。
窗外雨打芭蕉，淅淅沥沥，芭蕉树摇曳，翠绿色的硕大叶片也变得破烂不堪，或许是因为夜里晚风来急。
泪水顺着自己的脸颊，一滴，滴落在地上，跌落在尘埃之中，化作一团脏污。
身体蔓延的疼痛，让许知意几乎无法承受，这就像以前那样，灵气堆积在经脉之中的感觉又重新蔓延在四肢百骸。
她头发凌乱，发冠也歪斜，青丝被风吹动，窗户吱呀作响。
屋内昏暗一片，并未点着蜡烛。
许知意任凭泪水流淌在自己身上，手指逐渐摸索到自己挂在胸前的吊坠，狠下心来，手指抓握住长方形精巧的吊坠，用力一拽。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轻响，链子断裂，链条散落在地上，也沾染了灰尘。
“对，是我不配…是我不配！”
“什么首席大弟子…这份荣耀…我不要也罢，即便是凡人…我也能够出人头地…”
“我不稀罕！”
她双眸通红，指尖用力猛的一掷，那象征着霜寒峰首席大弟子的吊坠撞到了屋外的门槛之上，由上好的和灵石和玉器铸成，金丝镂空，在月光的照耀下，吊坠散发着一缕光泽。
安成蹊沉默着弯腰捡起了那枚吊坠，一向沉稳的她，手腕居然微微颤抖。
房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并非是听不见…更多的是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可是，如若自己不开口，意儿的苦处向何处去诉说，她只能自己硬生生的扛着，将自己憋的浑身是病。
还有嘴硬说自己没有生病。
“意儿…为师已经帮你找了最好的灵谷中最好的大夫，多等上几日…”
脚跨进门槛，安成蹊开始清理这屋内一片狼藉，蜡烛、书籍和铁剑，开始漂浮着自动归类。
只在须臾之间，屋内又恢复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你闭嘴！你若是我师尊…你为什么不教我…为什么我学不会，为什么我和他们始终之间都有距离！”
许知意猛然站起身，双眼通红，甚至有不少发丝沾染在自己的侧脸上。
“我真的恨你…”
她伸手抓着自己的弟子常服，企图将这些衣服一件一件撕碎，仿佛只有这样，她终于…可以退去束缚。
摆脱“废物”的称号。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遭百年的罪…如果不是你，我作为一个凡人，我也能安心去死…”
“我对不起谁？我拼命努力，我拼命努力，可我始终不如一个杂役弟子。”
说着说着，许知意突然又释怀的笑了，她向前靠近，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无比崇拜的师尊。
心中五味杂陈。
“你说说…我是不是这全天底下最笨的人，你是千呼万唤的寒山君，百岁就能金丹巅峰…”
“而我这百年…除了受尽嘲笑，我有得到哪怕过一分一毫的尊重吗？”
“大名鼎鼎寒山君的徒弟，是一个废物，是一条连狗都不如的废物！”
“我该不该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