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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用手指狠狠扣住倾斜的石板,他双腿在角度越发陡峭的石板上踢蹬,想要摆脱这难堪的窘境。
但那石板就像沉默的泰坦尼克号一般,从原本平缓的角度渐变为陡峭的直角,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入湖中,根部的湖水汩汩冒泡,活像是沸腾的番茄汤。
夏洛特一连几次都没能成功起身,直到致命的血湖快要吞没到他鞋尖时,他才好不容易踩到一个石板上稍微凸起的受力点,翻身跃上身后还未沉默的石板。
下一刻,断裂的那块石板被血湖吞没,令夏洛特脸色苍白。
“艾儿!你在哪儿!”
连后怕的时间都没有,夏洛特一边争分夺秒地在崩裂石板上寻找出路,一边呼唤着艾儿。
“该死的!别和那维尔莉特继续纠缠了,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快点跑啊!”
但是没有回音,爆炸的轰鸣声与石板崩裂的闷响声埋没了一切,他的声音根本传不出身边三米就被巨大的声响吞没,连四周的环境都无法辨别。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夏洛特在无力地寻找出路。
落脚点越来越少,但离这块崩裂石板最近的完好石板也在百米开外,如果不能飞翔或是滞空,夏洛特根本就不可能跳到那些石板之上。而足下的石板仍在崩裂、沉没,即便以最乐观的估计,这块刚刚还牢固无比的石板也会在两分钟后彻底沉没。
——该怎么办?
又一次差点被裂痕吞没,夏洛特难免心生绝望。
——难道我就要被这块血湖吞没,在转化为死灵后悲惨地死去?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让夏洛特大脑阵阵刺痛的同时,也让双耳暂时性失聪。这一次,好运没有继续眷顾法师,穹顶上的一根钟乳岩突然脱落,正专注于寻找出路的夏洛特一时不察,被那块钟乳岩砸了个正着。
力场性质的防御圈将夹带着强大势能的钟乳岩撞开,但也同时宣告破裂。被撞歪的钟乳岩砸在离夏洛特两米开外的石板上,直接让结构本就不稳的石板彻底碎裂。
暴怒的血湖沿着石板缝隙往上喷溅,失去力场保护的夏洛特忍着大脑嗡鸣的痛苦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他躲过了溅射的血湖,但噩运却连连来袭。滚倒之处的石板居然恰好崩裂,这一次,他再没来得及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徒劳伸出的手却什么都没抓到,他顺着那道巨大的缝隙往血湖中坠落。
“夏洛特!!!”
关键时刻,艾儿从漫天的烟尘中冲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银发幼女使出了吃奶的劲,还运用了钢铁之躯的能力才堪堪将夏洛特拉住。然而刚打算把他拉上来,艾儿身后的石板就发出咔啦的脆响。
悬在石板半空的两人吓得冷汗直冒,夏洛特试着想要使劲爬上去,但艾儿身后的咔啦声却像是爆开的玉米粒般连绵不绝。
“……那是什么声音?”夏洛特脸色煞白,“这一点都不好笑,你就别做这种恶作剧了!”
“夏洛特……”艾儿除了拉住夏洛特的双手和勾住石板的脚背,哪儿都不敢用力,“我才没心思和你开玩笑呢!”
“那你松手吧!”夏洛特叹了口气。
“不要!”
“笨蛋!一个人落下去总比两个人都落下去来得好!”
“我不要!”
“啊——!真是的!早在十三年前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知道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你的行为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吗?”
“我就是不要!”
“蠢货!给我松手!”
夏洛特在挣扎,这一下更加加快了身后石板的崩裂速度,石板哗啦一声断裂,两个牵着手的人儿像是断线的风筝般往血湖坠落。
夏洛特甚至能闻到血湖那带着诡异馨香的腥味,他在空中抱紧艾儿,紧紧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衣领突然被人猛地拉住,绝望的夏洛特被勒得差点连舌头都吐出,他刚在想莫非这就是被转化为死灵的痛苦过程?结果念头刚刚一转,就感觉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某个硬物之上,整个臀瓣都隐隐生痛。
“快点抓稳!”
身后传来令人感动的声音,那是克莱尔!
夏洛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落在一块白色的圆润石头之上。克莱尔就站在他身后,一把提着他的衣领。
血湖汹涌的湖面大约还离自己足部半米左右,随着咆哮的湖面阵阵翻涌,湖面卷起阵阵波涛,波涛打上圆石,差点就溅到自己腿上。
夏洛特慌忙站起身子,好奇地看着这片未曾见过的白色圆石,同时也意识到,因为血湖翻涌的波涛,这片圆石真正安全的地带也不过足下两米方圆。
“克莱尔!”夏洛特激动得一把抱住了眼前的青年,“我差点就以为我玩完了!”
“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死在我眼前。”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夏洛特,克莱尔苍白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们冰风堡双璧,缺了谁都不行。”
他语气坚定地说,就像在对马尔萨斯离开前的那句话做出回应。
——我和你不一样!哪怕给我足够的思考时间,让我更能以理智而非潜意识地去做出判断,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克莱尔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而是选择了冒着生命危险拯救自己的兄弟。
“我欠你一条命!兄弟!”夏洛特激动得快要语无伦次,“可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让圆石浮在血池中!”
他指的是落脚处的白色圆石。
“他吗?”克莱尔露出笑容,“他可不是什么圆石,这是奎恩的头骨啊!也是化为骨龙形态的伊格尔权杖。”
“什、什么?可……”
夏洛特刚打算说,不死生物落入湖中不是会顷刻间死亡吗?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思维误区,事实上,伊格尔权杖根本就不是什么骨龙,它本质上还是伊格尔制造的根源神器,那也自然不会被血湖影响。
包括艾儿也是,虽然她有人类的形态,但她本质上是神器,而非具有生命的活物。
“这可……真有你的!”反应过来的夏洛特立刻惊喜交加地赞道。
“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已。”
“现在是给你们闲聊的时候吗?!”头骨边的血湖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脑海中也传来奎恩急促的声音,“我所站的位置已算得上是这片地下湖底的地势最高处,想要我把你们带上岸?别做梦了!”
夏洛特愣怔片刻,立刻意识到他们处境堪忧。现在整个地下溶洞都在快速崩溃,湖中的血水也在咆哮狂怒,换言之,如果不尽快想出逃离这片血湖的办法,他们迟早要被血湖吞噬。
夏洛特与克莱尔相视苦笑。正在这时,艾儿又在一旁忽然喊道。
“快看!是那两个可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