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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中,陆文正手执狼毫笔,蘸了蘸墨,然后在一封信纸之上奋笔疾书。
这第一封信,是写给苍州知府杜吉的。
原本按照以往的规矩,他一个七品县令给堂堂五品的一州知府写信,自然是要分外认真才行。如果在信中有一处笔误,或者半点儿不洁的墨迹,都会被对方认为是极为不敬的举动。
可在此时,陆文却没有丝毫顾忌这些,不到片刻时间就将满满一页纸写完,然后飞速地检查了一遍之后,就将信纸地放在桌上等待墨迹晾干。
而且这个时候他也没闲着,而是召来了管家,焦急地询问道:“传信飞鸿准备好了么?要最快的那只!”
“老爷稍等一下,老奴这就去催!”
管家答应着,连忙飞奔至门外,找专门负责饲养飞鸿的的人去了。
陆文则是在书房里继续踱着步,时值深秋之夜,天气极为凉爽,他现在虽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但背心处已经被紧张的汗水沁湿。
片刻之后,管家有便急急忙忙地回到书房,回道:“老爷,最快的那只掠云已经喂饱了,此去苍州府大概只需要三个小时,就能送到州府的驿站。”
“很好!这就去着手准备,现在就把这封信送出去!”
陆文兴奋得一拍大腿,转身从书桌里格取出一个墨黑色的信封,将信纸塞了进去。
云国官府用的信封一共用三种颜色,白色是普通,青色是加急,墨黑色则是十万火急之意。使用这个信封,驿站的人收到之后,就必须马不停蹄的第一时间亲自交给收信人,否则就会以军法处置。
整个临邑县,也只有陆文一人有资格使用墨黑色的信封。
用火漆处理好封口之后,陆文又在信封上写上了一行字:苍州知府杜大人亲启。
这时管家也带着饲养之人将掠云飞鸿送了过来,陆文眼睛一两,立即将这封信装入一个精致的柱形小轴里面,再让管家把它绑紧在掠云爪子上,然后就是迫不及待地放飞。
做完这些,陆文的心情才算稍稍平和了一些。
看着逐渐消失夜空里的掠云,陆文的心里则是在推演着今后的局势变化,说不定此事尘埃落定之后,自己也该换顶六品的官帽戴戴了。
……
三个小时后,苍州府驿站。
由于天还没有亮,几个差役正裹着不算太厚的棉衣,靠在落羽台边打着瞌睡。
所谓落羽台,就是其它地方来的飞鸿停歇之处,飞鸿在经过之时必然会从他们脸上飞过,这样就算偷懒睡觉也不会错过任何消息。
呼……呼……
一名差役正做着美梦,口水流了一地,忽然一只飞鸿从窗外如飞箭一般猛地钻了进来,然后重重地在他脸上狠狠拍打了几下,最后停在落羽台上。
这差役被弄醒,一脸懊恼之状,似乎是错过了什么难得的美梦。
“真是扫兴!”
他颇有怨气地嘟囔了一句,懒洋洋地朝着飞鸿看了一眼,然后将卷轴取下并打开。
若是里面的信封是白色,那么他就可以等到天亮,待所有官员来到衙门应卯之后再送过去。若信封是青色的,则需要到相应官员府邸门口等候,在收信人醒来之后第一时间送过去。
倘若信封是墨黑之色,那么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尽快送到守信之人手中。
于是这卷轴刚一打开,差役整个人瞬间都是变得清醒无比。
居然是近十年都未曾出现过墨黑色的信封!
难道是狼蛮族大举入侵了?
差役不敢稍有停留,直接把一旁的两个同事也直接叫醒,然后让三个人一起验证火漆的完整性。
另外两人本来都是一脸怒意,见到他手中信封之后,登时也是睡意和怒意全无,也来不及做任何收拾,直接找来马匹,结伴一起向杜吉的府邸狂奔而去!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在府城的街道上响起,显得格外刺耳,路上有巡逻官兵见此,都是不由惊得呆了,立马上前制止。毕竟以他们几差役的身份,除非紧急情况,是绝没有资格在府城官道之上骑马的!
不过三个差役早有准备,只是把手中的墨黑色信封一扬,同时冷声喝道:“紧急军情,任何人休得阻拦!”
巡逻官兵登时一愣,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任由他们通过。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杜吉府邸门口,看门的人被吵醒之后,初时表现也和巡逻官兵差不多,但一见到墨黑色的信封之后也是吓了一大跳,火急火燎地去通知老爷去了。
通过层层上报,谁都不敢耽误此事,很快杜吉就披着睡衣,一连冷峻地亲自来到大门处查看。毕竟他也知晓规矩,墨黑色书信必须要亲手送到收信人手中才行。
杜吉接过信,就着门口灯笼里火光,只是草草扫了一眼,瞬间就是神情大变!
将信重新放回到信封里,杜吉先是冷声吩咐道:“你们几个每人去管家那里领五两银子的赏钱,然后就可以回去了。记得此事不要声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几个送信差役连忙点头应允,领了赏钱之后兴高采烈地离开。
杜吉则是立即回到书房,将信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之后,又沉吟了一会儿来整理思绪。
一刻钟之后,杜吉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双目之中精光四射。
杜府内所有的管家、下人此时都已经被叫醒,一些地位高的则是侯在书房门外,听后调遣。
这时杜吉的声音传来:“赵管家,立即派人去通判诸葛宏、同知谭明、还有苍州第一富商车平安的宅邸,就说我有紧急要事相商,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屋外立即有一个管家的模样人凛然遵命,匆匆下去安排了。
这道命令下达完毕,赵泽就开始书写手令,开始直接调动整个苍州的朝廷兵马:
第一,苍州境内所有官道路口统统设置关卡,严格排查所有来往人等,如果发现杨立,立即秘密捉拿归案并上报,必须要切断任何杨立逃向尚京城的可能。
第二,找到所有从兵部下来的官员,一律就地软禁。就算是秦天涯,也要时时刻刻让一队银蛟军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关注其动向,每隔一小时上报一次。
第三,元素大学堂的出击行动立即停止,召回所有学员。
第四,通知苍州主持司法工作的所有官员,明早天一亮就即刻前往临邑县,尽快将这个案件审理清楚,定下初步的结果。
第五,命令临邑县县令陆文,让他尽快找到机会,将医馆里的程滢滢杀掉灭口,但同时尽量不要和周清雪起冲突。
一道道命令飞一般的从书房里生成,然后经由下面的下人传递了出去,整个苍州最强大的一股力量,也终于由此开始一步步地运转起来。
安排好这些,杜吉才气定神闲的开始写两份奏折。
一份是暗地里给内阁首辅的,一份是明着呈递给云国朝堂的。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天际也开始露出了鱼肚白,杜吉一直冰冷着的脸,也开始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一次有如此铁证在手,又布置下了天罗地网,兵部在苍州的势力也是接近为零,杨立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洗清这滔天大罪!
叛国谋逆之罪,你杨立坐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