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残酷

少无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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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呢?既然温家在西凉实力如此雄厚,您和娘亲又为何要叛出?”

    沈温凉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温如故当年都已经坐上了承天卫最高指挥使的位置,像温卿这些人又为何要离他远去?

    温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泡的有些发苦的茶水,他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回忆起以前的事让他很是不情愿。

    “当年……”

    当年,初坐上承天卫最高指挥使位置的温如故,还怀抱着一腔热忱,指望着能在这个位置上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干出一番事业。

    但一次又一次现实的打击将他的自信一次又一次的击碎。

    击碎、修补、击碎、修补………

    直到最后,也就是温如故和百里修父亲决裂的前一年,温如故整个都好似换了个模样。

    他开始变得为了权力和实力不顾一切,开始不听劝阻的和无极楼私下往来交易,开始修炼无极楼为他提供的邪门内功,开始不顾自己的家庭一头扎进承天卫的“建设”之中………

    最后,终于还是没能逃脱走火入魔,在一次意外中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而百里修的母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为了保护温如故的妻子而不幸身亡。

    那时,百里修还在襁褓。

    丧妻之痛和好兄弟走上邪路的双重打击让百里修的父亲对温如故心灰意冷。

    在最后一次上门规劝却还是被被温如故扫地出门之后,百里修的父亲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温如故眼前过。

    二人,自此决裂。

    “这样的盒子这世上只有四个,都是你姥姥亲手做的。她当时说:我们一家人一人一个,都必须拿来藏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温卿说完,伸手将那盒子又抱回怀中接着道:“她死后,温如故因为对她的愧疚,所以待我和你母亲二人格外的好,但绝对也仅仅只限于我们两个听他话的时候。”

    “有一次,我和你母亲在院子里追着玩耍,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一不小心打开了假山后的一个密室。”

    说到这里,温卿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起来,但仔细看去,那阴狠里还藏有心痛。

    “密室里是什么?”

    温卿没有立刻回话,他沉默的坐着,脸色有些发白。

    握着盒子的手臂慢慢收紧,他垂眸,细长的睫毛无措的颤了颤:“密室里……满是奇形怪状的人。”

    奇形怪状?

    听到这个形容词,沈温凉就已经能想象到当时那个密室里的可怖场景。

    而那时,亲眼看到这些的温卿和温锦还不过只是两个孩子而已。

    “是药人吗?”

    温卿摇了摇头:“那时的那些,还不能被叫做药人,最多………算是实验品。”

    “他们有的被剜去了眼睛,有的被截去了双腿,有的被折断了胳膊,有的只剩一个身体……那里有很多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关了很多很多的人。其中有一个人我还认识,我知道他是温如故身边的人。”

    事到如今,温卿甚至都不愿意再叫温如故一句父亲。

    “有一次,我看他被两名承天卫押送着,还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他们说是因为他想逃离承天卫所以要送去接受惩罚。”

    温卿说到这里不禁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当时还想着他这就是活该,放着好好的承天卫不待着,私自逃出去想干什么?可没想到后来,我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才从那里逃出来的。”

    沈温凉沉思了片刻,只觉得自己心情也被感染的有些沉重:“那令牌也是你们在那个密室里发现的吧?”

    闻言,温卿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却又摇头道:“准确的来说,我们当时都不知道那是令牌。我们只是在那个密室里看到了剩下的那两个盒子,虽然那会儿我们并不知道盒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但我们记得母亲说过,那个盒子里放的,一定都要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就这样,我们把令牌给偷走了。”

    “后来,随着温如故每天修炼邪门歪道,他的心智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时不时的就会发疯乱杀乱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的原因,他也一直都没有发现他自己的东西丢了。”

    “但纸最终还是包不住火的。”

    “在他发现令牌丢了的那天……”温卿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波动:“那是我见过他最恐怖的一面。”

    “他杀了无数个承天卫的普通士兵和暗卫。那天,不论是谁,只要他觉得你有嫌疑,而你又无法证明自己真的没偷的话,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还是冤死的。

    “但我那时还天真的以为他只是杀鸡儆猴而已,所以并没有敢站出来承认,毕竟,我到那个时候都还没有弄清楚那令牌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可在他面无表情,手起刀落的杀到第十个人的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视人命如草芥。如果我不承认,那么这里一院子的承天卫就没有一个能活的下来。”

    “我承认了,在我举起胳膊承认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前面死去的那几个承天卫,但我没有办法。”

    “温如故说只要我乖乖的把东西还给他,他就会将此事一笔勾销,权当没发生过。”

    “是,他可以当我从来没偷走过令牌,可地上躺着的那几具还泊泊向外流着血的尸体要怎么一笔勾销?”

    “那是我第一次和他对着干,也是我第一次敢和他对着干。我骂了他,骂他没有人性。”

    说到这里,温卿柔和的一笑:“那时候,你娘她还偷偷伸手拽了拽我的袖子,叫我算了。”

    “他打了我一巴掌,那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打我。当着那么多承天卫的面,我顿时又羞又恼,我拉着你娘,直接就要离开那个地方。”

    “他飞身上来拦住我,说我这一身功夫都是他教的,真想离家出走,就休想带走家里的任何一点东西。”

    “我让他打了一掌,那一掌,震碎了我全身的经脉。而你娘因为自小不爱习武,这才逃过一劫。”

    “但其实他不知道,我们还是从家里带走了一点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