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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景行正张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大木箱子往前走,箱子有些沉。?
这时,打帘子的小厮冷不丁听到有女子热情洋溢的招呼自家的少爷,好奇的扭头看过来,他这一分心,手上的厚毛毡帘子往下一滑,挡住了卓景行的视线。
卓景行直接一脚踩在垂下的帘子一角上,脚上被绊了一下,往前一个趔趄,林二春正走到他面前,她反应的行动力比脑子反应还快,直接眼疾手快伸手将卓景行连人带箱子给扶住了。
于是,那箱子就重重的撞在她身上了,胸前还处在育阶段的两团被撞得疼得林二春倒抽一口冷气。
卓景行的注意力显然都还集中在这箱子上,他刚站稳,气息还没稳,也没有顾得上林二春,急急忙忙往旁边快走了两步,寻了个空桌子将箱子放上去,沉着脸打开箱子,一头扎进去仔细的查看。
那小厮见状在旁边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哪里还敢再看热闹,只喏喏道歉:“少爷,小的,小的......少爷......”却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急得要哭,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住了嘴,又狠狠的瞪了林二春一眼,也赶紧跟着卓景行过去。
从头到尾,卓景行可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林二春这下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她是现这悦来楼的大变化,又没有半点童观止的消息,太急躁了,一看见卓景行就失去了分寸,迫切的想要上前去询问消息。
现在冷静下来,低头看了看疼的胸前,衣服上都被顶出来一道很深的刻痕,可想而知是有多重。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压下心头的焦躁和疼痛,也讪讪的凑到卓景行那边去。
看卓景行那紧张兮兮的样子,明明有人伺候非得自己抱着,她也料到那大箱子里肯定是他视若珍宝的东西,也不往里面看,只垂着头正要道歉。
就听卓景行长吁了一声:“还好里面的这些东西没碎,这些可都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要是毁了,那就再也寻不来一样的了,就是将你给卖了也无济于事。”
他又从箱子里取出来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查看。
那小厮连连表示“以后再也不敢了。”苦着脸正要解释两句,见到林二春,顿时有了目标,“少爷,是这个泼妇莽莽撞撞的突然大叫了一声,还是喊的少爷您,吓得小的一时手软......”
这时,还在柜台边的掌柜的也朝这边远远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摸了摸胡须,道:“卓六少爷,这位姑娘是来找卓小姐的,我已经转告了,可她一定要见六少您,正好您这出来了。”
林二春也知道确实是自己莽撞了,此时不管别人怎么说都得认下,赶紧抬起头来,冲着卓景行道歉:“卓六少,确实是我不对,吓到了这位小哥,差点还得你摔跤,对不住。你看要是你愿意我请你喝被酒水压压惊......”
卓景行这才认出她来,有些讶异:“原来是林二姑娘,是你找我?”
林二春再次道歉:“不小心害你差点跌倒了,东西没摔坏吧?”
说话时,她瞥了一眼卓景行当作宝贝一样用绢布包着捧着手心里的一块灰扑扑的石头,从石头上的刻痕堆中依稀可辨上面写了“姑苏”二字,只是一块写了字的石头而已,倒是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之处。
林二春想到上一世听林三春抱怨过卓景行整日无所事事,尤其喜欢石头、石碑还有古钟之类的东西,到了近乎痴迷的程度,她猜测这石头大约是前人留下来的东西。
林二春也听说过有些人喜欢研究金石,尤其是上面的文字、图案之类的。这石头上还有字,看着石头的厚度,像是哪里掉下来的石碑,卓景行是个中爱好者,也难怪如此宝贝了。
要是出了问题,她心里也有些没底,古文物这东西的确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千金难买心头好。
卓景行摇了摇头,又将着石块一层一层的裹起来了,仔细的放进箱子里,林二春余光瞟到那箱子里还铺了一层薄毯,全部都是大小不一的石头,还有一卷拓本。
瞧卓景行这小心慎重的样子,的确是对待宝贝了。
卓景行将箱子又重新锁上了,才道:“东西都是好的,压惊就不必了,也是这小厮不仔细,林二姑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马上要去码头,正准备回乡,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见林二春有些踌躇,他看了看有些热闹的大堂,道:“要不然,咱们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听他说完,那小厮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六少爷虽然脾气不差,但是那是在跟他的宝贝没干系的时候,一旦涉及到这些破铜烂铁,他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一点小错误都不能容忍,原以为少爷会飙呢,哪知道他居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十分友善。
这小厮自然不知道上次卓景行在童柏年那就见过林二春,他虽然恼了林三春,但是对林二春的印象却并不差。另外,卓景行虽然不知道林二春跟童柏年的关系,但是,也能猜到肯定是童柏年认可的人,上次说起卓香琪的事情,也都当着林二春的面呢,就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只猜测着林二春的身份,以及她和少爷的交情。
林二春见这一处正在大堂角落里,隔着两桌又都没有客人,现在虽然有人注意这边,但是声音小一些也不打紧,就道:“就在这里坐吧,是有几句话想要请教一下六少,不会耽误你太久,没时间喝酒那我带过来的酒水,就给六少上了船再温着喝吧。”
卓景行点点头,直接坐了下来。
林二春道了句:“稍等。”就赶紧去往柜台那边,方才看见卓景行太激动了,她拿过来的东西还放在柜台上呢,也幸亏刚才没拿。
里面有两小坛子酒,她本以为能够见到童观止的,就抱了来打算给他尝尝的,一坛子的石榴露酒,当初买的石榴不多,酿出来的林二春都留了自己喝,根本没准备卖,给童观止分了一坛子,还有一坛子桔子露酒,这一种数量倒是多,是林二春最喜欢的口感,也分他一坛子尝尝。
现在虽然不能送给他,也算是派上了用场。
要怪就怪他没口福了,这么久一丁点消息也不传过来。
林二春拿了东西回来,那大箱子还横亘在桌子上,她眼皮跳了跳,还真不习惯隔着东西跟人说话,做贼似得,干脆坐在了卓景行的右侧。
将东西交给他:“上次跟卓七小姐约定好了的,本来说要腊八那天拿过来,一直耽搁了,今天才送过来。”
卓香琪走得匆忙,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哪里还记得跟牟识丁的约定。
林二春简单的解释了一遍,只是一些糖果,卓景行让小厮收下了,拿着东西先送去前面的马车上。
之后,也不知道他是没有听懂呢,还是不通人情世故,根本就没有想到要付钱。
林二春也不好提醒他,心里一叹,这些糖果只当是赔礼的了,然后赶紧切入正题:“前几天到这悦来楼来了一趟,这才几天,掌柜的和店小二就都换了......”就连那条秘密通道都没有了。
卓景行这次倒是十分敏锐,不等她说完就明白过来,道:“林二姑娘是想打探这楼里的事吗?”
他只当林二春是代表童柏年来问的,上回卓香琪事的时候,还听说林二春直接闯进那房间里去了呢,这时,他倒也没有怀疑。
林二春点点头。
卓景行道:“先前那掌柜的年纪大了,回乡去了,那店小二因为机灵,调到别的店里帮忙去了,至于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林二春见卓景行目光清澈,十分坦然,心里想着,怕是他也不清楚内情。
揣度了一下卓景行的性格,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压低了一些声音又问:“六少,童大爷这几天可在客栈里?前些天听说嘉兴的童家宅子那边生了一些事情,我过来看看。”
卓景行一脸茫然,“前几天我去了一趟苏州府,昨天才从苏州府回来,见到童大哥他也没有什么异样,生了什么事情?童伯父那边还好吗?”
得,比自己知道的还少。
不过,林二春听说他没有异样,也松了一口气,好歹又从中抓到了重点:“他去了苏州府?”
“是啊,去了好几天了,我在寒山寺待了四天,刚去他就到了苏州府。”
林二春“哦”了一声,算上卓景行昨天回来和今天,那就是已经过去六天了,东方承朗肯定已经走了,至于那个顾凌波就不知道走没走了......
肯定是处理得差不多了,可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连在城内打探一下都没有,就傻傻的跑过来想要找他。
先前分开的时候,她还嘱咐过,要是处理完了有事脱不开身,好歹给她送个信去,也好叫她放心,童观止答应的倒是挺好。
他就连送个信的时间都没有吗?
林二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期望越高,所以失望越大,又反省,难道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之前他就是瞒着自己,一句不肯多说,也许现在还没处理完呢......
“林二姑娘?”
林二春回过神来,冲卓景行笑了笑:“多谢六少的告知,我知道了,童老爷他很好,也没什么事。”鬼知道他好不好呢。
她又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去童宅去看一看?来都来了要是不去,好像也不太好。
算了,这个先不提了,反正还得在这里待几天,再慢慢打听,之后再做决定吧。
卓景行道:“那就好......马上要过年了,我得赶回荆州去,我明年再过来看望童伯父,劳烦你帮我问候一声。”
林二春点点头,随口应下:“好。”然后道:“我就不耽误六少回家了,祝六少一帆风顺。”
卓景行笑道:“多谢林二姑娘。”
说着就站了起来,他正要去抱那个箱子,林二春看他吃力的样子,主动道:“我帮你送上马车吧?不会磕到碰到。”
卓景行一边摇头,一边道:“不用,我自己来。这些是寒山寺破损的石碑,有些字迹破损了,这几块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我不放心,还是自己拿吧。”
林二春也不强求了,只是听到寒山寺,总觉得有些耳熟,应该是听过的,但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上辈子的事情太过久远,卓景行有关的她更不记得,只跟在卓景行身后,随口问道:“寒山寺的石碑有什么典故吗?”
刚问完,她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面上神色微变。
卓景行最喜欢这些东西,林二春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他也乐的回答,当即就道:“倒是有段典故,寒山寺里的是唐朝诗人张继《枫桥夜泊》的诗碑,说起这石碑......”
林二春是完全想起来了。
难怪刚才看到“姑苏”二字,这诗里就有“姑苏城外寒山寺”这句。
她知道的可比卓景行的还多。
说起来也有些玄幻。
据说唐朝时候唐武宗极喜欢《枫桥夜泊》这诗,在他猝死前的一个月,他还敕命京城第一石匠吕天方精心刻制了一块诗碑,当时还说自己升天之日,要将此石碑一同带走,并且立下诅咒:只有朕可勒石赏析,后人不可与朕齐福,若有乱臣贼子擅刻诗碑,必遭天谴,万劫不复!
这在林二春听来本是无稽之谈,不过之后生了几件事,倒是印证了这所谓的“天谴”,是以这个传说一直流传下来,就是林二春几世为人,在现代的时候都听说过,北宋王珪、明代文征明、清代俞樾,均因为刻此碑横死。
现在大夏虽然跟林二春知道的历史不同,但是也有印证:前朝皇室逃到江南,将那石碑给毁了,6家大爷6道远亲自写了这诗,找了能工巧匠重刻此诗碑,还不等搬到寒山寺,6家就家破人亡了。
后来,在林二春的记忆里......
好像并没有卓景行什么事,不过,重刻碑文的是荣二爷,也是“死”了,这更让诗碑的诅咒越传越汹,林二春就听到过。
当然,荣二爷荣绩后来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梧桐先生,蛰伏在东方承朔身边,这就是后话了。
可,现在怎么到了卓景行手中了呢?
林二春蹙了蹙眉,诅咒的传闻虽然不尽然,但是她直觉这里面没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