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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个时辰前。
未央宫的玉娆雪见天色已晚却仍旧不见他的踪影,而且也没有他去各宫的消息,心里颇为着急:“皇上一天不见人了,也不知道这是去那了?”
说着,她心里越发担心,向身边的婢女吩咐道:“阿紫,赶紧给本宫派些人去找!”
虽然阿紫也不知道上那里去找,但是玉娆雪已吩咐下来,只能应道:“是。”
于是阿紫便领着未央宫的一等奴才婢女跟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找着。
玉娆雪刚喘了口粗气就碰上了陌上史臣,本想绕道而行,不料她却先开了口:“这不是雪妃娘娘吗?看你这着急的样子是要去那里啊?”
玉娆雪不想与她多说,毕竟还有过结:“本宫要去那里不劳史臣过问。”
陌芸嫣一眼便能瞧出,开口道:“对了,我今早上看见你们的皇帝和清心苑的那女人出宫去了,至于去了哪,我就不知道了!”
玉娆雪美眸一冷,质疑道:“这事史臣是怎么知道的?”
陌芸嫣在陌上的后宫看惯了这些,对于她的反映司空见惯,回道:“雪妃娘娘,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我没理由骗你,不信你可以派人去问问尚衣局,这两日是否做了喜服就晓得了?”
话落,陌芸嫣嫌这里的人太多了,便转身走了,想必这会儿皇甫梦瑶也在为这事大发雷霆。
在她走后,玉娆雪心里虽然不愿相信,但是仍旧使了身边的人:“入画,你去一趟尚衣局问问!”
入画应道:“是,奴婢就去。”
玉娆雪一想到刚刚陌上史臣对她说的话就气恼不已:“阿紫,随本宫去清心苑。”
而她刚到清心苑便看见了未央替他擦着汗的那一幕,袖底的玉兰手紧紧地捏成了拳。
她豁出命去救的男人,她不敢相信最后他心里却装了别的女人!
玉娆雪满心失望的回到了未央宫,本以为付出一切便能换取真心,最后她却还不如那个只知伤他的女人。
夜深人静时,她躺在美人榻上静静的等着他回来,一双眼眸却微微泛红,入画回来后告知,尚衣局这两日的确做了喜服,而且还是他做给夏姝那个溅人的。
她已不记得,这是多少次在夜里为他偷偷的流泪了,华丽的宫殿,无上的荣耀她都不稀罕。
如今的这日子还不如当初她在江湖上逍遥快活,甘愿留在这里,只因被他锁上了心。
殿内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她立马收入泪,看着进来的人,带着笑上前,替他宽了最外层的衣服:“皇上你可算是回来了,臣妾担心死了,出宫便出宫,怎的也不带几个侍卫随从?”
云洛逸川神情肃然,冷目看向她:“谁告诉你朕出宫了?”
玉娆雪没料到他反映如此大,回道:“是住在驿馆的史臣,今儿傍晚碰巧遇上臣妾在寻皇上,她便告知了臣妾皇上的去处。”
云洛逸川捏了捏疲惫的眉目,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朕累了。”
玉娆雪看着这一桌的饭菜,询问道:“皇上用过晚膳了吗?臣妾让御膳房将桌上的饭菜再端去热一热可好?”
提起用膳,云洛逸川便想起了今晚上她做的荷叶鸡,此时也都还有些回味。
而后目光在饭桌上扫了眼,开口道:“不用了,都撤了吧!”
玉娆雪对一旁的侍女挥手示意去打水来,伸手替他取了头上的冠冕:“那臣妾先服侍皇上歇下吧!”
与她逛了一日,还有伤在身的云洛逸川也倦了,点了点头:“嗯。”
玉娆雪看着那白色的绷带上满是泥土,还有血迹,担忧的道:“皇上,今日也不知做什么去了?手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经她这么一说,云洛逸川才看见:“小伤,不碍事。”
玉娆雪想也想得到是那个不懂礼数的女人导致的,越说越没好气:“没错,对皇上而言是小伤,那就不想想臣妾吗?皇上体内的余毒还尚在,怎的不让臣妾担心?”
云洛逸川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敷衍了一句身边人:“朕下次会注意。”
玉娆雪替他处理好了伤口,咬了咬唇:“皇上,臣妾…臣妾…”
云洛逸川听她支吾的声音,开口道:“你好像有话要说?”
玉娆雪本想说要做他的女人,但是到了嘴边却换了别的话:“臣妾,臣妾只是好久没见到妹妹了,有些想她了。”
云洛逸川忽而想起了身在陌上的她,沉思了会:“你们姐妹俩也确实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如今她有要务在身,恐怕一时半会你们还见不了,不过待她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朕自会传她回来。”
玉娆雪眼里却没有什么欣喜,平淡的回了一句:“臣妾谢过皇上。”
“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朕的命还是你救的。”云洛逸川转身去了浴池,打算泡个热水澡。
“臣妾心甘情愿。”玉娆雪跟在他的身后一同步入了浴池,不过往日他洗澡一向不需要她在旁伺候。
只是今日她不愿意任由他来,她已经为他守身如玉三五年了。
云洛逸川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向她开口道:“天色也不早了,朕不用你伺候,去歇着吧!”
玉娆雪柳眉微微蹙了蹙,上前了几步,看着那双眼眸如同月华凝成,墨玉般深沉的光在眼底汇聚成一道深深的漩涡。
肌肤散发着瓷器般的冷辉,如同夜光下耀眼的明珠,细腻到没有一点的瑕疵。
她踮起脚尖便吻上了他的薄唇,却在刚刚触碰到的那一刻,却被推了开,只闻他冷冷的声音犹如令人置身冰天雪地:“娆雪,别毁了这么好的身体!伤了爱你人的心。”
伫立在未央宫屋檐上方的血煞在看到她吻他的那一刻,心宛若刀绞。
夜静悄悄流逝,曦光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次日清晨,秦墨寒带着七喜与无忧来到了清心苑,一来他是来复命,二来他也想见见梦儿了。
未央趴在窗前看着院落里有说有笑的梦儿与秦墨寒,一脸的羡慕,对旁边的二人漫不经心的质问道:“我走的这些日子,我要置办的报铺怎么样了?”
无忧和七喜此番来也正是汇报此事:“皇上已经命人在陵安城内开了一间奇闻异事的报社,而且也出了好几批新闻了,在各个城池都很畅销。”
未央有些困惑不解:“他怎么会帮我管理起铺子?”
其实皇上对夏才人的用心,七喜与无忧这次在报铺都看在眼里,虽然是秦将军张罗,但皇上却没少深夜还出宫问报铺的情况。
七喜猜想的说道:“可能皇上知道报铺是才人在宫外一个多月的心血,所以皇上自是放在心上。”
要说未央心里没有感触那是假的,只是这份他给的情又能在她身上维持多久?
未央不敢再去多想,起了身:“我想出宫去看看,现在的清心苑不属于皇宫管辖,意思是不是里面的人皇宫也管不着?所以我可以随意出宫?”
七喜与无忧哪里摸得着这里面的意思,不过无忧倒是有个注意:“出不出的去,这就要看秦将军的意思了!”
未央笑了笑,因为经无忧这么一提醒她倒是想到了个好主意,马车里安置一个隔层,到时她躲在隔层后就可以顺利的跟着秦墨寒出宫了。
“他不敢不带我出去。”
说着,未央便走到了聊的正欢的二人身前,对着梦儿使了个眼色。
梦儿见识与未央走到了一边,未央将她的想法告诉了梦儿,显然梦儿有些吃惊:“主子你不是昨天才出了宫吗?这么快就又想着往外跑了啊!”
未央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的报铺开张好几天了,我能不出去看看吗?”
但又见梦儿淡然的看着她,揣测道:“看你这样,是知道了?”
梦儿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听墨寒哥哥提起的,这样吧主子,我现在就去跟墨寒哥哥说一说这事。”
未央老老实实的说道:“嗯,快去吧,反正我也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不了的。”
梦儿也便转身将这事与秦墨寒说了。
秦墨寒走到亭内对未央开口道:“早就料到了你也不会是个安分的人,末将可以答应夏才人,但是夏才人要给末将保证天黑之前要回来。”
未央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头:“嗯,知道,我保证。”
也便这样未央躲在秦墨寒马车内出了皇宫。
毕竟是她的想法,她的产业,哪里就放心的下全权由别人操办,所以她必须得把报社交给她信的过的人接手。
因为丞相府往后可还靠着这些银子支撑,她和王氏也指望着现在多赚些,以后总能留着养老用。
来到报社看着那四字奇闻异事的烫金匾额就觉得高端大气上档次。
未央忍不住称赞道:“这门面装修不错,特别是这块匾额,真是气派!这光一看,就知道后台硬朗,不过这样也好,没人敢擅自对报社有非分之想。”
秦墨寒想着如果能因报社缓和皇上与宸王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件好事:“这匾额是宸王爷在报铺开张时送过来的,虽然当时宸王挺不乐意见皇上,但好歹两人是说了几句话。”
未央只是笑了笑,有时候大男人却也像个小孩子:“本来十三年前的事也就是误会,这两个人只是缺少沟通!不说他们了,皇室里面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说的清。”
秦墨寒听她说话的语气,不由得看着她愣了愣:“夏才人的身上总能让我看见夏将军的影子。”
未央心里浮起一丝苦涩:“不就是一个死人而已。往后就别再提了。”
说罢,她便朝着报社里面走去,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秦墨寒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哥哥,但他看得出来,她是难过的。
梦儿回过头时,见他还傻傻的站在门口,出声问道:“怎么还站在这里?”
秦墨寒回过神色,这才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干娘,这些事以后由我来做就好了。”
未央步入报社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来自玉子宸的口中,她很不解他为什么在这里?更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称她娘为干娘?
王氏在看到进来的未央,感到很震惊:“姝儿,不,夏才人。”
未央本是高兴,可是听到后半句称呼时硬生生的拉下了脸:“娘,我都到宫外了,还喊那么生分做什么?”
玉子宸在一旁帮衬着:“就是啊,干娘!”
可这一称呼让在场的几人都不解了,未央更是郁闷:“宸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不必与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看着要吵起来的二人,王氏开口说道:“是这样,前两日司马清来过府上,像是来生事的。
却不料宸王也刚好在我们府上,司马清喜欢宸王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前段时间姝儿与宸王来往过于密切,宸王怕她背后使绊子,便认了我做干娘。
也是从那日起宸王才开始唤我干娘。这样也可以撇清你与宸王之间的关系只是兄妹,解了司马清心里的妒忌。”
说到底玉子宸就是想用他的身份罩着现在落魄的夏府,未央沉思了会,想着司马清与苏柔这两个难缠的女人本也是他招惹的,索性就领了他这份好心。
未央睨了眼宽敞干净的店内,开口道:“我看看这几期的报纸吧!”
玉子宸命福伯去取了过来放在她眼前,虽然他挺不乐意说云洛逸川好话,但也就这件事做的还算顺眼:“这都是他从衙门里搜罗来的信息写的破案一类乱七八糟的事,看着也还凑合。”
未央晓得这个他指的是云洛逸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玉子宸,见他移开眼神,也没多说这个话题。
玉子宸也不忘往自己身上揽功:“当然这里面也有本王的功劳。”
说实在的,未央其实也很谢谢他,只是可能面对的人不一样,所以总有差别对待:“我知道,花楼的头牌就是你去招惹的。”
玉子宸指着报纸上的那女子:“什么叫做本王招惹她?你可要知道,陵安城的女人看见本王都直接用扑的!”
未央忍了笑,对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拐着弯的说我们不是女人吗?”
一旁的王氏见未央咄咄逼人的,嗔道:“好了好了,姝儿你就少说两句吧!”
未央撇了撇嘴:“娘,我才是你一手带大的女儿,你可不能偏袒他这个干儿子!”
秦墨寒蹙了蹙眉,低语了一声:“一手带大?”
玉子宸听到他的话语,忙转移了话题:“这都午时了,大家伙都饿了吧?今天本王心情不错,请你们大吃大喝一顿!”
店里的所有员工异口同声的纷纷说道:“多谢宸王!”
也便这样大家都跟着玉子宸离开了报铺去吃午饭,唯有未央悄悄地溜了出来,最后留在了报铺内查看起了这些天进账的账本。
照这样下去,她和王氏以后养老的钱是不用愁了,只是她真的想好了要摆脱他吗?
云洛逸川远远地看了会坐在柜台上撑着脑袋入神的未央,缓步走了过去:“在想什么?这样入神?”
未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扭头看向他:“皇上!”
随后愣愣看了他半晌,拧着眉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心里尤为不解,他不是在未央宫养伤吗?
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开口道:“嗯,想问朕怎么会来这里对吗?”
未央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白眉也是从血煞那里得到未央要出宫的消息后,趁着玉娆雪不在,便将这一消息告知了云洛逸川,所以他们就出来了。
云洛逸川见她呆呆模样,伸手便刮了下她的小巧琼鼻:“傻瓜。这个铺子还满意吗?”
未央撅了撅嘴,她并不喜欢这个贬低智商的称呼,但这个铺子她还是挺满意:“妾身能不能问皇上一件事?”
他转眼看向她肃然的神色,应道:“嗯。”
未央沉默了会,才开口问道:“妾身和皇上以前经历过什么?妾身知道,妾身身边的人之所以都闭口不言妾身和皇上的往事,都是因为皇上下了死命令,对吗?”
提起往事,云洛逸川已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清声的开口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做什么?”
未央神情带着几分荒凉:“对皇上而言是过去了,对臣妾而言却是日日夜夜的梦,臣妾曾梦见我的梦被我最深爱的人捏碎了!而那样的心痛却只有在看见皇上时才会出现。”
她的言下之意云洛逸川心里清楚明白:“央儿,别多想了,梦碎了还可以有新的梦。”
未央却忽而冷笑,凝望着他深邃的眼,薄唇轻动:“若是心碎了,还能有新的心吗?”
云洛逸川温柔的手掌轻轻捧着她略带憔悴的脸蛋,认真的开口道:“朕可以把朕的心给你。”
未央心里一紧,蹙着眉看着他,唇边笑意始终是苦涩:“臣妾要不起。”
云洛逸川轻叹了一声,牵起了她的手:“跟朕去一个地方。”
未央还没开口答应,便一个踉跄的跟在他的身后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内他一句话也没说,未央心里感到很莫名,看着天空下起的小雨,其实她是个很喜欢听雨声的人,那是一种享受,很清新,很干净。
也不知这样平静的氛围是过去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白眉出声道:“皇上,星月湖到了。”
云洛逸川这也才睁开眼,不是他不说话,而是伤口又隐隐作痛了,方才他不过是在马车运功调息。
未央掀开了马车帘子,眼前的星月湖在一瞬勾起了她脑海里一些模糊的片段,只是她越用力的去想头痛的也就越厉害,最后便什么也不再想的起来。
云洛逸川看出了她的异样,将拥入怀里不停的安抚:“别想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央儿,一辈子不长,别强迫自己。”
未央安静了下来,抬眼看向他,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她的心好矛盾,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若是喜欢为什么又会心痛?
云洛逸川却忽然松开了她,拉着未央到了一颗参天大树下,随后他绕着这颗存有百年的树绕了好几个圈子,才蹲下身来。
未央看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白眉在一旁解释道:“在民间有个传言,只要在答应和心爱的人成亲那天亲手埋下一坛女儿红,以后便会一直白头到老,所以也是那时夏才人抱着两坛女儿红来到老槐树下,打算偷偷的埋下两坛女儿红在新婚夜喝,却不料被皇上撞个正着,而也是从那以后的每年皇上都会来这里看看。”
云洛逸川转眼看向她:“想听故事吗?”
未央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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