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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博拉话音刚落，伊西多尔脸上那冰冷的面具便出现了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薄冰，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纹。她第一次发现，他竟然也会露出如此人性化的表情。
“你现在才知道啊，‘布兰莎’的首领，名叫伊西多尔·维斯康蒂。”
德博拉看着慌乱的伊西多尔，语气笃定地说道，然后一把抢过他手边的硬币。
她将那枚伊西多尔每次抛掷都自信满满的金币翻过来，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就算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每次都抛到正面。
“这枚硬币，两面都是一样的。”
“……”
“我之前一直没发现。”
原来，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谁会想到，“布兰莎”的首领竟然是一位身份尊贵的贵族少爷呢？
“布兰莎”的首领总是对她毕恭毕敬，精明狡猾，不择手段；而伊西多尔则是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他们的外貌、声音，甚至气质都截然不同，如同光明与黑暗，反差太过强烈，以至于德博拉从未想过，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我之前只是猜测，‘布兰莎’的首领可能是伊西多尔的亲信或者部下。’
当初菲拉普突然向她求婚时，“布兰莎”的首领主动提出要帮她搜集菲拉普的黑料，这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但那只是猜测，她并没有确凿的证据。直到那天看完戏剧，她才开始从另一个角度看待伊西多尔和“布兰莎”首领之间的关系。
那天晚上，德博拉突然意识到，即使改变了外貌和声音，一个人的气质、眼神，以及那种独特的感觉，是无法完全隐藏的。
那天看完戏剧后，在朦胧的月光下，她似乎从伊西多尔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也许是因为他焦躁不安的动作，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如果一定要说出，为什么她会从伊西多尔的身上，看到“布兰莎”首领的影子，那也许是因为……
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从那个奇怪的空间回来之后，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在意伊西多尔了。她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也会更加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细微变化，以及他眼中流露出的情感。
‘也许是因为，伊西多尔在我面前，更加坦率了。’
突然，德博拉想起那天晚上，伊西多尔说过的话，心中一凛。
“光越强，阴影就越深。”
当时，她觉得伊西多尔太过完美，反而有些可疑，而他却意味深长地说：
“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要么是隐藏了自己的缺点，要么是在伪装完美。”
难道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他才特意带她去看那出戏，试探她的反应？德博拉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难道他的秘密是……’
德博拉回想起那天，当她毫不留情地批评剧中的大公时，伊西多尔明显脸色苍白，她整晚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从没想过，他可能像剧中的大公一样，扮演着双重角色。’
“布兰莎”的首领和伊西多尔，声音和气质都截然不同……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们就是同一个人。而且，如果“布兰莎”的首领就是伊西多尔，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小说中从未出现过的伊西多尔，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就在她开始怀疑的时候，伊西多尔通过白鸟，给她送来了一封浪漫的情诗。然而，当她读到那首诗时，却感到无比震惊。
那首诗乍一看像是表达爱情觉醒的诗歌，但最后一句却太过露骨。
‘这句诗，和我弄丢空间魔法袋时，需要默念的咒语太像了。’
她当时觉得那句咒语太肉麻了，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口。
而且，“布兰莎”的首领每次和她签署合同时，都会用一个黑色的天鹅印章。
‘诗歌中提到的黑色大地，还有天鹅，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更让她在意的是，他们的宠物，一只叫“玛芬”，一只叫“库奇”，名字竟然都是甜点。
“我只是想你了，想来看看你。……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见外。”
‘“不需要那么见外”，这句话是“布兰莎”的首领经常说的……’
而且，每次他说“见外”这个词的时候，声音都会变得有些模糊，德博拉不禁眯起了眼睛。当她改变了观察的角度，伊西多尔的每一个举动，都让她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挣扎和犹豫。
‘最关键的，是那天在喷泉边发生的事。’
那天在女神喷泉许愿时，伊西多尔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因为是你，所以我可以给你打个折，99金币告诉你。”
用“10金币”、“100金币”这种整数，会让人觉得很贵，而用稍微少一点的金额，反而会让人觉得便宜，这是利用了人们的心理。她和“布兰莎”的首领经常用这种方式开玩笑。
再加上他抛硬币的独特手势，德博拉终于确定，伊西多尔就是“布兰莎”的首领。
‘当然，如果我没有改变想法，如果我没有改变自己，我永远也看不到硬币的另一面。’
“德博拉小姐。”
德博拉沉浸在回忆中，突然听到伊西多尔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
看到她出现，“布兰莎”首领就一直紧张地注视着她，此刻终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德博拉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离开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心中不禁一颤。
虽然她已经知道“布兰莎”的首领就是伊西多尔，但真正面对面时，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对不起。”
突然，“布兰莎”首领在她面前单膝跪地，德博拉吓得差点跳起来。
“我一直都在想，你说过，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建立更深厚的感情，那就必须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
“但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因为我害怕你会对我失望。”
“……你给我的提示已经够多了，你应该知道，我迟早会发现的，不是吗？”
虽然她不算是特别聪明的人。
“就算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无法预料……”
“……”
“你的想法，你的心意。”
“……”
德博拉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然后，她走下椅子，与他平视。
“你在女神像前许的愿……”
“嗯。”
“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
“那个‘没什么特别的’愿望，我应该可以帮你实现吧？”
“……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去求女神，而不是直接告诉我呢？”
“布兰莎”首领缓缓睁开双眼，说道：
“我当时在想，如果让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能不能像剧中的女主角一样，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
“……”
他的瞳孔如同人偶般空洞，却倒映出她冰冷的身影，以及他眼中那抹深不见底的绝望。
“因为我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感到被背叛。”
“难道你已经对我失望透顶，所以才没有任何感觉吗？”
“不是。”
她理解他。就像剧中的女主角一样，他也不是完美无缺的人，所以她无法原谅他。
“一个人如果有很多秘密，就说明……他内心深处，隐藏着不愿示人的黑暗。”
“……”
“也许像剧中的大公一样，是无法忘却的过去，也许是他的本性。”
就像她自己，用冷漠的外表，掩饰着内心深处的胆怯。她厌倦了被人摆布的生活，所以刻意模仿德博拉的冷漠和强势，用傲慢的语气伪装成目中无人的样子。
‘也许只有我，才会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吧。’
德博拉自嘲地笑了笑。
“谁没有秘密呢？即使是毫无遮掩的满月，也有一面是无法被看到的。”
她也很难向他坦白自己的一切。
‘尤其是穿越这件事。’
“布兰莎”首领的眼中泛起泪光，他的脆弱一览无余。德博拉突然觉得，他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