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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府后园。
林龙坐在屋前廊下,手里捧着一只茶盏,垂眸看着青绿的茶汁里倒映的蓝天碧影,黑泥则一手提着一只木桶,一手拿着一个木瓢,正用木瓢从木桶里舀水,洒向面前的菜田。
主仆两人似乎谁也没瞧见杵在小园篱墙外的一众黑衣人,人人面色僵冷。
“林天,还记得当年你我一起出生入死。”林龙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未有抬眸,声音很轻,似是在自言自语,却让为首的黑衣人身体猛的一颤,握着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林龙说着,慢慢抬眸,看向为首的黑衣人,“没想到如今连兄弟都称不上。”
“将军。”林天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自己给自己直腰面对林龙的勇气,“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林天莫不敢忘,将军为林天赐名赐姓,林天亦是至死感恩,只是……”
林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冷冽坚决,“只是林天不能苟同将军的做法!”
“所以,你便倒向了三弟那侧。”林龙面色不冷不热,平静的目光自林天身后的一众黑衣人冰冷的面上一一逡巡而过,“还带了一批死士来我这里抢人?”
林龙说完,摩挲着杯壁冷冷一笑,“没想到这么些年,我没离开过小园,三弟竟违尽天良豢养死士,而你,竟然帮他。”
林天似被林龙的话刺激到,面色纠结痛苦,却是大声喝道:“将军您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修罗大将军了!您如今只懂躲在这个自认清宁的天地里,与您那些花花草草相伴!您不再是林天所崇敬所爱戴的大将军!”
“所以,你要倒向能给你利益的人,不惜出卖自己的良心与灵魂了?”林龙冷冷盯着情绪大动的林天,淡淡道。
“将军,林天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整个中原武林的将来!”林天紧握手中的剑大义凛然道:“五毒一日不除,中原武林就一日不能安心。”
“一个五毒教,竟也能将整个中原武林闹得惶惶不安吗?”林龙嘲讽一笑,“林天,这二十年,三弟真是教给你不少东西。”
“将军,从前您不是这样的!”林天的眼神愈来愈痛苦,“林天仍清楚地记得,当年是您亲自向皇上请命做征西大将军的,当年您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苗疆不可一日不除!没想到时隔二十年,您竟变得这般有如井底之蛙!”
林天说至最后,眼神变得狠厉,“将军您如今说三将军与林天没有良心,那将军可是忘记了这豢养死士的方法还是您亲自教给三将军的?”
林龙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杯中茶汁猛地一晃,林龙苦涩一笑,自嘲道:“是啊,我险些忘了,给苗疆招致灾祸的是我。”
“林家迟早会因此而毁。”林龙举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已经变得温凉的茶,低声道,“世事轮回,因果报应。”
林天终究还是心里尊敬着林龙,仍旧站在园外没有踏进园子一步,因为他知道这二十年林龙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当年只爱鲜血和征伐的大将军如今只爱伺弄花草,这个园子如同他的命,平日里不轻易让人踏足,便是三将军林麟都没有踏足的资格,那便更枉论是他林天。
而林龙虽已隐匿在这园子二十年,不问世事,几乎与一个寻常百姓无异,可他当年修罗一般的震慑力仍存留在人心中,更何况是与他出入沙场的林天,更是知道他的凶残无情,更不敢轻易踏进这青青绿绿的园子。
“那林天便请将军将大小姐交给林天,白家的迎亲队伍已到府门外。”面对林龙,林天的语气态度仍旧是恭敬的。
“三弟终于是要真真正正地当这个林府的家了吗?”林龙轻嘲一声,盯着林天,“你等若是有本事从我这儿抢走小蝉儿,只管来就是。”
“将军!”林天却拧眉震惊,“林天劝将军把大小姐交出来为好,林天不想伤了将军。”
“林天哪,二十年不见,我倒想看看你的本事进长了多少。”林龙波澜不惊,将手中茶盏放到身旁的小几上,转头看向不远处仍在专心致致浇菜田的黑泥,唤道,“黑泥。”
黑泥听到林龙的叫声,忙将手中的木桶与水瓢放下,只见林龙朝他笑了笑,他便将手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跑到了林龙身边。
只见林龙右手猛地在椅把手上一拍,粗大椅把的下半部分便如同屉子一般往前伸出,而那粗款的凹槽里,一把古朴的短枪如沉睡一般静静的躺着。
林龙看着古朴的短枪,眼神变得温暖柔和,如看着自己的挚友,用手指轻轻抚了抚枪身,而后将短枪拿了起来,交到黑泥手中。
林天在看到那杆短枪时,完完全全地震惊了,鹰枪!
鹰枪,修罗将军林龙的武器,因其在其主人手中如鹰般迅猛可怕,能准确无误直捣敌人心脏,从未有人能在鹰枪下活命,更因枪头不是一把枪戟的尖直头,而是如鹰喙一般向下微微弯曲,每每刺入人体内,受伤之人便觉身上的肉被鹰勾鹰啄一般,鹰枪因此而得名。
与修罗之名一起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鹰枪,竟然出现了,还是被握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手中,林天只觉胸中怒火沸腾。
“将军,您这是在玷污鹰枪!”兵器是军人的骄傲,就算如今他们不再是军伍之人,可他仍旧留着军魂,他相信他曾经最尊敬崇拜的将军也如他一样。
“林天,你若是能赢得了黑泥,再来评说他是否配拿起这一杆枪。”林龙语气冷冷,黑泥面上虽也有震惊,却平静得很快,将林龙递给他的短枪稳稳接住。
只见那短枪一被黑泥双手接住,短枪即刻变长枪,枪杆足有八尺之长!
林天胸中怒意燃烧,大喝道:“那将军休怪林天不客气了!”
林天说完,剑刃寒光陡起,十数黑衣人一齐举剑!
被林龙叮嘱在屋中不要出来的林蝉蝉一直绷着心,透过窗户看着园中情形,见到林天一脸狠绝地挥剑直击黑泥而来,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既震惊黑泥居然深藏不露又恐惧林龙会受伤,一时竟顾不得往门冲去,而是猛地推开窗就想往外跳。
可就在她的手要推开窗户的一瞬间,一只手从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捏住她的咽喉!
苗疆,圣山地界。
“这就是圣山?”一名面容姣好,身姿窈窕,头戴银冠,及腰长发辫成无数小辫,发尾均缀一小银铃,年纪约摸十七八的姑娘昂头望看头顶几乎遮天蔽日的树伞,眼角微微上挑的如水眼眸中有些不屑的味道,“树倒是长得蛮高。”
只见美丽姑娘说话的对象是一名长发松绾,身穿黑底白边左祍上衣,宽脚白边长裤的文静男子,男子并不与姑娘并排走,却又只离一步之距不紧不慢地跟在姑娘身后。此刻,听到姑娘说话,温和一笑:“是的,姑娘,这儿就已经是圣山的地界了。”
只听美丽姑娘不屑地轻哼一声,继续抬脚往前走,“不就是一群躲在深山里的无知莽夫,还想称王称霸了!?”
“就让我看看这所谓的五毒教究竟有何本事,居然能使得阿爹要自降身份来求!?”美丽姑娘说着眼里有深深的高傲、鄙夷与愤怒,然而她虽眉目存怨愤闷怒,却又不失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姑娘,五毒圣教如今比王室更得民心,更是能震慑中原武林,其中本事,姑娘不应小觑。”文静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谁知男子的话才说完,美丽姑娘就怒了,转过头狠狠瞪着他,怒骂道:“我让你跟我一起来圣山,不是让你帮那些莽夫说好话的!况且王室得不得人心,还由不到你来说!”
“是,属下明白了。”男子对漂亮姑娘很是恭敬,只听美丽姑娘又重重哼了一声,男子看着她一副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模样,心下担忧,不由提醒道,“姑娘还是不要这么急匆匆地什么也不在意就往前冲的为好,圣山暗哨遍布,此时此地虽还未到达圣山山脚,可还是小心注意为好,因为进入圣山之人,只有苗人与中原人之分,没有身份地位之分。”
“哼!我就这般走到圣山山顶,我看谁给拦我!这苗疆哪一处又不是我阿爹的土地!?”谁知美丽姑娘非但不听,反而更怒,冲着繁密的领子趾高气昂地高傲大声道,“什么圣山,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男子似是没有料到美丽姑娘会如此狂妄地在别人的地盘挑战别人的权威,心下一惊,猛然惊觉他们头顶繁茂层叠的枝枝叶叶有微微响动,男子急切之下什么也顾不得,连忙抓住了美丽姑娘的手臂,将姑娘猛地往自己的方向扯!
“咻!”只见寒光一点,一支利剑准确无误地钉到了方才美丽姑娘所站的地方。
美丽姑娘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本要破口大骂男子弄疼了她,可在看到那支箭翎还在微微颤动的利箭时,吓得花容失色,面色刷地变白,要出口的骂话一时间都僵在了半张的嘴中,反手紧紧抓住了男子的手臂。
文静男子虽也受吓,却很快冷静下来,往前走一步挡到美丽姑娘身前,抬头抱拳冲顶头的繁枝茂叶大声道:“王都巫师独空前来求见大祭司,还望顶上弟兄前去通传一声。”
只听树叶微微作响,布诺从顶上茂密的树伞中一跃而下,站在那支尚还钉在泥土中的利箭旁,手里还握着一把桑木长弓,面色沉静地看着面前的独空,而后微微一笑,“原来是我苗疆的第一大巫师到访,既是求见大人,那便随我来吧。”
布诺说完,手握着箭杆,毫不费力地将箭簇完全入土的利箭从坚实的泥地中拔了出来,对独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独空眸光微沉,如此这般不惊不诧异,不经通传便将他请上山,大祭司当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来圣山。
这天下,知他心者,莫过大祭司也,若是可以,他想交这样一个知己。
布诺走出两步之后停下脚步,微微往后侧转头,冷冷道:“素来听闻大巫师才智了得,却不想身边人竟这般鄙拙,大巫师带在身边,真是有*份。”
“你——”美丽姑娘被布诺如此嘲讽的话气得七窍生烟,迈开大步就想从独空身边擦上前去狠狠甩布诺几个耳瓜子,可是她刚与独空并肩便被独空拦住,只见独空沉着眼神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压低音量道,“姑娘莫要忘了临行前只见所说过的话。”
若是由她这般在圣山大闹,莫说见不到大祭司,只怕他们还没见到五毒圣教的教坛,便已命丧山脚。
美丽姑娘狠狠咬牙,胸中怒火无处宣泄,抓起独空的手就放到嘴里用力啃咬!
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对她这么大不敬!她这才踏进这该死的圣山地界几步,生命就受到了威胁不说,还被这种莽夫出言侮辱,日后她一定要弄死他们!狠狠弄死!
“还有,大人不喜吵闹聒噪,大巫师,还请你管好你身边人的嘴巴,届时要是被大人拔了舌头,不要怪我事先没有知会。”布诺在前边带路,冷冷补充道,“大巫师应当知道,在圣山,一条人命可有可无,不论你是帝王还是平头百姓。”
他几乎不对苗民出过手,可是刚刚那一箭,他却毫不犹豫,因为她辱骂的不仅仅是大人,更是整个圣山,是拿生命来守护苗疆的所有教徒。
美丽姑娘刚刚才把独空已经被她咬出血的手从齿间拿出,现下又听到布诺冰冷的话,想着她曾经说过的话,将所有的怒火生生往肚腹里吞,抓起独空的手又咬。
独空像是没有感觉到姑娘牙齿啃咬他手背的疼痛一般,回道:“那独空便先谢过长老大人的提醒。”
“大巫师如何知晓我的身份?”布诺有小小吃惊。
独空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身为苗疆第一大巫师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很是谦和道:“言谈举止。”
“佩服。”布诺由衷佩服。
独空浅笑不语,姑娘怒气未消。
秋日的圣山已是凉意突显,山风习习,有些湿凉的味道,吹得满山的大树呼啦啦如波涛涌动般作响。
烛渊素来畏寒,才堪堪入秋一月,他已穿上了两件衣衫,将夏日里一直高高束起在头顶的一束发辫散下,遮住了双耳,将长发一齐拢到了左肩前,将发尾用束发带胡乱地捆扎,此刻正躺在摆置在蚩尤神殿花庭中的一张竹榻上,肚腹上盖着一张薄被,吹着惬意的秋风,沐浴着温和的秋阳,眼眸轻阖,浅浅入眠。
布诺一进到花庭时看到的便是烛渊在浅眠的画面,瞧着烛渊睡得安详,有些不忍打扰,终还是躺在竹榻上的烛渊先行开口,“人来了?”
“是的,人来了,属下已让他们在总殿等候。”布诺先是如实回答,而后才关心道,“大人没有睡着?”
“哪里有这般容易便睡得着,不过闭着眼想些事情而已。”烛渊微微转过头看着布诺,用一种不识好歹的口吻道,“那可是王都来的人,让他们等我这么一个平头百姓,这种事情,亏得布诺你也做得出。”
然而烛渊嘴上虽是这么说,身子却还是懒洋洋地躺在竹榻上,哪里有一种真心的恭迎之意,分明是丝毫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布诺冷笑一声,鄙夷道:“王都有那样的人,被自己的百姓推翻是迟早的事情。”
“布诺,这般诅咒别人有个惨烈的下场是不对的。”烛渊眉眼含笑,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将遮在肚腹上的薄被掀开,坐起了身,“能让一向不轻易评判他人命运的布诺这般鄙夷的人,倒是值得我去见上一见。”
“属下不过是据实而说。”布诺面上嫌恶深深,跟在浅笑吟吟烛渊身后往总殿的方向去了。
而在总殿里等待的美丽姑娘早已不耐烦,一次又一次地冲独空撒气,独空皆是温和地笑着任她冲自己撒气。
“什么莽夫!摆什么架子!待会本公主回了王都,定让阿爹命人来削了他的狗头!”美丽姑娘的怒气碰上独空的温和浅笑,如拳头打在棉花上,很不爽,只不顾独空的劝说,恨恨地将心中的怒气化作话语骂出来,似乎这样她才舒坦一些。
“难道公主不怕取了我这颗狗头,你亲爱的阿爹便也难逃一死么?”就在美丽姑娘的大骂声堪堪落下之时,不属于她与独空的第三道好听的男子声音含着冷冷的笑意清晰传入耳。
美丽姑娘循声望去,顿时怔愣住,久久回不过神,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待美丽姑娘回过神,用手一指来人,趾高气扬地用宣示的口吻道:“你这个男人,本公主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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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的情敌出现了!
大叔今天好苦逼,在学校抽着时间手写的3000字,今晚又是学校饭局,九点才回到家,啊啊啊~没有菇凉看文,好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