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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收了仙力冷哼一声:“真人不露相,真是好算计。”
“蒹葭怕是不曾被掳走,是她甘愿被俘。”苏慕面上一丝冷笑,“想不到这人间君侯,如今还行这无耻毒辣的勾当。”
无量气急叹一口气:“到底是在何处?有无危险?苏慕,此刻不是你比划哑谜的时辰!”
苏慕伸手按了无量肩膀,摇一摇头道:“莫急,蒹葭暂时未有危险。”
“你寻遍这落凰城无果,呵,那是因为别有用心之心将蒹葭藏在了这玉苑地底。”
锦帕喉咙有些发涩,张了张口:“玉苑地底?这,玉苑不是寻常花楼?”
苏慕摇了摇头:“你我都太小瞧那齐王。怕是他存了心想拿蒹葭祭天。锦帕,你感知的分毫位错,皆怨得我与无量大意。蒹葭虽是历劫凡身,灵台仍存仙魄。天演虽是上古神术,却不能窥测天意,吾只能感知她身在玉苑地底,且那地底,摆了真龙祭台。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无量听罢便要推门,运了仙力道:“呵,我去捉了那齐王来!”
锦帕忙的拦住门道:“无量神君稍安勿躁,现下情势不甚明朗,我们贸然捉了这皇家贵族,怕是会惹祸上身。横竖已知蒹葭姑娘在何处,不若等我细细探了齐王口风,再做定夺。”
无量面上浮出一丝无力,万分嘲讽望了锦帕:“细细探了口风?你要探得多久?我已找了蒹葭足足五日,她此刻凡身,哪里等得了你细细探来?”
苏慕站起身来:“莫急,横竖玉苑就这般大,还愁你我翻不出蛛丝马迹?”
无量甩了袖子,正欲夺门。忽的听到房门不疾不徐轻敲三下,声音带了戏谑质问:“苏姑娘可在?”
锦帕睁大了眼,后背蓦得出了一声冷汗。惊道:“昨儿差些被他发现小狸,我好不容易推脱了,不想他今日竟真来了。”
苏慕冷凝了声问:“是齐王?”
锦帕点了点头,还未及反应,无量一拂袖念了仙诀:“来得正好,省了爷的事。”
锦帕惊呼一声,未及反应,房门哐当一声骤然打开。
齐晟轩轻蔑一声笑:“苏姑娘见到在下,这般激动?”
锦帕正自疑惑,环顾了四周,却未曾见到苏慕与无量身影。半晌反应不过来,齐晟轩也不甚在意,径自踏进房门道:“今日批了足足七个时辰公务,末了想起与姑娘有约,本已歇下,思前想后,竟舍不得姑娘苦等。差了传灯的婢子,一路摆了灯笼至玉苑。”
锦帕不动声色开了窗望了一望,因自七层,平地人影有些微微的模糊,一道细细的灯火从玉苑门前蜿蜒至远。夜已深重,浓云掩了残月,那灯路明灭扑闪,煞是好看。是了,也只有这等皇家权势,才能摆出这道架势。
正与答话,听到微微一线声音传来:“锦帕,吾与无量运了仙力去地底一探,你莫要惊慌,见机行事。”
锦帕惊得回首,身后却未曾有人。
房内只齐晟轩执了酒杯,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神色却清醒,定定望着锦帕:“苏姑娘今日,啧,有些不同?”
锦帕定了定神,含了笑意道:“不过是夜风太凉,有些风寒罢了。齐王深夜来访,小女子万分荣幸。”
齐晟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兀的又灌下一大杯酒。锦帕走近添了些酒,齐王竟不做声,又默默灌下喉去。
锦帕有些拿捏不定,皱了眉想不明白。为何今日这齐王深夜驾到,一句话也不曾吩咐。
齐晟轩望了望锦帕神色,有些了然一笑:“莫怕,本王今日不是来寻那乐子的。本王只想找人说说话。”
锦帕蓦地觉得有些好笑,低了头答:“吾竟能当了齐王殿下的话篓子,啧,不甚荣幸。齐王有什么话,锦帕听着便是。”
齐王手肘一扬,一杯酒又灌下肚去。有些自嘲地问道:“苏姑娘可曾有甚么特别想要的东西?亦或是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
锦帕有些不明所以:“特别想要的?”
齐王话音竟不曾停顿:“不瞒姑娘,吾想要的和厌恶的,竟是一样东西。”他面上笼了一层薄红,似是有些醉意:“吾四岁识文断字,七岁熟背名家经典,十三岁精读治国之策,百官大臣无一不夸赞,十七岁,呵,十七岁竟被派来了这齐国边界。如此已有四载。”
齐晟轩凑近了锦帕,神色温柔。因了醉意,笑中藏了孩子般的天真:“姑娘可想知道为何?”
锦帕支了下巴:“为何?”
“呵。说不来不怕姑娘笑话,吾十七岁那年宫里来了位卜卦道人,能通天意,父皇巴巴留了他三月,这道人才肯卜了一卦,这卦上说,吾命属阴邪,不配有皇家血脉。吾那幼弟,才是真龙天子。姑娘可知,我那幼弟,是个痴儿。”
锦帕瞪了眼:“痴儿?这可怎生坐的了龙椅?”
齐晟轩哼了一声,突兀的一声笑。面上尽是苦涩,与白日里的齐王,判若两人。
“是,父皇宁愿扶了那痴儿上位,宦官当权,也不愿信我一回。一个来历不明的道人,如何信得?可见他心里始终没有我这个儿子。”
锦帕咬了唇,正欲劝解。齐晟轩又变了话音,似是藏了狠意:“吾不甘心,那天命如何判,关吾何事?吾偏要逆天而行。”
锦帕心中有些同情,人间权势,大抵是残酷辛酸。取了醒酒石,递与齐王。又细细整了贵妃榻卧,口中喃喃说道:“齐王殿下也莫要太为介怀。殿下可知,我,我有一个姐姐。长得与我一模一样。”
这件事藏在锦帕心中很久,她不敢与苏慕讲,也找不到体己人讲,兀的看到齐王醉酒,心里竟有些同时天涯沦落人的理解。斟酌了话语道:
“我姐姐美貌无双,占尽所有人宠爱。人人都夸赞她。那时候我还未曾出世。”
齐王偏了头:“嗯?”
锦帕坐在了地上抱了膝盖絮絮叨叨道:“后来我出世,姐姐却被诬赖偷东西被人打死了。旁人认为姐姐是罪大恶极的贼子。偏生我又生了张与姐姐一模一样的面皮。姐姐死了,流言蜚语却不曾死。所有邻里见了我,竟指认我为那恶贼。”
锦帕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我那时什么都不懂,被关了很久。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何人人不分青红皂白。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为何姐姐占尽了所有的好,她死了,也没有人再去找她的麻烦。而我,一丝好也不曾得到,只能承受恶名。齐王殿下,你说我这么想,是不是不该?”
锦帕抽抽噎噎不敢回头,却听得背后没有一丝动静,试探的转了身,却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