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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河看了夜无名一眼,他很怀疑这个所谓相对祥和的修仙世界到底有没有祥和到这个地步。
按理既然有法宝有争斗,天剑尊者和之前那个武器店的后台也有龃龉,那就证明还是存在战争的。终归是与天争命的世界本质,再祥和也有个限度。
堂堂世界顶级的大佬,真愿意亲自陪小孩试炼,不要面子的?
夜无名没有表情,反而开口道:“那羽儿就向前辈讨教几招。”
凌若羽并不心虚,反倒有些跃跃欲试。当她与星河一体之时,力量共有,就已经不再是凌若羽了,那是能对天道产生威胁的星河。由于加上了作为凌若羽的人类思维和主观能力来运剑,还比当初纯粹作为一把剑的自我行为更强三分,反正蠢龙雀是打不过自己的,随意吊锤。
这個天剑尊者比爸爸弱,其实是个很好的试炼对象。
小姑娘深深吸了口气,认真拱手:“请前辈赐教。”
就在说完这句礼节的同时,凌若羽就立刻感觉到天剑尊者似乎“不见了”。
人还在那里,但却似与周围环境一体,仿佛这栋楼阁里本身就有这么一个存在似的,缺了他就不完整了。于是她面对的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环境,扩大言之,似在面对天地。
这一剑竟不知怎么出,不知刺向哪里。
凌若羽闭上眼睛,一剑斜撩,不刺对手,而是刺向了周边空处。
浩渺的星空之意在楼中扩散,仿佛挤进了另一个世界,把对方天人一体的意境挤得乱七八糟。
但天剑尊者的剑已经到了面门。
凌若羽闪电后撤,星河回撩。随着动作,“轰隆隆”的雷震之声响彻空间,苍穹撕裂,银河倒悬。
楼阁之中遍布的禁制开始剧烈晃动,本来是消弭能量避免塌楼的禁制根本吃不消这一剑溢散的能量,禁制纹理忽明忽暗,有崩裂之兆。
天剑尊者心中震骇不已,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确定不是哪个世界的天道演化而来?
不……不是小姑娘自身的力量,是和这把黑乎乎的神剑共有的。
“铛”地一声,天剑尊者的剑劈在星河剑上,双方各自一震,凌若羽微退数步,眼中有些不解。
这位号曰“天剑”,战斗也是剑,之前楼下守卫还说什么“如此剑心尊者一定喜欢”云云,感觉是个十足的剑修。但这一轮交击,却感觉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剑意。
反倒是环境开始炽热,似有心火炙烤,从身到魂有种要被融化般的感受。
“你根本不是剑修……”凌若羽忽然道:“你暗中在用法宝,法宝在哪?”
“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天剑尊者笑了起来:“那么法宝在哪,也继续猜猜?”
凌若羽厉声道:“这栋阁楼就是法宝,你在试图炼化我们!”
天剑尊者愕然,飞快瞥了眼那边的小夫妻,夫妻俩很是同步地在挠头。
他们当然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两人都没想到凌若羽居然也能这么快发现猫腻。这娃的挂开得太大了,大到自己爹娘都绷不住了……
更绷不住的是天剑尊者。这一家子怎么回事,知道有猫腻还不快速破局,还站那干看着,真以为你们是天道级别,可以随意破解这种乾坤?
赵长河终于开口:“原来所谓英雄阁,整体就是个陷阱……所谓挑战九层就能见到阁下的英雄们,要么被炼化了,要么屈服投诚。我看前面守关的有几位颇有气度,想必和你不是一路,也是无奈屈从于你吧……”
天剑尊者飞速避开凌若羽一剑,笑道:“我倒是没有把握困住二位的……但二位是不是也太过自负,便是你们不怕我这乾坤阁,令爱也不怕?刚才出手还能及时救出令爱,可既然至今仍不出手,那怕是再也没机会了。”
随着话音,凌若羽闷哼一声,刺出的剑势都弱了七八分。
那种强烈的炙烤,分出了她太多的力量去抵抗——如果说她的人剑一体有什么不足的话,当然是人类躯体太弱了,过于高攻底防。平时剑势够强可以掩盖这个缺陷,一旦被无差别范围攻击这人身显然顶不住。
而这个所谓“乾坤阁”法宝,似乎是每过一息攻势就翻倍增长,越是呆得久了,伤害就越强。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这把黑剑的问题了吧?”天剑尊者笑呵呵道:“实不相瞒,我不指望这法宝能炼化二位,但要困得数息,让令爱灰飞烟灭,还是很容易达成的。”
赵长河微微一笑:“所以?”
“所以如果二位如果让出黑剑,我在这里直接让此剑认了主,二位大可带令爱离去,我绝不阻拦。”
赵长河笑道:“你就不怕我们去而复返,找伱报仇?”
天剑尊者看着星河剑,眼里露出炽热的光:“得到此剑,我即远遁修行,有它在手,吾道成矣!将来无论是谁,也不会再是我的对手!”
赵长河笑道:“想得挺美。”
“如何?”天剑尊者厉喝道:“再不决定,令爱将死无全尸了!”
赵长河打了个呵欠:“是么?”
天剑尊者正要说什么,忽然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小丫头原本怒气冲冲地对着自己乱砍乱刺的,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嗖”地一声消失了。
消失了……
空留一把黑剑悬停半空,剑尖幽幽地对着天剑尊者,仿佛小姑娘不服气的眼眸。
天剑尊者揉了揉眼睛,刚才这么大一只少女,人呢?
刚才有没有眼花?怎么感觉小姑娘是钻到剑里去了呢……
人都没了,还炙烤个屁啊!
天剑尊者反应也快,第一时间去握剑,试图在那边小两口攻来之前抹除原主烙印,掌控神剑。
黑剑忽地暴走起来轰然呼啸,直刺灵台。
与此同时,身后狂风乍起。天剑尊者神念一扫,却是一把大阔刀劈头盖脑地冲自己脑袋剁了下来。
阔刀不是自动在砍,而是小夫妻中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闪现到了身后,手持阔刀,当头怒斩:“欺负我女儿,想好怎么死了没!”
“铛!”天剑尊者飞速回剑一架,震耳欲聋的爆响传来,手臂一阵酸麻,腾腾后退了好几步。
赵长河也没追斩,狂刀怒劈地面:“区区阁楼,也称乾坤!给我破!”
“轰!”恐怖至极的力量劈正地面,随着“哗啦啦”一阵裂响,地面皲裂,周边禁制尽毁,楼阁瞬间垮塌。
“你!”天剑尊者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可是他极其重要的法宝,承受过多少力量冲刷依然屹立万年,竟然被人简简单单一击毁了个干净。
“你什么你?”赵长河的声音再度出现在耳边,那硕大的阔刀再达脖颈:“烤我一家子?我们受的是日月炙烤,你也配?”
“哐!”天剑尊者勉强再架一刀,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当机立断地化光飞遁。
没法打。
这男人战斗比他女儿霸道得多,一浪一浪根本不会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时间。这种打法决定了只要双方有一丝的实力差距,都会在他狂风暴雨的压力之下成倍放大,而自己的力量恰恰比他低一层,打不了!
他的刀法更没有任何根底可以看出来,早已返璞归真,简简单单的一劈一斩,便是开天辟地。
这到底是哪来的过江龙?天道之力也不过如此了吧……
心念闪过,突然警兆大起。
就在飞遁的路径上,那柄黑剑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仿佛自己把腚眼子送上去给它捅一样。
天剑尊者飞快祭出一面小铜镜。此镜名唤夺灵镜,但凡器灵之类被照到,都会刹那失神,若一些的直接灭灵。
镜光正照黑剑,一只少女又从黑剑里掉了出来,手持剑柄飞刺。镜光照过黑剑,连一点效果都没起到,因为剑中压根无灵。
一个判断错误,天剑尊者就再也没有跑路的机会了……身后赵长河早已追上,一刀劈掉了他半边身子。
父女俩对视一眼,很是同步地露齿一笑。
赵长河御使星河对敌的战斗多了,但与星河以这种形势并肩作战的体验还从没有过,感觉挺不错的……按理没比赵长河弱太多的对手,如果一意想跑,想留住并不容易,但有女儿配合这么一下,轻轻松松就留下了。
臭瞎子屁用没有,还得是女儿靠得住。上阵父子兵嘛。
低头看去,天剑尊者在云端翻滚,鲜血染透了云层,痛苦地嘶嚎:“你们……到底是谁!”
赵长河落了下去,也踩在云层上,蹲下身子拍了拍天剑尊者的脸:“本来我们只是来陪孩子长长见识的,顺便找你问问你手里的破虚星铁卖不卖、怎么卖。可没想到你居然二话不说就要抢我女儿,给你脸了?”
老子抢的是剑,怎么就抢你女儿了……天剑尊者又痛又悔,无奈道:“若我交出破虚星铁,道友是否能放我一条生路?”
赵长河笑道:“你看我像个傻子么?”
天剑尊者无奈道:“破虚星铁并不在我身上,你抢了我的储物戒也没用。”
“没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只不过是确定你确实有这东西,那人没有骗我,这就够了。”赵长河说完,手起刀落。
“等……等一下……”天剑尊者话都没说完,脑袋已经被摘了。
凌若羽都没想到爸爸这么狠:“不是要搞破虚星铁的么,就这么杀了?那破虚星铁去哪找?”
赵长河揉揉她的脑袋:“欺负我家若羽,不杀留着过年?”
凌若羽眨巴眨巴眼睛:“破虚星铁是雀雀要的诶……”
这白莲的……分明在给龙雀上眼药,“爸爸对我比对你好!”
赵长河哭笑不得:“这人已经与我们结下深仇,哪有为了个材料就纵虎归山的道理。至于材料,自然有办法……爸爸再教你点江湖经验。”
说完捋下天剑尊者的戒指,神识扫了一圈。戒指里材料是有的,倒确实没有符合“无坚不摧”需求之物。
赵长河并不意外,又拎着天剑尊者的脑袋再回城中,直接进入之前买东西的店铺,把人头丢给了店主:“你说你们与他有龃龉?”
店主瞪大了眼睛。
知道英雄阁被人毁了,他们正准备开会商议怎么趁这个机会去打天剑山呢,可没想到才几息时间,连天剑尊者脑袋都被割了……我就是给天剑尊者找个麻烦,啥时候想到有这个效果……
这入夜散人也太可怕了,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狠人,以前从来没听过啊……
见店主痴呆得失去思维的模样,赵长河笑笑:“他既然死了,他的势力你们必然不会放过,对不对?”
店主擦汗:“是、是的。”
“你们去攻打他的势力,自然会收取他的资源。我以人头换取破虚星铁,够不够?”
“尽够了,尽够了。”店主擦汗,赔笑道:“这位前辈,之前利用了你去找天剑尊者麻烦……”
赵长河摆手:“你告诉我破虚星铁所在,消息不假。我问你是否与他有龃龉你明确回答有,各自心知,那便不算利用。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天黑之前把破虚星铁带给我,此后山高水长,怕也无再会之期。”
店主长长吁了口气,拱手道:“前辈可先入后院歇息,我们必不让前辈失望。”
凌若羽目送店主离开,呆呆地问:“这就完事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完事了。我特意跟他说无再会之期,他应该知道意思,以后没交集,好好交易没必要惹我们。”赵长河跟着店小二走向后院,笑道:“行走江湖呢,并不是要徒逞武力搞得举目皆敌的,须知敌人也有敌人。”
凌若羽觉得自己姨娘这么多,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咦对了,娘呢?
凌若羽转头去找,却见夜无名始终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神里有些歉然。
“看她干什么?”赵长河坐在后院石桌上,自顾自斟了一杯仙酒:“她看别人欺负你,很生气,想揍人,但又怕惹出此界天道,死死忍着不敢出手,不就这样了……”
夜无名不说话。
赵长河斜睨她一眼:“还有脸争抚养权不?”
夜无名不服气道:“如果真惹出此界天道,交战起来不是我们胜负问题,而是可能惹来我们自己的大敌黄雀在后,我们还没准备好。何况真起了大冲突的话,对若羽不利。”
“行行行。”赵长河懒得和她争,递了杯酒给凌若羽:“来来,喝一喝仙道世界的酒,看看比之我们那里如何?”
凌若羽坐下喝了一口,眼睛笑成了月牙:“挺好喝的,灵气还足。”
“毕竟高端地图,反派都差点能从我手头逃命的,这档次的反派在咱们世界都已经没了。”赵长河轻抿着酒,分析内里的构成,半晌才摇头叹气:“除了原材料性质有差异之外,酒还是酒。正如和他们的战斗,形式不同,本质依然还是力量。”
夜无名道:“那是自然。不过他们借助外力比我们多……琳琅满目的法宝祭出来,越级比我们都容易。”
赵长河丢过刚才捋来的戒指:“这里法宝很多,你品鉴一下里面有没有适合我们用的法宝……不单指我们仨,还有别人适用的,你懂的。”
夜无名道:“我为什么要帮她们挑东西?”
赵长河翻了个白眼:“为了天道决战,你挑不挑吧?”
夜无名淡淡道:“用不了那么多人的……如刚才的乾坤阁无差别炙烤,类似于这样的法宝或者术法太多了,弱一些的参与这种战局并无意义。”
赵长河抓住了重点:“你这潜台词,是已经同意和她们联手对敌了?”
夜无名微微偏头,没多说,只是接过戒指扫描。
如果自己始终破不了那一线,就很难不和这群人联手,尤其是九幽。
夜无名依然觉得三十年前赵长河那一箭是多事,本来什么都完结了,非要搞成这样……当然赵长河总归是为了护她夜无名的命,反而自己沉睡三十年,真要反骂人家多事就太不是人话了,说不出来。
理论上要感谢他才对……但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去提,毕竟他护下这条命的目的也没多单纯,一旦扯到这方面,话题就可能脱缰。
“天剑尊者还挺富的……这里有些东西确实适合她们,我会一一给上标签,到时候你教她们用……”夜无名掂着戒指看了好一阵子,又瞥了赵长河一眼:“不对,你自己都不会用法宝,要不要我教你?”
“怎么教?”赵长河眨眨眼:“像晚妆教我弹琴一样手碰手的可以试试,手指一点灵台那种方法就算了。”
夜无名气道:“这是正事,你调戏没完了是吧?”
赵长河沉默片刻,回答得很是诚恳:“难道你不知道,对于我来说,调戏你还让你不能翻脸,本身就是我穿越以来最大的正事?”
夜无名柳眉倒竖。
凌若羽偷偷把石凳往后搬了少许。
你们是离异夫妻……呃不对,根本不是夫妻。继续这调戏个没完的,总感觉要打起来了……
也不对,娘好像不敢随便出手,怕惹来此界天道什么的……
正这么想着,就见赵长河光明正大地伸手抓住了夜无名的手:“有本事你打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