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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队很普通的和尚,弥勒教也没有很特殊的服饰,不好分辨。此世佛门式微,倒也不是没有,看见和尚不稀奇。
但在琅琊与泰山左近,由于王家原本贯彻夏龙渊灭佛之举、泰山太乙宗又是道家宗派,两个地头霸主在这儿,附近就真没什么佛门出没了。
弥勒教使者会是这批和尚么?
“按理这边不是弥勒教的势力范围,他们不会这么大摇大摆吧,随便遮掩个啥不好?”司徒笑压低声音:“还是他们认为到了琅琊要真面目示人以示诚意?有这么迂腐么?”
赵长河笑道:“这个简单。”
他一口喝尽碗中酒,又洒了一些在身上,浑身酒意醺然,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司徒笑抽抽嘴角,这模板是他爱用的,被当面学了……
话说回来,赵长河模仿的这个醉步有点意思啊……虽然步法体系没学会,但已经触摸其神了。一般人会觉得醉步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实际是非常有章法、下盘稳健无比的,这赵长河学得已经有那么点味道了……
却见赵长河跌跌撞撞地踉跄两步,正好栽在队伍末尾的和尚背后。
眼见就要撞上,那和尚皱眉回首,伸手扶住:“施主小心些……”
只这一手,司徒笑就觉得不是弥勒教,这出手颇为扎实厚重,像是自幼打磨的武僧,与弥勒教不是一个路子。
赵长河也这么觉得,兀自不死心,装着醉酒扶不住,继续往和尚怀里栽,同时手指拂过和尚的手臂穴位。
和尚扶他的手臂轻轻一震,避开这一指,另一手又火速伸出,搭在赵长河肩头:“施主这醉步莫非是司徒笑?我们华严寺未曾得罪神煌宗。”
司徒笑:“……”
赵长河一点都不尴尬,反正“醉了”,装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摇摇晃晃地往边上踉跄:“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司徒笑:“草。”
那搀扶赵长河的和尚却忽然听到赵长河的传音:“大师小心偷袭。”
和尚愣了愣,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回以传音:“多谢施主提醒。”
赵长河跌跌撞撞地回了酒店,和尚们继续前行,很快到了王家门外,对守卫道:“阿弥陀佛,华严寺圆性来访,烦请通报王家道中先生,老衲三年前与道中先生有一面之缘。”
看来这像是正经佛门也跑来和王家接触了,毕竟夏龙渊禁佛……
可谓是琅琊风起,四方云动。
赵长河冲着面无表情的司徒笑赔笑:“司徒兄果然大名远播……”
司徒笑没好气道:“认错人了,也就意味着你在这蹲弥勒教使者的举动看似可行,实则想当然。他们随便改个装扮偷入王家你也不知道,何况即使真让你拦到了,说不定是个人榜强者,又或者带了很多人?伱都考虑过没?”
赵长河看看那边王家守卫进去通报的场面,答非所问:“四象教倒也罢了,还算教义不同的争端。这回正经佛门来了,那还有弥勒教什么事情?换了我是弥勒教使者,此时没来也就罢了,一旦来了,现在就会出手破坏王家与佛门的接触,效班超之举。”
话音未落,王家左右屋檐上弓弦声大起,箭矢如蝗而下,直射门前等待的华严寺和尚。
弓是军用强弓,人是训练有素,那边华严寺和尚要是没防备,怕是这一轮就要有死伤。
幸得赵长河提醒,和尚们有了防备,忽地一道金钟之形乍现,万千箭矢“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竟一支都破不进这金钟防护。
赵长河倒吸一口凉气:“这金钟罩,比你的横练牛逼啊,竟然能范围防护!”
司徒笑淡淡道:“和我之前告诉你的气墙道理类似,刹那之防,不可持久。其实它这就是一种气墙……”
果然金钟消失,和尚们飞速结阵,圆性大怒道:“王家之礼,老衲知矣!我们走!”
王家那边通报都还没通报到内部呢,守卫们一时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和尚们结阵后撤,很快撤离长街,直退出城。
任谁在圆性的位置上也会觉得这是王家已经和他们的对头有了接洽,做出了选择。再不走就真要全员交待在这里了。
司徒笑终于明白赵长河说的“效班超之举”是什么意思,看向赵长河的眼神都变了。
可以说弥勒教这个使者是个人物!可连这都能预判到的赵长河更是怪物,这是怎么猜的?
赵长河其实不是自己预判的,这哪有人能猜到?他只是听到了朱雀的传音,说左右有弓手,朱雀以为是杀他的……但有了这个信息,赵长河很快就分析出未必是杀他的,还有可能是杀和尚的,所以提醒了和尚一下。
结果还真是如此。
怪了,迟迟都走了,朱雀怎么还在这?
却见王家匆匆跑出个管家:“圆性大师!圆性大师!二老爷请您进……”
声音哽在喉咙里,门外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和尚?
空余满地箭矢,见证着曾经出了事故。
一道灰衣人影突兀出现在门前,淡淡道:“弥勒教法庆,求见王家家主道宁先生。”
法庆,人榜七十。
果然被司徒笑说中了,真来了个人榜。
不仅是人榜,还带了一堆训练有素的弓手……虽说此刻弓手们多半不好再行动了,否则就成了挑衅王家,但若是有人刺杀法庆,弓手们照样可以化身战士。
司徒笑这会儿有点好奇,这种情况下赵长河还打算怎么火中取栗。
他甚至怀疑,门前之事王道宁不应该不知道,否则这天榜第十也太拉了……王道宁很有可能就站在某处冷眼看着门前的变故,他也是在做一种考验和筛选。
赵长河还敢动么?
却见赵长河在客栈门口呆滞了一小会,好像在和谁暗中交流似的,最后脸一苦,似乎是沟通失败。
“你四象教不是和弥勒教不睦吗,前段时间迟迟还杀了个什么江北佛的。法庆就在这,尊者不杀个祭祭天?”
“不睦不代表死敌。迟迟杀江北佛是因为他们先过界侵犯了我们的利益,不代表本座看见一个弥勒教众就要杀一个。终究都是反朝廷,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和解合作之处?想利用本座去讨好你的唐晚妆?当本座是傻子不成?”
“弥勒教在和你们争王家联盟。”
“方向不同,冲突不大。不比圆性与他们的冲突,那才是真大。”
赵长河叹了口气:“那只好我自己来了。”
朱雀饶有兴致地在远处观望,她也想知道这货还能做些什么。
却见赵长河忽地跃上屋顶,直奔刚才箭矢射来的方向。
那边正聚着一伙弥勒教徒,在等观望王家门口的法庆是否被接待。转头就看见一条大汉手持阔刀,虎入羊群般扑了过来。
狂刀乍起,风卷残云。
距离最近的弥勒教徒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颅已经飞起,鲜血喷溅。
“是赵长河!速速结阵!”一群弥勒教徒魂飞魄散,试图结阵自守,然而那大阔刀抡得跟风车似的,这点人结阵又有个什么用!
“唰”地一身,一刀挥过,一名弥勒教徒连人带刀断成了两截。
那边法庆身形一闪,神色阴沉地一掌劈向赵长河后心:“本不欲节外生枝,你还先来送死,那便留下吧!”
“嗖!”一把禅杖由远而近,直取法庆头颅!
法庆犯的最大错误就是,他以为圆性被骗得撤离,其实这和尚得了赵长河传音根本就没被骗,压根没走。当法庆去了王家门前,圆性已经率众悄悄绕了过来,反包围了弥勒教徒。
“嗖嗖嗖!”一群和尚出现在屋顶,直扑战阵。
法庆一掌拍开圆性的禅杖,神色冰冷:“你圆性未上人榜,便是折返又能如何?本座送你们一并归西便是!”
话音未落,身后风声再起。
一柄重剑似缓似急,直斩而来。
司徒笑。
忽然之间变成了围猎人榜……圆性倒也罢了,好歹玄关九重,也是在人榜边缘徘徊的人物,司徒笑和赵长河这真是叫做初生牛犊不畏虎,哪来的胆气……他们的实力办得到么?
远处的朱雀嘴角挑起了有趣的笑意,她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