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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放肆!”季君严一掌拍到茶几上,神情严峻如同狂风暴雨。
纪长宁面不改色,慢悠悠的端起那杯差点被殃及的茶。眯着眼喝了一口,老爷子的顶级大红袍,昂贵着呢。
“啧,生气了。爸,我不是您那些兵。您说的话,我什么时候听过?所以,不是儿子我不给您面子,别说放肆,就是放五都没有用!”他说得轻飘飘,这漫不经心的语气激怒了季君严。
季君严二话没说,解了腰带就要抽过去。纪长宁快一步抓住,直对上季君严的眼睛。他勾起唇角,笑得轻佻“还抽?以前的我不躲开是因为我乐意,现在我不乐意被你打了,所以抱歉,我不乐意的事就算你拿枪指着我,都不可能实现!”却是一语双关。
季君严的眸色加深,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冰凉、危险,好像望进去便令人胆怯。
纪长宁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父子俩对峙,剑拔弩张的气氛逼仄的一屋子的气氛都冷冰冰的。仔细看来,其实他们动起怒来的样子极是相似!
刘子衣刚从医院回来。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去找莫甜甜,反正,她在季家也只是个摆设而已,倒不如跟未来媳妇儿聊聊天处处感情。
一进屋便听到季君严的声音,心底一紧,水样的眸子却染上欣喜。“君严你回来了……”
纪长宁一怔,就这片刻时间就被季君严抽回了鞭子,只听“啪”一声,却是季君严直接抽中了茶几,上好的陶瓷茶具瞬间分崩离析。
她大惊,忙快走上去,堪堪拦住丈夫举起的手臂“这是怎么了?”眼光却是看向纪长宁“阿宁,又惹你爸爸生气了?快给你爸赔不是!”
纪长宁默了默,刘子衣脸上的慌张担忧那么明显,他不忍让她失望。自嘲的弯了眉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认错,不会少块肉,道歉,便道歉吧,只要,他对刘子衣能好一些!
可是……“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果然,季君严的怒火转移到了刘子衣身上。
刘子衣神色一黯,漂亮的眸子登时覆了层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妈……”纪长宁恼了。每次都是这样,他犯的错误却由他妈来买单,他季君严凭什么,就凭他是他们的丈夫父亲?可他哪里有半分做丈夫做父亲的样子?
这样一个英明神武的上将大人,外界把他传的神乎其神,可是纪长宁知道,一切不过都是假象而已。
一个男人,为人夫为人父,一年三年六十五天却有三百六十天待在部队里。他不会关心妻子一人待在家里会不会寂寞,不会在意儿子有没有生病有没有意外。
他在乎的,只有他的名声他的权势,还有,他季家的前途声望!
纪长宁抿紧嘴唇,绷成最戒备的样子,他一字一句“不关我妈的事!”
“不关她的事?”季君严怒极反笑“刘子衣,别告诉我刚刚你不是从医院回来的!这混账东西胡闹,你也跟着帮衬。顾家知道了,你让我们季家怎么交代?你是我老婆,你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的意思,你会不懂?”
纪长宁蓦地就笑了:“哧,这会儿想起她是你老婆了。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不在家,你怎么没考虑过我妈的感受,怎么没想过她是你老婆?”
刘子衣帮去扯他的衣袖“阿宁你别说了!”却被季君严拉回身侧,他用得力气很大,刘子衣的手腕登时便红了大块。“你让他说,我倒要听听这混账东西会说什么?”
纪长宁冷笑“你真以为我的姓用的“纪”字就不是你季家人了?我再混账,也是你季家的种。骨子里留着跟你们一样冷漠无情的血!”
“刘子衣!”季君严大喝“顾家的婚事下个月就办。你亲自操办,再拖下去我连你一起试问!”盛怒之下他丢了腰带,整了整军装,拔腿就走。像是多呆一秒钟就会被气死。
刘子衣眼底具是湿意,待到她听到越野车离开的汽笛声才回过神来。她冲纪长宁微微笑“阿宁,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何必跟他吵?”
“妈……”纪长宁终于露出颓然的笑“我跟他,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和平相处了。我只希望他能对你好一些,可是……”他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受委屈了。等以后我结婚了,你便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可好?”对于刘子衣他是愧疚的,这是他的母亲,为了转移纪家顾家的注意力,他却将刘子衣也算计进去了。
“好!”刘子衣笑。其实她生的很美,柔美似二月花,娴静似水,楚楚动人。即使年过五十也依然保养的很好,纪长宁的相貌却不像她。
老将军季轩有四个儿子,季君严排行老大,二叔季君实,三叔季君临,四叔季君豪。其中尤属季君严季君实长得最像,纪长宁长得像季君严,但其实他更像季君实一些!
季君实不像季君严,他性子温和,很招小孩子喜欢。纪长宁的记忆里,从小到大他跟季君实更加亲近些。季君严常年不着家,季君实扮演的更像一个父亲的角色。
纪长宁笑得复杂,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跟季君实就生疏了呢?甚至于很多时候,纪长宁对着镜子看着这张酷似季君实的脸都会心生厌恶。
“阿宁,甜甜挺好的。你爸爸这边我会处理好的,你好好跟人家姑娘相处!”刘子衣满脸担忧,季君严再冷酷,在纪长宁身上却从未占过半分便宜。可是“阿宁,你太胡闹,顾依依临回来前居然这么大张旗鼓的宣告你跟甜甜的关系。你爸远在军区都接到了消息,怕是老爷子那边也知道了!”
纪长宁眼珠儿动了动,有什么光芒闪过。他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季轩,季家的权威大家长,他那一关,纪长宁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妈,相信我,我一定一定会争取自己的幸福。”
不会像你一样,一辈子对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冷落辜负,只能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偷偷掉眼泪。也不会像他,一年一年固执的守着心底那人,将如花美眷视如弃履,冷漠如斯无情至此。
我若结婚,必然会娶真心想要那人!若不能得,终生不娶便是!
他突然想起16岁那年的生日愿望:我纪长宁毕生所愿不过是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日日守她左右夜夜拥她入怀。不管贫穷富贵,定会倾尽所有,陪她哭陪她笑,挡风遮雨护她周全。
可是,顾家,那是他暂时没法攀过去的高山。还有,他想要的那人的真心……
*
“纪总,季安然的调查结果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
“恩,我在看!”纪长宁戴着蓝牙耳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找到陈奇最新发的邮件,他点开。
陈奇调查的很是详细,从季安然20岁离家开始,八年来的消息一应俱全。他一页一页的看下来,不出所料的,顾长安跟季安然之间瓜葛颇深。
可是,却没有他想要的答案。李莫言昨晚的提醒尚在耳边,他说季安然跟顾长安不是他以为的关系,很不幸的,事实果然如此。
纪长宁疲惫的揉了揉眼,有些头痛。顾长安跟季安然之间这么多年的牵绊,即使安然对他没有男女之情,顾长安在她心底也多半占有极重的分量。只是,他们之间的方丝言,是个大麻烦。
纪长宁无奈的勾唇,即使困难程度达到百分之九九,没有可能也要创造可能,他总归要试一试不是。摸出手机拨出去:“喂!是我……出来聊几句吧……晚上八点,东方丽景……好……到时见!”
纪长宁顾长安俱是守时的人,七点五十分,默契的在丽景大门口处碰到。两个男人无声对峙,三秒钟后一起移开目光“来了,上去吧!”
顾长安点头,他依然一身白衣,清俊如竹,说不出的温文。纪长宁率先迈开步伐,不知有意无意总是走在顾长安前面,顾长安看在眼里也不恼。只觉得有些好笑,纪三儿这丫这么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幼稚。
撇开顾依依的事情不说,顾长安跟纪长宁还算相处愉快,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叫长安他叫长宁,两家家长在他们没出生时便订好了娃娃亲。
顾长安心想好在他是个带把的,若他真是个女孩,嫁给这样的男人那还不得一口黑血呕死。
所以,顾诗出生后,自然而然的成了纪长宁的小媳妇儿。
想起顾诗顾长安神色暗了暗。他跟纪长宁便是从顾诗失踪后越走越远,直至而今这样见面只是淡淡打个招呼的一步。
纪长宁找他的目的,他多少猜得到。然而顾诗失踪多年,顾依依再鸠占鹊巢也到底是他妹妹。何况顾依依生性善良大方,他想讨厌她都讨厌不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顾长安看向纪长宁挺拔的背影。他很清楚,纪长宁跟顾依依的婚事,是季顾两家的大事!
*
高脚杯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亮,顾长安慢条斯理的晃着手腕,看着那深红的液体在他手里变成颠簸的样子。“说吧,想聊什么?”
“你喜欢安然?”纪长宁长驱直入,顾长安了解他,他也一样了解他。顾长安是聪明人,他没必要跟他兜圈子!
顾长安抬眸看他,嘴角凝笑“唔,打听的挺清楚!”
“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哦?说来听听!”
“你帮我搅了跟顾依依的婚事,我有办法让安然回季家,届时,她便是你顾家的长孙媳妇儿!”
作者有话要说: 新装的宽带,我这电脑白痴弄了半天都没连接上。好在最后俺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