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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老夫人一听李嬷嬷说沐月和夏侯烨同时做了胎梦后,急于想知道是男是女,便抓着她的手追问他们梦到了什么。
李嬷嬷笑着对自家主子回话:“老夫人,刚才紫乔跟奴婢说,大少爷梦到的是一头健壮的小黑猪,而大少奶奶梦到自己被野猪追,他们都梦到了猪,这可是大吉之梦啊!少奶奶定会生下成为人中翘楚的小少爷。”
老夫人猛的看向李嬷嬷身后的紫乔,问道:“此话当真?烨儿和月儿真的都梦到了猪吗?”
紫乔上前福了一礼回道:“是,老夫人,大少奶奶今天用完早膳后就跟奴婢几个人说起这事来还觉得奇怪呢!”
夏侯老夫人听后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双手合掌,咧嘴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记得当年初云怀烨儿的时候也梦到了猪,这胎梦可是大吉之兆啊!”
李嬷嬷也笑着附和着主子的话:“是是是,奴婢也记得公主当初怀大少爷的时候梦到被黑猪追呢!”
“没错没错,你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就去祠堂斋戒三日,敬请祖宗庇佑我的宝贝曾孙。”老夫人对沐月腹中这个孩子的期望太高了,不容有半点儿闪失,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康蓉暗害沐月之事呢!
由于皇陵离卞京较远,来回至于需要二十天左右,故而容琳派出去给康王爷送信儿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传回消息来,她只能干着急。未免出什么差子,她还特意派赵嬷嬷的儿子去找了康敏,告诉她有关康蓉之事,让她这个姐姐想法子救妹妹。
敦不知她派出去的人早就被夏侯烨的人盯上了,不管是容琳还是康敏派去皇陵送信的人前脚才踏出卞京的城门,后脚就被人给关了起来。
因此远在皇陵的康王夫妇在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突然被皇帝派出去抓他们的人押解回卞京后直接下了天牢与小女儿团聚去了。
“父王、母妃!”康蓉毕竟年轻眼神好,又在天牢里多日,乍一见双亲立刻激动得热泪盈眶了,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她何曾受过这种苦,抱着母亲大哭着。
“蓉儿?”康王夫妇被侍卫推进牢房里,突然见到女儿不免意外。
“乖,你先别哭,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王妃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这会儿她连条帕子都没有,只能用手帮女儿拭泪。
康蓉的睫羽被泪水打湿上面沾着水气,她哽咽着对父母据实以告。现在已经证据确凿,皇帝也铁了心要整垮康王府,她不能再瞒着父母了。
“什么?你真的动用了王府的死士去暗害夏侯少夫人?”最先反应的康王妃一脸惊诧。
康蓉知道自己这回错大了,垂眸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鲁莽。
紧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康王妃瞪大眼睛看见康王爷怒扇了小女儿一记耳光,她连忙上前护住女儿,红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夫君:“王爷……”
她不知道该如何为女儿求情,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挨打,便只能用眼神来岂求丈夫息怒了。
可这回康蓉闯的祸太大了,连累了整个康王府,即使身为父亲的康王爷此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平心静气下来的。
“父王,你打我?”康蓉满腹委屈的含泪怨念着看向父亲。
康王气愤难平的指着这个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道:“你这个逆女!都怪我平时太纵宠你了,才会使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做出祸及家族之事来。原本我留下几个死士给你是为了保护你,没想到你竟然指使他们去加害夏侯少夫人,我怎么会有你这种蠢到家的女儿呢?
你也不想想这朝中有多少眼红嫉妒将军府的人,又有多少心怡夏侯烨的官贵之女,可他们都不敢轻易动夏侯少夫人分毫,那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夏侯家的人不好惹。一旦触到了夏侯烨的逆鳞,就连皇上都得让他三分,就凭你手里那几个死士就贸然去动夏侯少夫人,你真是……咳咳……”
本来康王爷之前在皇陵就偶感风寒,被大内侍卫抓捕后由于赶路太急,途中侍卫遵皇命为了快些到达卞京,根本没给康王爷好好休息的时间,以至于他现在气喘难平,连连咳嗽着。
“王爷,你怎么样?别急别急,先坐下来歇会儿!”康王妃立刻上前扶着夫君坐到干草席上,然后帮他拍背顺气。
康王爷本身就有气喘的旧疾,以前养尊处优的将养着多年没病了,现在咳嗽起来像是停不下来似的。
康王妃怕丈夫这般咳下去会咳出血来,赶紧对站在一旁呆的女儿说:“蓉儿,你帮我扶着你父王。”
“哦。”康蓉很少看见父亲如此面色苍白的病容,木讷的听从母亲的吩咐上前三步去扶父亲的后背,却不想被康王爷用力一甩肩膀,使她手里扑了个空。
“别碰我,离我远点儿,咳咳……”
“父王?”显然康蓉没料到父亲会气成这样,甚至厌恶自己的碰触。
康王妃见丈夫一个劲儿的咳嗽,便不顾形象的用力拍着牢门大声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听到她的呼喊声,还以为出大事了的牢头跑过来看:“怎么了?怎么了?喊什么?”
“我家王爷咳嗽不止,请你帮我们找个大夫过来给他瞧瞧。”康王妃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了,若是换作以前,她根本不会鸟这小小牢头一眼的。
牢头知道她们这些达官贵妇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这等人,见她有求于自己却还不知收敛命令人的口气,便拒绝道:“请大夫瞧病?您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能让谁随意进出的吗?嘁!”
康王妃见他转身就要走,忙透过栏孔去拽住牢头的袖子,这下她不得不放低身段了求人家了:“别走别走,是我不懂规矩,你别见笑。”她随即将头上的珠钗摘下来塞到了那牢头的手上:“小小意思,望你收下,帮帮我们。”
“王妃真是太抬举小的了,这天牢可不止我一个牢头儿,就算我有心想帮你们这一把,可别人未必睁一眼闭一眼啊!更何况出入天牢都得有令牌才行,请大夫是不可能的,您还是别为难小的吧!”那牢头把珠钗还回。
可康王妃不放弃,不但把珠钗推回去,又将自己的金项圈取下塞给那牢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为难你的,现在我只求你两件事。”
牢头狐疑的看着她,等待她说出所求何事。
“这一嘛,麻烦你给我们弄一壶水来,让我家王爷先止咳。另外,我家王爷有气喘的病根,若不及时吃药恐有性命之忧,你能不能去外面的药铺抓一贴药回来?我大女儿那儿有药方,你可以去找她要,而且她见到你肯定还会重金答谢的。”
听康王妃这么一说,那牢头还真的动了贪财之心,想了片刻后便点头答应了:“成,那我就冒险帮你们一回吧!”他掂了掂手中的珠钗和金项圈,贪婪的揣在怀里转身走了。
“王爷,蓉儿这回的确是大错特错了,可事已至此,你再怎么责怪打骂她也无济于事啊!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子不能垮,咱们一家子还都要指靠着你呢!”
康王妃一通苦口婆心的劝慰下,康王爷稍稍缓和了一下戾气,康蓉收到母亲递过来的眼神,她小意的上前一步小声认错:“父王,我错了,真的知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别气坏了身子。”
康王爷懒得看她一眼,他强忍住猛烈的咳嗽,拉着老妻问道:“你刚才让那个牢头去找敏儿做什么?现在咱们一家三口被困天牢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连累敏儿?她是出嫁女,只要不掺和此事就可自保,你…咳咳……”
说着说着康王爷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康王妃赶忙解释道:“你别生气,先听我说,敏儿和蓉儿一样都是我十月怀胎诞下的嫡亲女儿,我怎么会不顾她的安危呢?现在咱们一回卞京就被关进了天牢,在这儿虽见到了蓉儿,却对外面一无所知,也不清楚敏儿现在怎么样了?我这个当娘的怎能不担心她呢?!”
“你的意思是利用那个牢头打听敏儿现在的处境吗?咳咳……”康王爷也是猴精之人,自然明白了老妻的用意。
康王妃点头应道:“没错,这样一来既能帮你抓药治病,也能打听出敏儿现在好不好?王爷,敏儿不比蓉儿,她不会鲁莽行事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那个收了康王妃饰的牢头提了一壶白开水过来,康王妃接过水壶和瓷碗连连道谢。
“来,王爷,你先喝口水压压咳。”康王妃先给夫君倒了一杯水送到他的嘴边。
康王爷咳了半天早就嗓子眼冒烟了,正是需要喝水止咳的时候,他立刻接过盛满水的瓷碗来,咕咚咕咚一杯见底,递出瓷碗对老妻道:“再给我倒一碗水。”
康王妃急忙又给他倒满了一碗水,康王爷二说不说,喝完这碗又要一碗,他自己连喝了三碗。幸好这水壶够大,水盛得多,要不然都不够他一个人喝的,康王妃和康蓉母女俩只能喝壶里剩下的那点水解渴。
初云苑里,夏侯烨和齐洪、怡轩正在书房里说生意上的事,突然青杨敲门进来。
“大少爷,康王爷已到卞京被打入天牢了。”青杨一得到消息便马上过来禀报主子。
夏侯烨面上漫不经心的应道:“恩,你去把容琳和康敏派出去送信的手下放了吧!现在没有必要再扣着他们不放了。”
“是。”青杨领命退下去办主子交待的事情。
怡轩一听说康王回来了,便邪笑着看向夏侯烨:“我说表哥,现在可是对付康王府的最好时机,趁皇上忌讳康王将养死士之罪,咱们给他添把火,相信能够把康王府连根拔起,那样也算是替表嫂出了口气。要不,咱们现在就进宫面圣去?”
夏侯烨啜饮了一口茶,放下杯盏后冷冽的箭眉一舒淡淡地笑道:“急什么?咱们可不能抢了言官们表现的机会,不用咱们出面,相信他们也会配合皇上参康王一本的,我呢就在这儿坐等看康王府的下场。”
果不其然,正如夏侯烨所料,次日早朝上言官们纷纷上表请奏皇上重惩康王爷。
皇上为搏好名声,表现得十分惋惜和宽容,他没有处斩康王爷,毕竟他是已故老太后的亲侄,他若做得太绝说不定会招人话柄,故而褫夺其王爵之位,降为庶民,流放皇陵,终身为皇家守陵。
罪魁祸的康蓉没有了县主的封号,皇上下旨特别严惩于她,在送她和家人去皇陵前,夏侯烨和怡轩亲眼见到了恶人有恶报。康蓉当众被打了三十军棍,那打板子可是结结实实的一下一下全落在她的身上,别说她一个娟秀的深闺秀大小姐疼得受不了,就算是普通士兵挨这军棍也得在床上躺几天才行!
而康蓉受了那军棍之后,紧接着随父母奔波去皇陵,押解他们的侍卫中又安插了夏侯烨的人,这一路着实不好走,康蓉身上的伤没有大夫敷药治疗而了炎,她开始神志不清的高烧起来。
眼看肉皮溃烂,康王妃没法子好求歹求的拿自己身上唯一剩下的一颗小金萝子买通了一个看守他们的侍卫,弄来盐水帮她清洗背后的伤。康王妃担心她喊疼而招来其他的侍卫,只好先将从自己的裙摆上扯下一条布缎塞进女儿的嘴里。
幸好她这么做了,当那盐水滴到康蓉的背上之时,酢得她一阵乱颤,张张嘴要呼痛时被布缎堵住了声音,闷闷的惨叫着。康王妃看着女儿如此无比难受,但又不能停下手来,只能硬下心来继续帮女儿用盐水清洗。
这盐水管点用,但不足以让康蓉好起来,高烧稍稍退下,康蓉的神智清楚一些,却是浑身无力,然后还必须继续跟父母往前走,不走就得挨鞭子,只能硬撑着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要亡康王府,还没走到皇陵气喘病作又得不到及时救治的康王爷就两腿一蹬归西了,留下一群妻妾子女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康王妃要不是小女儿在身边还需要自己的照顾,尊贵了一辈子的她宁愿痛快的一死也不愿意这样没有尊严的苟活。
这一次重回皇陵与之前来的境遇大不同,此番康王府一干人等全部沦为阶下囚。
原来高高在上有人侍候的康王妃现在只能一边做苦工一边照顾生病的女儿,她那张本来风韵犹存的容貌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两鬓银丝丝,额间平添了两道沟壑,丰腴的身材早已消瘦下来,她心中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自己,那就是等儿子来救她们母女。
落到这步田地,康王妃身上早就没了贵妇的矜持,每顿饭都与那些修筑皇陵的奴役争抢吃喝,为的只是能够生存下去。
然而康蓉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惩罚,背上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她自己看不到,母亲又有意瞒她,直到一天她深感后背痒得难受,她手够不着最痒的地方,只好顺着墙壁使劲儿磨蹭解痒。
谁知她这动作引来了一名修筑皇陵的工头,那人老远就盯上了康蓉,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走向康蓉。
“你,别在这儿偷懒,快去墙垣那边干活儿。”工头儿手里拿着鞭子凶巴巴的样子。
康王妃见状忙拉女儿点头应道:“是是是,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工头儿却挡住她们的去路,不悦地说道:“那边的活儿用不着俩人,你留下,她过去。”
在这里工头就是天,什么事都是他说话算,康王妃没法子只能听命,不放心的放开女儿的手,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放竟然是永别!
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到了傍晚收工之时,康王妃去墙垣那边找女儿时,却看到衣衫不整的康蓉双目瞠圆的倒在地上,散落在身下的裙摆上还有一抹处子红。
“蓉儿!”康王妃冲过去跪在地上抱起女儿来大声呼救着,引来众人围观过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的女儿?蓉儿,你快醒醒,别吓娘啊!”康王妃泪如雨下的岂求着女儿能够应自己一声。
可是康蓉已经咽了气,有好心的人上前安慰她:“你节哀吧!”
“不!”康王妃不愿相信自己最爱的小女儿就这么死了,她想要把女儿的手给捂热,结果现女儿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小块血肉,这应该是那个畜牲身上的。
一夜秋雨,痛彻心扉的康王妃抱着女儿的尸体呆坐着,眼里明明盈满泪花却强忍住没有落下,她心里恨透了夏侯烨,觉得若不是他,自己一家也不会如此悲惨,她誓要报仇。
卞京城将军府的书房里,夏侯墨与夏侯烨父子俩对弈着,没有旁人侍候,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说话。
“听闻皇上派去南疆传旨的人回来说,康勤早在数日前就不知所踪了,你怎么看这事儿?”夏侯墨问儿子。
夏侯烨着眼于棋局,看准地方落下一子:“康勤好歹也在外面历练了几年,没两把刷子皇上又怎么会派他去驻守南疆呢?他肯定是提前得知消息后就望风而逃了。”
“现在康王已死,想必那康勤不会老实,得赶紧抓到他才行。”夏侯墨担心康勤会潜回卞京来报仇。
“现在皇上已经下旨捉拿他,到处都了皇榜,而且我也让三弟在江湖上了悬赏令,相信不日就能抓到他了。爹,你输喽!”夏侯烨一子定输赢,抬起头云淡风轻的看着父亲。
夏侯墨看着做事稳妥的儿子,他突然感慨自己老了,真想早点卸甲归园过含饴弄孙的舒服日子。
但这世间之事,往往事与愿违,康勤一直没有露面,皇陵康王妃那边也没见有啥动静,表面平静地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敦不知在腊月廿十三小年那天,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折突然送进了皇宫。
夏侯墨和夏侯烨父子俩被紧急召进宫,不仅是他们,九王爷等一众朝廷重臣都聚集在宣政殿议事。
“南沧国突然大军压境,众卿可有良策?”皇帝面色深沉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臣子,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康勤一直未露面,恐怕已经投向了南沧,对方此次兴兵肯定是准备已久,这场仗可不好打。
此时文官靠后,武将当先,兵部尚书上前一步,奏请道:“启禀皇上,现在刻不容缓,必须马上点将增兵滨州才行。”
皇帝见夏侯家的父子俩都没有言语,他索性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对夏侯墨说:“姐夫,恐怕这回又得辛苦你去一趟滨州了!”
“是,臣义不容辞。”夏侯墨身为当朝镇国大将军,责无旁贷接下军令。
其实自从九年前休战后,禹源与南沧两国便止戈戢武,没有再交兵过。南疆是夏侯墨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去的地方,他希望此生都不要再见到那个人,这也是他刚才为何没有主动请缨的缘故。
别人不明白,唯有夏侯烨知晓父亲的苦衷,他担心若自己不随行的话,父亲面对那个人的时候会心软而使自己落入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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