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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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年前几天都是要做大扫除,但是今年太冷了,村里人都没有动弹,这活还是留到天气暖点再说吧。

    三十这天我想了想还是要弄了些小吃零嘴,饭桌上也变不出什么鲜名堂了,毕竟材料就那么多,我厨艺也有限。

    秋天时候家里收了不少黄豆,到现都还没怎么吃,我去弄了四五斤出来,放锅里炒了,然后又熬了点糖稀淋上去,这天冷,没一会儿就冻上了。把这一整块搬到饭桌上,用锋利劈骨刀,将它劈成小块。

    小龙和小黑乐呵呵地一边看,有飞溅出去,就立马跑过去拾起来放自己嘴里,小黑也就算了,毕竟是原形作业,小龙这娃做起这种事,怎么看怎么都让人觉得是个没家教脏小孩。

    看他们都挺喜欢,我想了想又从谷仓里舀出来一海碗谷子,放锅里翻炒了一会儿,谷子就先后爆开了,盖上锅盖,小火闷一下,再打开时已经是一锅爆米花了。现人都喜欢用玉米来做爆米花,可惜我家玉米并不适合用来爆花,谷子做爆米花也是不错,香脆可口,还不像玉米有一层又硬又厚皮。稻谷一爆开,外壳就会自然脱落。

    葛明好像也没有吃过这东西,我一打开锅盖,他就凑过来抓了一把,也不怕烫,然后小黑小龙也过来想要有样学样,可惜他们都太矮,只能扯着我裤腿要我给。

    这东西就这么放着话,也是不能隔天,同样烧了糖稀淋上去,等糖稀凉了就用塑料袋包起来,大概还是可以放上好几天。我挥着大刀剁块,他们几个欢地边上围观,开始时候还捡那些飞溅出去吃,后来升级了,比赛谁加眼明嘴块,再有飞溅出去他们几个就飞身用嘴接住。这是一个相当有难度活,可惜我们家几个都不是一般人,一个个身轻如燕,就连小龙,也能勉强接到几块。

    我们正热闹着,这蒋忠平和武原又来了,今天天气太恶劣,他们是开车来,这种暴风雪天气里,也就他们仗着车子好道路熟,才敢上盘山公路。这一次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客人,我看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

    “你好,又见面了。”那个人笑着跟我打了个招呼,这声音……

    “唉,你不记得他啦?人家还说自己认识你呢?”蒋忠平不客气进了我家,看到一桌好吃,伸手抓了一块放到嘴里,小龙不满嘟嘟嘴,然后大概是想到上次那块巧克力,所以没吭声。

    “你好,我叫孔俊,上次因为是以翻译身份过来,所以没有自我介绍。”其实我记得,他就是上次过来收草编那个老外身边翻译,我当时也并没真把他当翻译,因为这个人怎么看都像是个富二代。只是,这样富二代怎么会这种时候出现我们这个小地方?

    “孔俊现国际xx组织成员,主要就是负责考察各国受灾情况,前阵子到了我们这里,考察我国南方丘陵地带情况。他说认识你,呵呵,我就带他过来蹭一段年夜饭。”蒋忠平现跟我熟悉了,也就不再跟我客气,这大过年,还带着武原和孔俊三个人跑我家里来蹭饭。

    我礼貌让孔俊和武原进来坐,然后把桌上杂七杂八东西都收起来,差不多也是该做午饭了,年夜饭到晚上才吃,中午也不能饿肚子啊。而且蒋忠平这人,八成是没吃饭就把人带来了,这不踩着饭点呢么。

    前几天我们又包了不少羊肉水饺外头冻着,因为一直山上宰杀了之后有不少羊肉,家里几个又都爱吃水饺,说以就多包了一点。这会儿是大年三十,吃其他不合适,还是下饺子吃好了,我看了看饭桌上几个男人,心里默默地为我家那些饺子哀悼了一下。

    一人吃了一大盆饺子垫了一下肚子,然后我就开始准备晚饭了,这一下子来了三个客人,想要弄得精细那就不可能了,我们用家里炉子打上羊肉火锅,粉条粉丝管够,青菜萝卜管饱,后院还有不少土豆白菜,吃腻味了就再去摘一根黄瓜啃啃。

    一群大男人,也不好光吃饭,葛明让我去山谷把李子酒弄出来一些,几个人屋子里吃火锅喝酒,外头寒风呼呼直响。

    天还没黑时候,蒋忠平和武原就起身要走了,他们毕竟是部队里。我把家里那些小零嘴打包了一些,让他们带回去,原本是打算让家里几个吃过十五了,这下子,过几天还得再弄一次。

    孔俊有些喝醉了,看他那样子近估计是累得够呛,没喝两杯李子酒就开始昏昏欲睡。蒋忠平说镇上条件不好,问我能不能让这个人这里住几天,我答应了。

    楼上房间虽然有不少,可是现这么冷,还是一起我屋里挤一挤吧。我搀着他上了二楼,这人虽然迷糊但是好歹还有点神志,向我笑了笑然后垂着头继续瞌睡。

    今年冬天,我到现还没有去动过收音机,因为我已经不再想去知道别人过得到底有多凄惨。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它只会让你每天都为自己衣食无忧感到愧疚,就算这一切灾难跟你毫无关系。

    这个年轻人这种时候出来考察,这种冰天雪地里,到处乱跑,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坚持一些什么。但是我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有所信仰,有所执著,为了心中梦想可以抛弃一切。面对他们时候我难免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是一个软弱自私家伙。

    我家地板很大,只要给他一小块地方,再给他一床被子就好了。小龙和小黑总是窝一起睡,这俩还是常常不盖被子睡觉,就算明知道他们不怕冷,我还是忍不住要半夜时候爬起来给他们盖上,有时候一个晚上要给他们盖很多次。

    那人一沾上棉被就睡着了,我也懒得计较他有没有洗过澡问题,睡就睡吧,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葛明好像不太喜欢家里住进来其他人,这家伙一直都不喜欢家里有客人,除了陶十五有时候还可以跟他说上两句,其他人他都不怎么爱搭理,今天晚上大概是因为有人住下来关系,他显得尤其不开心。

    晚上我想七想八把自己弄得睡不着,葛明也显得有些烦躁,一直床上翻来覆去。

    “怎么了?”我伸手把他揽过来。

    “亮亮……”他顶着一头乱发我胸口乱蹭。

    “嗯。”我伸手理了理他头发,这么乱,小心明天打结。

    “你喜欢地板上那个家伙吗?”葛明搂着我脖子发嗲。

    “又不熟。”这家伙这是吃醋了吗?

    “哪里不熟啊,你去年不是一直都听他广播吗?”

    “咦,真是他啊?”连葛明也听出来了,大概就是没错。

    “唔……不知道。”葛明又好像有些懊恼。

    “你说这些人怎么就能这么有激情呢?”我把自己心中想法拿出来和葛明分享。

    “亮亮,我也很有激情。”葛明不满。

    “你啥时候激情过了?”这人懒得跟什么似,还好意思说激情。

    “这时候呗。”他坏笑地向我靠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点什么了,可是,地板上还有一个人呢,这可不是我那群傻羊,是活生生人啊。

    “别,有人呢。”我把葛明越凑越近脑袋一把挡住,捧着他脑门摁自己胸口里继续揉搓。

    “亮亮,你就为了地上那个人,不跟我亲密了吗?”葛明声音闷闷地从我胸口那里传出来,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别瞎说,就是不想当着人表演活春宫。”

    “哼,骗人,人家都睡着了,你该不会心里对他有什么想法吧?”原来男人吃起醋来其实跟女人也是一个样。

    “我对他没想法,别胡思乱想了,睡觉吧。”

    这一天晚上我们到底没有做点什么,地板上人也睡得挺安稳,就给他好好睡几天吧,等到再一次出发,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样苦日子等这他呢。

    那个叫孔俊年轻人也就我家住了三天,然后蒋忠平就来接他了,他说这一次他自己要带上几个兵,亲自把这个人送到下一个站点。让别人送话他不放心,现基地和镇上都离不开人,大规模抽调部队根本不现实。

    镇上现基本上比较平静,武原就这边坐镇,他大概多十来天就能回来了,还问我到时候要不要给他接风洗尘,我说就十来天还洗尘呢,大雪地里连土都看不到哪儿来灰尘。

    不过自从蒋忠平出门之后,我心里就有些不详预感,但是因为近我总爱把什么都往坏处想,时间久了,我就再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想法了,这个世界肯定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肯定是我自己太悲观了。

    等再过一阵子,春天就来了,大家又可以到地里去播种,就算蚊子夏天时候再一次来袭,只要大家都不要出门,那些蚊子大概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秋天又会有收获,冬天再冷,我们靠着火堆怎么都会熬过去。只要这么想,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绝望,不过是几场天灾,历朝历代,谁没有经历过呢,后还不是都熬了过来。

    春天脚步正慢慢靠近,每个人都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