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三卷

南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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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季衡费了好半天力才从皇帝怀抱里退了出去,然后又整了整身上衣裳,对着皇帝行了一礼,“微臣请皇上安。lanhen”

    皇帝拽住他手,看季衡衣衫不整,头发也是披散着,还带着湿气,就知道他是刚刚洗浴完,他便说道,“看朕这来得太不是时候,你赶紧再加件衣裳吧。”

    皇帝虽然话语说得歉意,但是行动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根本就是毫不意,而且也并不乎季衡是否会尴尬地对他亦步亦趋。

    荔枝去拿了一件厚外衫来给季衡,皇帝还亲自给他披上了又为他系衣带。

    季衡倒因他这贴心行为而十分不自。

    季衡穿好了外衫,为了避免皇帝继续粘着自己,就赶紧恭请了皇帝上坐坐到榻上去,自己则是坐了凳子上,又向皇帝告了罪,怕皇帝又要亲自给自己擦头发,所以他就让莲子继续为自己擦头发,这样皇帝身份尊贵,是不会来抢小丫鬟活。

    皇帝看着季衡只是笑,忍不住地笑,好半天才说,“朕看了你解元卷,写得非常好。朕看后甚是欢喜。”

    季衡也不客气,对他笑着说,“多谢皇上夸赞。”

    皇帝还是看着他笑,笑得季衡都有些要毛骨悚然了,他才稍稍收起了点笑容,继而是眉飞色舞地对着季衡说道,“君卿,你长变了不少呀。”

    皇帝恐怕脸上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开心表情,季衡看他是如此发自内心开心,倒很有些内疚,觉得自己确是辜负了他感情。

    季衡回答道,“三年时间,总归要长大,有变化才是正常。皇上也是变了不少。”

    皇帝也不客气,目光灼灼地问他,“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得不如你意了?”

    他话说得越来越露骨,季衡都有些要承受不住了,这些话自然也不适合别人听,于是他就让莲子出去了,而且对外面人说,不许进来打搅。

    这下莲子出去了,皇帝就是肆无忌惮起来,起身过去将季衡拉着要和自己一起坐榻上,季衡倒不是扭捏,只是觉得别扭。

    以前皇帝是个小少年,他和他很亲近,季衡就当是亲近弟弟,但是现皇帝分明已经长成年了,比三年前高大了很多,虽然依然是白皙俊雅,面目却带着上位者成人威仪,轮廓退去了少年时候带着圆润,变得立体深刻得多了,他是个大男人了,但是还是和自己说这样肉麻话,这让季衡很有些承受不住。

    季衡对着皇帝笑了笑,说,“皇上是越来越有威严,自然是好了。”

    皇帝还是看着他,说,“朕要不是这个答案,朕想知道,你比以前对朕多了几分真心吗,朕能够好地进入你心吗?”

    皇帝突然到来也就罢了,这才刚刚见面,他就又来逼问这些话,季衡简直有点傻眼,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只好说道,“皇上,微臣是男儿,您这样,让我很为难。”

    皇帝眼里流露出了些失望,但是瞬间,他又笑了,坐得往后退了些,距离季衡有了一臂远距离,深吸了口气,姿态庄重起来,说道,“是朕太过失态了,朕确是太失态。”

    季衡轻叹了一声,说,“皇上,我见到您,很高兴,我带了礼物给您,有一个特别,您等一等,我让人拿来。”

    皇帝看着季衡出去了,才将手放到了自己胸口处,即使此时,他依然感觉得到胸腔里心脏咚咚咚地比平常很多地跳着。

    他刚才确是太失态了,他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有它自己意识,要去那么接近他,想要知道季衡到底有改变心意吗。

    季衡很回来了,身后跟着皇帝一个贴身护卫,护卫端着一个花盆,盆子里种着一株植物,植物上结着红通通小果实,皇帝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

    季衡让侍卫将那个花盆放了桌子上,就让他出去了,然后对皇帝一笑,说,“皇上,就是这个。”

    皇帝起身去桌边看那盆植物,只觉得长得不算好看,就问,“君卿,这是什么?”

    季衡道,“这是圣女果。这是夏日里长水果,我让人将它养了温室里,一路随船时,也是一直用炭盆保暖,它才没有死。皇上,您想尝一个吗?”

    皇帝来了些兴致,点点头,“圣女果,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

    季衡摘了一个果子,然后用手巾好好擦了,递给皇帝,说,“这是从很遥远地方传来,整个大雍,我敢保证也没有几盆。”

    皇帝接过果子就放进了嘴里,咀嚼了之后就微微皱了眉,看向季衡,“好酸。”

    季衡也摘了一个吃,也微皱了眉,说,“确是酸。”

    皇帝笑了起来,还是将嘴里果子咽下去了,说,“味道确很特别。你这是特地给朕吗。”

    季衡点头,“是呀,这是微臣自己亲自种。从下种子至今有三个月时间。”

    皇帝之前觉得这盆植物不好看,此时倒是觉得天下不会有比这盆植物好看花果了,他笑盈盈看着季衡,说,“朕曾想,你离了京,是不是就并不想朕了,但你这样亲自为朕种果子,朕就知道,你对我也是有心。无论是哪种心,朕都高兴。”

    季衡松了口气,皇帝这是恢复正常了。

    两人坐下来说了一阵关怀之语,季衡看看时辰不早,就道,“皇上,您要回宫了吧。我们刚刚回来,东西都是乱糟糟,想要招待您,怕也是要招待不周。”

    皇帝摆摆手,说,“能看到你,朕心已足。这就回宫去了,你休养几日,朕再召你入宫。”

    季衡起身行了礼,恭送皇帝出去。

    皇帝来时候如一阵风,目地十分明确地刮进了季衡房间,所以别人他谁也没看,现出去,许氏却不会太无礼,所以就带着一大帮子人恭送他了。

    这个院子里,被皇帝带来侍卫和内监所控制着,许氏本来要让仆人们赶紧收拾东西也不能,现送皇帝走,她是十分欢喜。

    秦氏和十一娘也恭送队伍里,皇帝本来是只看季衡,突然之间朝女人堆里瞄了一眼,正巧十一娘抬起头来想偷偷打量他一眼,两人目光就相接了。

    皇帝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十一娘和皇帝目光相触,瞬间就面红耳赤,飞地垂下了头。

    皇帝是个俊逸长相,不过目光深沉,眼深鼻梁高,满身贵气,却又带着些微硬朗感觉,这倒和她曾经见过西域人略微有相像之处,她想,大约是与皇族里其实带有西域血统有关,戏文里也有唱那个西域送来舞姬如何争到了高祖皇帝欢心,还扶持了自己儿子坐上了皇位。

    因为皇帝停下了步子看向了十一娘,院子里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皇帝问季衡道,“你有双生姐妹吗?”

    他是震惊,因为十一娘和季衡乍看之下太像。

    季衡道,“不是,她只是我表妹,是七郎妹妹。”

    皇帝“哦”了一声,但还是为有一个和季衡如此相像女人而感觉惊讶,他不由说道,“你,起身抬起头来。”

    大家都偷偷看向了十一娘,十一娘自己则紧张极了,身子几乎有些发抖,她站起了身来,抬起头来看向了皇帝。

    季衡也看向了十一娘,心想要是皇帝看上了十一娘,从此对自己再无那方面心思,倒也是一桩好事。

    皇帝盯着十一娘看,把十一娘看成了个大红脸,但她已经不敢再看皇帝,虽然她是抬起了脸,却依然垂着眼睫毛,眼睛盯着地上。

    季衡又看向皇帝,皇帝这时候也回过了神来,看向季衡,对着他一笑,道,“朕乍看之下,真觉得你们太像了,但仔细一看,却也是天差地别。”

    说着,就对季衡道,“你湿着头发,别走着吹风,朕走了。”

    他说着,就带着一院子侍卫内监离去了。

    皇帝离开,许氏又拉着季衡问了些话,季衡说皇帝只是来看看,没说什么特别,才把许氏打发了。

    而秦氏则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十一娘子几眼,似乎是心里有了什么计较。

    而对于十一娘子来说,她只是被一个长相上佳男子盯着看了尴尬和羞赧,因为这个男子是皇帝,所以这尴尬和羞赧就多增了几分。

    非分之想,她倒是没有。

    皇帝才刚走没多久,许七郎就回来了。

    他是自己骑马回来,马冲进了车轿院子,他下了马,直接将马扔到一边不管了,人已经往正院跑去。

    季衡正书房里亲自指导和收拾自己书册和文房用品,许七郎如一只离弦箭,瞬间射向了正将书放上书架季衡,季衡毫无所觉和提防,于是被冲过来许七郎吓了一大跳。

    而许七郎已经长得很高大,身子也不是小时候瘦条单薄,他像皇帝一样,将季衡抱了起来,而因为季衡是背对着他,他还没把季衡看清楚呢,他已经发疯了,“衡弟,衡弟,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天天盼着你回来。”

    季衡被他抱得书房里乱转,就要发火了,“放我下来,赶紧放开我,我生气啦。”

    许七郎这才将季衡放下了地,季衡抬起头就瞪了他一眼,许七郎他眼里还是那个许七郎,无论他怎么长,怎么变,都还是那个人。

    他伸手直接许七郎脸上捏了两下,横眉怒目道,“一回来就发疯,舅母和十一娘你房间里,你还不赶紧过去先拜见你母亲去。”

    许七郎目光灼灼地只是看季衡,被季衡捏了脸也不意,只是不断地笑,有点像之前皇帝那样,笑得要发失心疯了。

    许七郎伸手捧了季衡脸,说,“先不忙去母亲那里。衡弟,让我好好看看你。你这长高了,但是也没怎么变嘛,还是原来老样子。”

    季衡哼一声,“你觉得我该变成什么样子。”

    许七郎又按捺不住情绪地发疯,将季衡又抱了起来,笑着说,“随便,你随便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衡弟呀。”

    季衡只好又不断推他,“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许达川,你听到没有,放我下来。”

    秦氏知道儿子跑回来了,但是不是先看自己,而是先找季衡,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好许七郎没有扭着季衡太久,很就被季衡赶来了秦氏这边,于是母子相见,又是一阵子欢天喜地和泣泪涟涟,然后秦氏就要求许七郎跟着自己一起回许家京城大宅子里去住,许七郎却不乐意,说近都有事情。

    秦氏没法子,只好让十一娘子先回许家住处去看仆人们收拾安排东西情况,自己则留了季家陪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