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二卷

南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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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季衡听了如此大事情,并没有慌乱,很恢复了镇定,看着季大人道,“父亲,您意思是,皇上宫里安危不能得到保证?赵家有意和吴王联姻,太后是想放弃皇上了?”

    季大人摇了摇头,依然一副深沉表情,说道,“太后意思,真不好揣测。现李阁老势大,朝中事务几乎全是李阁老说了算,太后想引入吴王来和李阁老抗衡,争取自己地位,只是,吴王可不是一只软脚虾,而是一匹狼,赵家根本制约不住吴王。太后身居深宫,根本不知道吴王厉害之处,所以才想与虎谋皮。”

    季衡深深忧虑起来,想了一阵后,说,“父亲,那你们是希望我做什么?”

    季大人道,“倒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去让皇上自己多多注意自己安危,也就是了。”

    季衡点点头,又说,“太后是个十分聪明人,赵家既然和吴王联姻,引入吴王势力来敲打李阁老,那么,他们就不该完全不知道吴王是不受他们制约,而能够制约吴王,其实是皇上,只要皇上安,吴王就不敢太过分,吴王想要上京,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是敢出兵,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太后和赵家会明白要将皇上保护好才是首要。如若皇上宫里不安全,要防恐怕不是太后,而是吴王宫里安排人。”

    季大人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十分聪明,但见他将事情看得如此清楚,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连张先生都特意抬头看了季衡好几眼。

    季大人说,“你说这个,很有道理。只是,吴王将女儿嫁给了赵家,到时候护送郡主上京,据说会有他两个儿子,这么三个人送到赵家来,吴王分明是让他们来做人质,以显诚意,让赵家放心。我们是旁观者明,就不知道赵家是不是当局者迷,看不透吴王狠,所以太后一定会保住皇上,也是不能肯定。”

    季衡深思起来,京城这滩浑水,恐怕会被越搅越混了。

    季衡说道,“父亲,我会去同皇上说一说。”

    季大人道,“你也不必说太多,就是将这个局势让皇上明白就是了。不然皇上什么也不明白,被瞒鼓里,臣子们也会很担心。”

    季衡起身对季大人行了一礼,“儿子明白。”

    季大人看来和张先生还有话说,季衡也就告退了。

    从前院回后院路上,季衡看着已经暗下来天空,心里叹了口气。

    季大人意思,季衡哪里会不明白。

    让皇上知道危险要注意自保是一回事,另一件事,就是通过季衡嘴,让皇帝知道,季大人无时无刻不担心着皇上安危,并且想办法为皇帝谋划,是要让皇帝知道且记住他季道恭出力。

    季衡不傻,看季大人如此想皇上跟前献上自己忠诚,让他知道自己功劳,那么,至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皇帝确了得,季大人十分看好皇上能够亲政拿回权利,皇帝年龄大了,亲政即,要不这个时候多创下功劳,以后恐怕就没有这么好机会了;第二件,就是到这个时期,不少大臣心里那杆称,恐怕都已经选择了要向哪边倒,投向皇帝人,恐怕已经很多了。而且这些人出功劳,大约是已经上大天听,皇上都看眼里,且感恩,对季大人来说,就是竞争争强了,他不得不担心自己会被皇上忘到一边去。所以希望季衡能够皇帝跟前透露自己不断为他鞠躬瘁。

    做官做官,有能力且做出实质绩效来很重要,让上面人知道自己做了事也很重要。

    季衡哪里不懂呢。

    季衡如此想着,人已经走回了正房。

    许氏经常是上午就会将家里和铺子上田庄上各种事情处理好,到下午季衡放学回来,许氏这正院里就很少有外面管事妈妈们身影了,正好清静。

    季衡进了正房堂屋,正好听到许氏和张诩次间里说话,“留下用了晚膳再走吧。”

    张诩却道,“母亲留儿子下来,我是不敢推辞,但我还想再上前院去和泰山大人说说事情,对母亲好意,只能心领了,下次儿子再来探望母亲。”

    许氏就叹道,“本来住得算近,大姐儿嫁过去了,也很少回娘家来,你也很少来看看。”

    张诩赶紧告罪说,“我是学业忙,清婉是要家里帮着做事,我回家,一定说说清婉,让她多回家看望母亲您。”

    许氏笑笑,道,“你还要忙着去找老爷说话,那就去吧。”

    张诩赶紧告退,季衡已经进次间来了,和张诩打了个照面,他就说,“父亲那里闲下来了,你还没走,就过去吧。”

    张诩笑着和他说了两句,就赶紧离开了。

    季衡看得出来,张诩对许氏并不是很亲近,虽然许氏是他岳母,但是许氏并不是大姐儿季清婉生母,生母三姨娘又经常往张家跑,和张家关系亲密,这是大姐儿很少回娘家原因,当然,许氏对这些庶女并不是很上心,很少邀请大姐儿回来,也是主要原因。

    许氏看季衡进来,就从椅子上起了身,过来拉住他,问,“你父亲叫你去做什么,饿了没有,让上晚膳,开始吃饭吧。”

    季衡说,“没什么事,父亲就是关心我两句而已。”

    许氏现对这些是很敏感,因为璎哥儿出生了,季大人对季衡没有了以前那么好。

    许氏说,“他也有好长时间没来我这里了,我都怕他连你也要忘了。”

    季衡赶紧安慰她,说,“近是朝中事情多,父亲忙,他知道母亲你辛苦。”

    许氏笑了笑,道,“他忙我是肯定知道,但是经常往东偏院里跑,我也是知道。”

    东偏院里住着六姨娘,许氏并不稀罕季大人夫妻之情,但是以前季大人谁也不宠时,她心里就没有一点疙瘩,现季大人宠起六姨娘来了,要说她心里再不生些疙瘩,那也不可能。

    季衡是个男人,对于别事,他是知道怎么处理,但是女人计较宠爱事情,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句话叫无爱则不伤,是十分正确。

    季衡十分心疼许氏,但是季大人心思没有许氏身上,他也没有办法,比起让季大人三五不时地来许氏这里给她希望,季衡看清了季大人后,到现就明白,还是让许氏对季大人不要抱有希望,恐怕好。

    于是他只好转移话题,说,“母亲,我饿了,赶紧用晚膳吧。”

    说着,又看了看门口,问,“表哥呢。”

    许氏这才想起许七郎来,道,“他下学了还跑来问你,知道你去了前院,人就跑没影了。”

    她说着,就让丫鬟去找许七郎,又让摆饭。

    许七郎没让人找,他很就出现了,手里捧着个东西,欢天喜地冲进正房东次间里来,“衡弟,衡弟,我有东西送你。”

    季衡无奈地看向他,“又有什么?”

    许七郎将手里东西捧到季衡面前去,“看,好看吗?”

    饶是见过不少珍奇季衡,此时也不得不对许七郎手里东西流露出惊讶来,问,“这是哪里来。”

    许七郎道,“父亲让人送来。漂亮吧,我专门弄来送你。”

    许七郎手里是一个用几色琉璃做成十面体小灯,灯分内外两层,里面一层是平滑五色玻璃,外面一层是带着剔透颜色烧制成各种镂空花样琉璃,顶上是斗拱翘檐形状,可以直接揭开,灯里面不是蜡烛,而是萤火虫,房里有光情况下,许七郎用手掩着光,但里面萤火虫光依然十分不明显,许七郎便拉着季衡跑到了院子里去,季衡问,“这萤火虫哪里来?”

    许七郎带着季衡到了无光角落里去看萤火虫光,回答,“就是河边就有,我刚才跑出去抓。”

    季衡一想,这确是抓萤火虫季节了。

    “你不和母亲说一声就乱跑,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许七郎嘿嘿笑,道,“我带了几个人身边,不会有事。”

    他说着,又突然凑到季衡耳边去,轻声说,“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

    季衡被他灼热呼吸呼耳边,十分不舒服,赶紧离他远点,“看到谁?你又要卖关子,我就不听了。”

    许七郎赶紧道,“不卖关子,不卖关子。是看到了以前那个赵家世子。我们见过几次,不过他不记得我了。”

    季衡愣了愣,“你怎么会遇到他。哪里遇到?”

    许七郎说,“我就是去河边抓萤火虫,小和桥那边看到他,绝对不会错。”

    季衡琢磨了一下,他京城来了三年了,对京城地形依然不大了解,问,“小和桥是哪里?”

    许七郎笑道,“过了小和桥,往东走,就是小和巷,那里有好几家好酒楼,还有伎坊,京里现有名戏班灵凤班,就那里。据说灵凤班台柱子青衣小灵仙貌若天仙,无人能敌。”

    季衡一听,就白了许七郎一眼,“你对这些倒是十分了解。”

    许七郎还要说什么,许氏已经叫人,“赶紧来吃饭了。”

    衡哥儿就拉着许七郎往屋里走,那个萤火虫灯,被许七郎放季衡身边,季衡吃完晚饭,拿着灯院子里盯着看了一阵,就打开了灯上盖子,将萤火虫给放了,坐廊上看着萤火虫翩翩飞离,他思绪也跟着左右翩飞,记得第一次见到赵致礼时,是西边城门处,那时候赵致礼是何等飞扬跋扈,现他,早已没有了当时锋锐之气。

    时间,总是过得很,又能改变太多。

    许七郎解决完晚饭跑出来,看到萤火虫已经被季衡放掉了,不由十分惋惜,“我抓了大半时辰呢。”

    季衡说,“有心意就好了,你以后不要再去做这种事,那什么小和巷,你也好不要去。”

    许七郎嘿嘿笑,道,“我知道。”

    季衡心想他肯定只是知道,不会往心里记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