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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樱不是生气,是真的要气的疯了。
她余光扫了一眼崔婧容,看着赵凌道:“我不过肚子疼一点罢了,韩大人也说没事,我看这件事约莫是个误会,就算了吧。”
“难为你了。”赵凌愧疚的看着方樱,道:“你为了朕生孩子,朕却不能好好保护你,是朕疏忽了。”
若他不是皇帝,那将会是一位好夫君吧,方樱看着他笑了笑,情意绵绵的道:“怎么能怪您,是妾身大意了,往后进嘴的东西,定要仔细查验才行。这菜有个虫子,落了一些灰,保不齐就能肚子疼个几天,您说是不是。”
赵凌很高兴方樱的息事宁人不闹不吵,他今天还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动了篡位之心,对赵安申动手了,他不该这么想的……方家那可是祖母的家啊。
他心里想着,脸上就已经写了感动。
“这件事是妾身是疏忽。”沈橙玉期期艾艾的站起来,打断了赵凌和方樱的对视,“不论最后查出来红花是怎么进去的,但妾身都逃不掉干系。”
她说完,就转身出了门,跪在了凤梧宫外面。
“玉儿。”赵凌一愣喊道:“你快回来,朕和皇后又都没有怪你。”
方樱眼睛就眯了眯,鸡汤里什么都没有,红花末是她自己放的,这么做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告诉赵凌她也是惊险的很,九死一生,不单单只有赵安申,害他的也绝非沐恩侯府,他们照看她的肚子都已经精疲力竭。
其二,就是拉沈橙玉进来,她在坤宁宫的行为太明白了,她就是要挑圣上和方氏所有人的关系。
这个女人沉寂了这么久,终于动手了,她一定要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目的,仅仅是想让她的孩子回到她身边,还是有更大的野心。
单凭她自己一人,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崔婧容穿着一件姜黄色半旧的褙子,梳着圆髻,这半年来她瘦的厉害,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此刻她慌张的抬起头来朝赵凌和方樱看了一眼,拿不准她是跟着沈橙玉一起去跪,还是就站在这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脚尖动了动,想要出去,可视线一碰到方樱凌厉的眼神,她又不得不缩了回来,搓着手不知所措。
“张嬷嬷,你亲自去请沈夫人进来。”方樱气的不得了,她本来以为沈橙玉终于做了一次蠢事,给她送了鸡汤,却不料她居然还拉着崔婧容做垫背,一件事有两个人,何况她又没事,若她再不依不饶的闹着,岂不是让赵凌觉得她有意闹事。
但,此事没有白做,她至少挽回了一点赵凌的偏颇,还和沈橙玉有了第一次的真正的认识。
好的很!
张嬷嬷应是出去,在门外劝了又劝沈橙玉就是不肯起来,赵凌就拂袖出了门,亲自去扶着沈橙玉起来,柔声道:“你身体不好,快回去歇着,这事儿皇后不是说了不追究了吗,你何苦为难自己。”
“妾身心里内疚,鸡汤确实是妾身熬的,红花也确确实实在里面呢。”沈橙玉拿帕子擦着眼泪,道:“此事一定要查清楚,这可关乎惺子的安危。”
赵凌点着头道:“朕知道了,此事朕一定让人好好去查。”他说着,喊魏谦,“让人好好去查,没有一个一清二楚的结局,朕绝对饶不了你。”
魏谦应是,甩着拂尘走了。
“你听到了吧,魏谦去查了。”赵凌哄着她,“乖,快和朕进去,这夜里还是凉你一会儿回去就要闹着喊腿疼。”
沈橙玉点着头应是,跟在赵凌后面回去,跪了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她走路便已经一瘸一拐的。
“快坐下。”赵凌心疼的道:“你的腿不好还不听话。”话落,又看道崔婧容垂着头站在一边,就道:“惠妃就打算就这样站一个晚上吗,朕瞧着脖子都疼了。”
崔婧容猛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头,赵凌指了指椅子,“坐吧。”
“谢圣上。”崔婧容落座,始终不敢抬头,赵凌就道:“朕的后宫就你们几个,加上月儿也不过四个人,你们各自都什么性子朕也知道。都不是好强斗胜的人,往后再有事大家就和和气气的商量,商量不出个结果,就来找朕,朕一定给你们做主。”
她是皇后,做什么要和她们商量,方樱心底冷哼了一声,面上已是道:“圣上说的对,往后你们有事就来我这里,有事说事讲清楚就好了。要是我也掰扯不开的时候再去请圣上来,我们一家人,和和气气是关键。”
赵凌赞赏的道:“还是莹莹好。”
沈橙玉冷笑一声,说了两句就好像变成她和崔婧容的矛盾了似的,是打算暗示圣上,这红花是她们两人明争暗斗互相推诿的手法?
红花的事可不能了。
她擦着眼泪,道:“可这红花……妾身心里愧疚的很,一定要查清楚,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弄的这个事,这不是要陷妾身于不忠不义,妾身万死不答应。”
“本宫又没怪你。”方樱道:“你只管宽了心,回去好好歇着,等查的结果就是。”
沈橙玉落着泪不接话。
“圣上。”苏召在门外喊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您该去就寝了。”
赵凌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已经不早了,他叹了口气道:“都回去歇着吧,这事明儿再说。”话落他看着三个人略犹豫了一下,视线就落在方樱面上,正要说话,沈橙玉忽然站起来应是,“那……妾身告退。”
话落,她起步一走,人就斜斜的一倒,若非不是扶住了椅子人就要栽在地上了。
“玉儿。”赵凌蹙着眉道:“是不是腿疼了?”
沈橙玉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赵凌就叹了口气扶着她对方樱道:“朕送她回去,她这样朕也不放心。”
方樱笑了笑,点头道:“那圣上您路上也担心一些。”又喊道:“张嬷嬷,你在前面提着灯,别摔着碰着了。”
赵凌扶着沈橙玉两人往外走。
崔婧容慢慢移着站了起来,和方樱福了福,道:“妾身告退。”
方樱看着她没有说话,待殿中的人都退了,她起身过来看着崔婧容,道:“时间不早了,惠妃路上回去担心一些。”又道:“花嬷嬷和张嬷嬷许久没有说话了,就留她在这里坐会儿,你去吧。”
崔婧容应是出了凤梧宫。
花嬷嬷从外面进来磕头行礼,方樱就道:“她去春华宫你怎么不拦着一点,怎么能放任她们来往。”
“您是不知道惠妃娘娘的性子。”花嬷嬷叹了口气,“她看着软弱,可是性子却是倔的,有时候奴婢又不能把话说的太透,怕她写在脸上让所有人都读了出来。”
花嬷嬷也头疼的厉害,这一次的事若非不是崔婧容在里头拦了一下,后头的戏可不止这么一点。
现在弄的大家都不好闹腾开来,一个后宫就四个人,三个人都扯进来,圣上难不成都罚了,那后宫就能清了。
“算了,算了。”方樱摆着手不耐烦的道:“往后盯紧了她,别让她惹事就好了。还有,她的药停了。”
花嬷嬷一愣抬头看着方樱,随即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是!”
崔婧容什么都不好,但有一点很不错,她身体很好,很容易受孕……上一次圣上不过来了一回歇了半夜,不成想她就怀了……
怀了也好,只有皇后一个人有孕,所有人就都盯着她,若是再多一个就能分散了注意力。
赵凌和沈橙玉回了春华宫,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赵凌哄的辛苦的睡着,一早天没亮就去早朝,弹劾方朝生的御史口沫横飞的说着,他听着头疼欲裂……
说了一半,魏谦去了后面过了一刻又匆匆跑了回来,在赵凌耳边说了句什么,他脸色大变起身就走了。
满朝的文武朝官惊讶的看着空空的龙椅。
“赵将军,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众人都涌过来问赵勋,他摆了摆手,道:“各位稍安勿躁,各自先回去做事,若有事定然会有人去通知各位。”
圣上都不在了,还说什么劲儿,早朝就这么草草的散了。
赵勋去了内阁,静待后宫的动静,等了约莫两刻钟苏召身边的小內侍来了,低声回道:“沈夫人一早在春华宫后殿自缢了。”
“自缢?是为了昨晚的红花鸡汤的事?”杨文雍听着一愣,凝眉道:“人如何?”
这位沈夫人可是跟着圣上从应天来的,当年只有她陪着身上在应天,虽是妾,可有的却是夫妻情分。
“没有,被人救了,不过人闹腾了一下还没有醒。”小內侍回道:“苏公公让奴婢来说一声,千万不要让静安县主进宫去看病,小病小灾,太医院能应付的了。”
静安县主当然不会去,杨文雍点了点头,小內侍就走了。
“将军。”杨文雍道:“您看这事儿……”
赵勋摆了摆手,道:“静观其变。”他说着负手出去,径直去了同安堂,顾若离正送走一位病人,看见他来问道:“这个时候不是正早朝吗,你怎么来了。”
“圣上有些事就散了。”赵勋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给他倒了茶递过来,道:“是不是出事了,昨晚宫里的事消停了吗。”
他微微颔首,端着茶喝了一口,将事情大概和她说了一遍,她听着就觉得很疑惑,道:“这事我怎么看不明白,沈夫人是有意喊惠妃娘娘去春华宫的?”
赵勋不置可否。
这个女人可真是不简单,因为是进口的东西,所以她故意喊了一个人在旁边见证,要是到时候出了事,也有出来背黑锅。
滴水不漏。
只是可怜了崔婧容。
“所以早上她就自缢了?”顾若离问道。
赵勋点了点头。
她到底想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想要回年哥儿自己抚养吗?那也不至于用这么大的阵仗,再说,她单靠赵凌的宠爱,想要辅佐一个庶出的皇子上位谈何容易,就算是赵凌同意了,满朝文武也不会有人答应。
那么,她想做什么?
她真的只是一个婢女出身吗?
“七爷。”顾若离道:“要不要去看看太皇太后娘娘?”
他摆了摆手,道:“不用,这种事祖母不会放在眼里。”他神色淡淡的,好像在想什么,顾若离知道他是来她这里坐坐想事情的,便也坐在对面没有再说话。
午朝时,朝堂上又闹了起来,宋己长篇大论说方氏的不是,道:“后宫有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本就大权在握,何以为难一个小小的夫人,这分明就是眼中容不得旁人。”
这话明着是说宫里,可何尝不是宫外。
朝堂杨文雍上前,含笑道:“宋阁老管的也未免太宽,圣上的私事也叫你在金銮殿上说的口沫横飞,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圣上的家务事我等臣子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圣上的事就是天下的事,哪里来的家务事。”宋己看着赵凌道:“圣上,老臣认为此事当查,而且还要彻查严查!”
赵凌皱眉,就看到许多人跃跃欲试要说话的样子,杨文雍就咳嗽了一声,让要上来说话的人都回去,他接了话道:“不如,宋阁老去查,你这般能断,去大理寺堪好。”
“若能家国太平,理清外戚,下官就是回乡种田也毫不犹豫。”他说着,抱拳道:“圣上,昨天是太子爷出事,随后就是皇后娘娘,如今又是沈夫人,若不弄清楚,谁又知这其后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蹉之事。”
金銮殿上不下五六十人,有人想说话却不敢,但大多数人都不接话,垂首立着仿若未闻。
“你们一个个的。”宋己义愤填膺的指着杨文雍,指着周东卿,指着礼部的,户部的,“尸位素餐,拿朝廷俸禄却不管国事,你们好意思站在这里吗。”
周东卿挨在杨文雍耳边,低声道:“他这是挑事,意在斗的我们群起而攻之,好让圣上知道,无论宫内还是朝堂,都已经是一面倒。”
杨文雍微微颔首,朝坐在前排唯一一张椅子上闲适落座的赵勋看去,随即就道:“还是老夫来,你等不用回他。”
“圣上。”宋己道:“微臣要求太子遇袭一事由大理寺和兵马司和顺天府一起查。后宫皇后娘娘红花汤之事,由内务府宗人府和一起查。”
赵凌问道:“何以这么大阵仗,宋爱卿何意?”
“因为大理寺和顺天府的两位大人不但是同科,还是同门。”宋己就道:“而内务府如今由沐恩侯掌着,宗人府则是……”他说完一顿赵凌脸色一下子就僵下来!
居然都是同门还是同科,宋己是在说他们都是在袒护,都是随着沐恩侯的。
“事情根本就查不清楚。”宋己大声道。
这话说的,太直白了,不亚于点名道姓了。
朝堂里嗡嗡声四起,大家已经是忍不住。
赵凌正要说话,忽然赵勋扣了扣椅子的扶手,望着宋己道:“宋阁老这是质疑律法严正。”他点了点头,走到宋己面前来看着他,道:“那此二事就劳烦宋阁老去查吧,想必一定能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将军抬举了,老夫身单力背动不了巨石。”宋己昂着头说道。
赵勋看着他一笑,忽然回头朝赵凌抱拳,道:“圣上,微臣错了。前几日还和您言内阁几位老大人性子太过绵软,却不曾想今日就被宋阁老震住,这般锋芒毕露,义愤填膺,这等为国为民的忠臣,微臣竟事先丝毫未曾看明,实在是大错。”
赵凌本来的思路被打断,他刚刚是想追着宋己的话往下说的,如今只得跟着赵勋道:“人有多面,遇见自己愤慨之事,难免有些激进了。”
“是!”赵勋颔首,回头看着宋己,不就想要礼部尚书,想要大理寺两处,从前朝绕道后宫,不过也好,原来沈夫人也不是毫无背景,“宋阁老质疑旁的也就罢了,质疑大理寺,都察院可不好……”他说着,抬手示意,就见刚从户部上调做了左都御史的张友同拿了一叠卷宗上来,“审察未过,宋大人义愤填膺,看来赵某也该激进一番才是。”
宋己脸色一变,颤巍巍的接了卷宗,问道:“赵将军何意。”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向宋阁老证明一下大周律法的公正严明罢了!”他说着,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架着腿挑眉看着宋己。
赵凌也是不解的看着宋己。
宋己打开了卷宗,看了一眼随即变了脸色忙将东西塞回去,赵凌就问道:“远山给了他什么,遮遮掩掩的。”
“圣上,微臣也不知,这要让宋阁老说,只有他一人看过。”赵勋似笑非笑的看着宋己。
宋己脸色惨白,这是他隔房的兄弟与扬州盐商走私盐买卖的证据,还有账簿……怎么会在赵勋手中,明明是滴水不漏的。
他一晃回神过来,抱拳道:“是……是大理寺历年的卷宗,赵将军意欲让下官看看大理寺是如何办案审案的。”
“原来如此。”赵凌笑着看着赵勋,道:“是不是骇人的案件,瞧着宋阁老脸色可不好看。”
赵勋笑着应是,道:“大约是骇人至极。宋阁老和我等一起分享一下?”
宋己干巴巴的笑着,摆着手道:“就……就不吓着大家了。”他说着,朝袁伟昌打颜色,袁伟昌立刻上前一步,道:“圣上,太子遇袭兹事体大,决不能草草收尾。”
赵凌颔首点了点头,道:“还是交由大理寺去查吧。”
就没有再和宋己要他手中的卷宗看,赵勋扫了宋己一眼。
“没事就散了吧。”赵凌起身快步走了,赵勋依旧坐在椅子上喝茶,金銮殿中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出去,鸦雀无声的立着,过了好一会儿赵勋咯噔一声放了茶盅,负手起身慢悠悠的往外走,过宋己和袁伟昌时扫了一眼,大步而去。
宋己出了一身汗,和袁伟昌两人狼狈而走,两人过了金水河进了对面的茶馆,袁伟昌道:“是什么东西,吓的你如此失神。”
“没……没什么。”宋己紧紧攥着,道:“他让我们晚上过去,今晚我们还在老地方碰面。”
袁伟昌点了点头应是。
宫中沈橙玉听完紫苏的话腾的一下坐起来,怒道:“这般废物,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么废掉了。”
“夫人,您看眼下如何办?”紫苏觉得沈橙玉白忙活了一通,沈橙玉又重新靠回到床上,道:“他们不行,我就自己来,这些人一个都靠不住,蠢的跟猪一样。”
就算最后不行,她也要顺势将年哥儿夺回来。
她说着,又在紫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紫苏顿了顿,点头应是。
过了亥时,外面宵禁,界面上就没有多少行人,宋己一顶轿子在巷子里穿梭,最后停在了醉春楼的后院,后门无声无息的打开,随即袁伟昌迎了过来,指了指一间空的房间,两人进了门。
有丫头进来上来,门又安静的关上,过了一会儿进来两位女子,二人都不认识,上了酒菜,二人有心事当然不会真的去喝花酒……房间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隔壁传来说话声,两人听着一愣站了起来……
这声音,他们很熟悉,非常熟悉。
是圣上的声音,圣上怎么会在这里,两人开门望外看了看,又走到院子里来,隔壁的门是开着的,忽然里头有人传来,随即啊了一声惊讶的道:“宋阁老,袁阁老?”
说话的人,是赵政!
两人面面相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到赵凌负手从里面出来惊讶的道:“怎么……你们也在此处。”
“圣……”两人惊恐不已,赵凌就摆了摆手,那边赵旭已经道:“正好人少不热闹,二位大人一起来。”
袁伟昌和宋己对视一眼,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月黑风高,三楼一处房间光线明灭,有人影停在窗口望着这边,那人清瘦,容貌绝美一身朱红的袍子透着一股雌雄难辨的妖冶之美,那人停了一会儿关了窗户,忽然,他的楼顶上传来轻微的声音,像是酒盅对碰的声音,他一愣立刻下楼跑到对面,站在下面抬头去看,就看到他房间的正上方的屋顶上坐着两人,一人黑袍健壮,一人娇俏相偎,虽看不清脸但却让他脸色微变。
那人看了一眼,开了门就走,头也不曾回,隐在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