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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刚那一下,宋佚抢得先机,但这一个后退,虽然提振了真气,却也给了红衣人醒过神来的机会。同伴倒地,他自然要上前,红艺人剑上隐隐透出一层红光,跟着将剑往空中一掷,只见丝丝缕缕的真气从他指尖流出,那剑浮在空中,如同船行水上,毫不下坠。
宋佚心头一凛,知晓这便是以气御剑之术,这人的功力又胜过高战一筹,高战只能放出初级的真气,却无法以真气操纵实体的剑御敌,这人则已经掌握到了这一层。
不及多想,红衣人的剑已朝宋佚刺来,这不是真气所化,而是是实实在在的金属,给它刺中便是一个血洞。宋佚挺剑迎击,任凭那剑又准又狠,也给他见招拆招,一一打了开去。
院中只见寒光闪烁,剑锋呼啸,红衣人的飞剑步步紧逼,迅如闪电,宋佚亦是剑舞圆融,守得滴水不漏,往返了几十招,飞剑依然没能攻破宋佚的防护网。
就这般你来我往,进退攻守,宋佚越守越流畅,越守越顺利,对面却是越攻越急躁,越攻越失了准头。不知不觉间,宋佚又将照月剑法练了个透彻,此刻可不是自个儿从头到尾,从一到二,依着顺序走过去的练习,而是实打实的攻防战,每一招都可能有变化,每一次出手都毫无规律可循,只能凭借自身对剑法的掌握程度进行应对,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开膛破肚,血溅当场!
这是对基本功和变通能力的双重考验。
剑锋碰撞的铿锵之声响在院中,宋佚闭上眼,他已跟红衣人过了百余招,已不再需要靠眼力去捕捉对方的剑式,更多调动全身的感知力来应对——
同为照月剑法,同为月泉宗门下,对方的一招一式也同样刻在自己心里,进退、抵挡、消融、反击……变化无穷,奥妙无尽,通通围绕着这七式舞蹈。
宋佚敏锐地察觉到,形势正在起转变,自己从接招的第一剑,到现在的无数剑,随着时间推移,自己越来越占据主动,从被迫的防守,变成了游刃有余的反击。
何况自己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
以真气御剑,其消耗是用肉身御剑的好几倍,对方不过一名弟子,不可能有多么深厚的功底,也就没有足够真气支撑他长时间这样御剑,击打过来的力量已经变弱了,有好几剑都失了准头,轻轻一碰就能弹开。
现在……自己只要踏前几步,主动出击,对方的剑势就可能彻底崩溃!
不过宋佚没有急,他依旧维持着之前的格局,偶尔甚至让一让,露出一点捉襟见肘的假象,既没有压过红衣人的剑,又将他的剑缠住,让他无法收剑回去彻底变招。同时,宋佚暗暗蓄力,将真气悄然凝聚到左手中,他知道,高战还没有放弃……
又过十余招,宋佚忽然感觉有一股气流突入了自己与红衣人的站圈,立刻睁眼,只见高战持剑冲了过来,恶狠狠地就朝自己头上劈下!
来了——
宋佚等的就是现在!
红衣人的剑恰好攻至面门,宋佚将剑一挺,架住红衣人的剑,同时伸出左手,一把握住了红衣人的剑柄,左手心里准备良久的真气骤然爆发,如一颗炸弹,立刻炸断了红衣人与剑的真气链接,活生生将这把剑夺了过来!
受此震荡,红衣人好似给人当胸一拳,整个人向外飞出,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息。
双剑在手,宋佚精神大振,手往上一送,两把剑锋同时指向扑过来的高战。高战已是近在咫尺,无法后撤,连一声尖叫都未发出,眼睁睁就看这两把剑从自己双肩突入,在身上戳出两个血洞!
剧痛袭来,那一剑便再也送不出去,消散在宋佚眉心前!
“啊——”
一声惨叫,高战给宋佚挑在剑上,鲜血顺手臂潺潺而下,整个人如一只濒死的鸡,不住打颤。
“啧,这么重。”
宋佚啐了一口,一脚把高战踢下去,长舒口气。环视战场,院落内血迹斑斑,蓝衣人至今没有爬起来,红衣人也无心再战,这两位帮忙的师兄这次可谓是赔了个底儿掉,至于高战嘛……
“不许哭闹,吵死了。”宋佚丢下剑,上前给了高战两耳光,高战脸上立刻肿起来,憋着不敢哭出声,更不敢提让宋佚还东西的事。
“你以后如果涨了本事,就找我单挑,随时奉陪,别再找人瞎助阵了,多害几个人而已。”
说完,宋佚将红衣人的剑丢还给他,依旧只拿自己的剑。红衣人爬起来,从怀里摸出伤药,给高战和蓝衣人匆匆涂上,止了血,带着人走了。
宋佚看着院中一片狼藉,长叹口气:刚才好像出手狠了点儿,这下梁子结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几人明显不只来找茬,更是真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想不狠点儿都不行,哪里走神一秒,或者手下容情片刻,等小师兄回来,恐怕就只看到宋佚的墓碑了,没准儿连墓碑都不会有,直接死无葬身之地。
高战话语中不止一次提到“姬师姐”……姬玉枢是天玑长老的女儿,之前想杀自己的人也是他们一根线上的。
对这件事,宋佚还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如今只能暂时理解为:天玑长老想对自己这一门,准确说是对师父不利,这个意图高战应当也知道。如今师父和大师兄都失踪,小师兄又外出,自己作为师门独苗,自然成了高战的目标。
至于高战要自己交还的东西嘛……宋佚从怀里摸出那个锦囊,疗伤的玉容膏已给大鸟用了一半,另一个古里古怪的黑瓷瓶是什么东西,至今也不知道,但看高战气急败坏的模样,多半是件好货,自己就先收着吧。哪天高战要真开了窍,能凭本事从自己手上夺回去再说。
大丈夫敢作敢当,宋佚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唧……”
身后传来一声鸟啼,刚躲起来的大鸟见战况平息,贼头贼脑地从屋内钻了出来。
“哟,你不躲了呀。”高战转身,对着大鸟一笑:“没用,吃我的饭,却不知道帮我打架。”
“唧唧。”
“没事了,别怕,你想去哪儿去哪儿吧,当心别给人抓到。”宋佚揉揉它的凤头,大鸟在他手上轻轻啄了一下,拍着翅膀跑走了。
……
大鸟走后,宋佚将院子打扫干净,洗去一身血污,换了衣服,时间也还尚早。这几日天气渐渐回暖,白天变得更长,宋佚又在院内将照月剑法练了一通,终于感觉有些疲累,便坐下来调息。
昨日下午偷窥那位同修练剑,拿下了照月剑法后四式,算填鸭式突击学习,终究时间太短,不过囫囵吞枣吃下去,很多细致和精妙处还不能融会贯通。
今天与高战等三人对招,尤其大战红衣人飞剑的那一场攻守,才将剑法用到实战中,大大提升了对于整套剑法的领悟和理解。
然而……还不够。宋佚总感觉还差着什么,到底差什么,一时也说不上来。
盘膝而坐,静气凝神,真气在宋佚体内游走,他尝试寻找体内深处潜藏的那轮黑影,却全无所获,于是只按流泉心诀的法子调动真气,运转周天。三轮过后,疲惫感已全然消退,宋佚便收敛真气,睁开眼来,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安静的院墙,耳边除了偶尔掠过的风声,就是枝上鸟啼,槛外虫鸣。
静谧,安闲,又隐带一丝焦躁。
脑内的声音还在沉睡,宋佚不打扰它,将目光放远,看到东边的山崖上矗立着一处房舍,青烟缭绕,隐隐放光,仔细凝听,能听到一两声琴音在当中弹拨,还能看到几位弟子进出。宋佚打听过,那是天权长老座下虞师父的门庭,而今正有四位弟子跟着他修行。
就宋佚所知,月泉宗弟子日常的学习生活都由师父安排,在各自师父带领下,依近期的时间表按部就班地学习,上午练剑,下午修心法,晚间读书习字,或兼修一些别的法门。比方叶铭会练习鞭法,骆臻则学铸剑的诀窍。
每过一段时间,师父们会带弟子与其他师父的弟子们做一番交流切磋,互相进益。听说在上院,弟子们每年还有一次出门游历的机会,根据师父和长老们的安排,或去别的兄弟门派见习;或寻踪揽胜,探访世外高人;或游览名山大川,陶冶性情。
然而这些,都离宋佚很远很远。
没有师父,就如无根的浮萍,小师兄虽厉害,却不是月泉宗的正经师父,许多事情以他的身份是无法安排的。加上小师兄也很忙——既要提升他自个儿的修为,又要一遍遍教导宋佚,还要完成各种功课积攒分数,再加上一些生活琐事,时间真是不够用。
之前在赏金庭,宋佚跟郭师兄交功课时,旁边坐着的圆脸师妹听说他是白云筝的师弟,“蹭”一下就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他,还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白云筝白师兄?他可了不得啊,居然能攒三千多分,破纪录啊!”圆脸妹子语气夸张:“我在赏金庭干了一年半,刚来的时候他就快三千分了,如今又多了几百个分数,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