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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很快就把“知己”带到了孙曼冰的身边。
那天是9月28,临近国庆放假,孙曼冰永远记得那个日子,是因为那天是儿子杨羽然的生日,孙曼冰请了假,独自一人来到郊外。
轻风拂面,野草在秋的印染下呈现出秋的气象,一步一步,孙曼冰走得缓慢,像极了蹒跚学步时的杨羽然。
河流咕咕,几只野鸭浮在上面,时不时朝水中啄一下。孙曼冰找了块大石头,坐在河边,望着河水。
往事就如同流水一般,从眼前划过。
“老公,我,我肚子疼,好像要生了。”2013年的9月27日,孙曼冰倚在墙上,一手握肚,一手拿着电话,大汗淋漓地给杨凡起打电话。
杨凡起马上就到了,气喘吁吁地扶着孙曼冰下楼。
那时的孙曼冰,在一家著名网络公司任产品总监,而杨凡起,是市区某机构的科长。
孙曼冰症状越来越明显,却被告知离生还早,看着阵痛时疼得脸色蜡黄的孙曼冰,杨凡起心疼地直掉眼泪。
当一个男人为你流泪,那他一定很爱你很爱你,
由于胎位与羊水问题,最终,在疼痛了一天一夜后,孙曼冰被告知必须采取剖腹产,孙曼冰听过很多因为剖腹而产生的家庭矛盾,还在犹豫,杨凡起果断地说:“好,我签字,剖。”
或许,上天体恤一个人,便会把最适合她的人带给她,杨凡起就是最适合的人。
要说孙曼冰之前还有点三心二意,那么此刻,她的心是只属于杨凡起的。
人,总是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后才趋于成熟。
孙曼冰低着头,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野鸭发出“嘎嘎”的叫声。
儿子出生时有八斤半,长得白白胖胖,非常可爱。或许因为是儿子,公公婆婆都万分欢喜,伺候她坐月子也非常勤快周到,两三个月她的体重就恢复了正常。但随即她与杨凡起也渐渐有了矛盾。
第一次矛盾是关于她喂奶的问题。孙曼冰从同事那儿听说过,一直喂奶,胸部会下垂的厉害,所以孩子满月后她便准备断奶,让孩子吃奶粉,但杨凡起不同意,她说母乳营养好,安全卫生,而且带有免疫力,无论怎样也应该喂奶半年。
“半年?那我上班怎么办?”
“老婆,你可以在公司挤奶,现在不是有那个什么吸奶器吗?”
“我们私企不同于你们,我又是做产品的,每天忙得像陀螺,连喝口水都没时间,哪有空挤?”
“那,孩子,总比你的工作重要吧?”杨凡起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不是重不重要的问题,现在的奶粉营养成分也很齐全,我们从国外订购,不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非要吃母乳呢?”
“没说让你一直喂奶,但你至少得喂三四个月吧。现在孩子还这么小,奶粉容易上火,你也不愿意看到孩子生病吧?”
孙曼冰妥协了。
或许作为一个母亲,你永远无法躲避你的天职。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杨凡起这次坚持自己的看法,倒是让孙曼冰感到挺意外的,或许对于爱这个字眼,为人父与为人母的心思是一样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你以为的无理取闹没有得到他的反击,那是因为那些都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
如果,这次孙曼冰坚持要断奶,又会是怎样的场景?杨凡起会不舍暴跳如雷,会不会捏着她的脖子……
孙曼冰打了个激灵,再温文尔雅的人都有面目狰狞的时候,或许。
“呜呜,呜呜”,孙曼冰回过神来,看到她后面的山坡上下来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正掩面而泣。
孙曼冰朝上看了看,那儿是一个公共墓园,那么,这个女孩……
孙曼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胳膊,递上一包纸巾。
“谢谢。”女孩抬起头,一张清秀的脸,眼睛因为哭泣而通红,鼻头也红红的。
“冒昧猜测下,你是给亲人扫墓吗?”除了这个理由,孙曼冰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难过成这样。
女孩点点头,说今天说母亲45岁的生日,但母亲已经离开她6年了。
孙曼冰坐在女孩旁边,听她说与母亲的过往,那些母女间的温馨点滴,听她说与父亲间的矛盾。
似乎每个青春期的孩子,都曾有过这样的矛盾:越来越不理解父母的唠叨,越来越想割断被父母牵绊着的绳索,飘向天空,自由自在,看大千世界。
但是每个经历过这一切的孩子,长大后总会给这一切打上滤镜,忽略到曾经那些苦闷与不快,反而越来越怀念被父母用绳索束缚着的日子,至少证明,那些时候,父母还是年轻的。
孙曼冰以前也仔细思考过父母要逐渐老去,并先她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每次想到最后一步,总痛苦地不能自已,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好好告别。
所以她理解这个女孩,不然,6年的离别也不至于让她还痛苦成这样。
她轻轻地问:“你还记得妈妈的样子吗?”
女孩点点头,说:“记得。”
“那么,妈妈永远在你心中存活着,不是吗?”
“父母子女也是一场缘分,缘尽了便要分离,但这种缘分与其他缘分不同,我说的是感情方面,这种缘分不会因为时间,空间,距离甚至生死而隔断,它会化成另一种更永恒的东西”,孙曼冰望向河水,说,“那就是爱。”
更永恒的,爱。
经历,是成长路上的一笔财富,成长伴随者痛苦,但这个痛苦能让你蜕变。孙曼冰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个蝴蝶的故事,蝴蝶想要破茧而出,异常痛苦,一位好心人不忍心看到蝴蝶难受成那样,便拿来刀子划开了茧,蝴蝶出来了,但它身体很柔弱,翅膀薄的像一张纸,飞也飞不起来,没过多久就死掉了。
“不要害怕成长,也不要沉溺于痛苦。”
两个女孩,坐在郊外的草地上,谈论着沉重的话题,却不曾想,也是那个叫做缘分的东西将她们捆在了一起,从此,风雨同舟,从此,情同姐妹。
女孩叫李芸洁,也是他们学校高一的学生,在3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