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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士颂召集文武,商议如何智取宜城。
可是众人沉默半天,没有人一人出声。
士颂心里不爽,你们这些人,平时不是话很多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没了主意了?
行,你们不出声,那我们就耗着,士颂把眼睛一闭,让所有人就留在军议大帐里面。
最后,还是廖立站出来,说道:“主公,你和黄忠有旧。当年你出奇谋,为黄忠报了杀子之仇。我们不如以此为契机,离间刘磐黄忠?”
士颂直起身子,仿佛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希望。
但是很快,他又靠在了身边的小桌子上,微微摇头。
裴潜分析道:“不可,刘磐是刘表的亲侄儿,和刘表同进同退。而黄忠人如其名,忠勇可嘉,此二人联手作战多时,二人推心置腹,刘磐对黄忠极其看重。而且这刘磐,也不是庸碌之人,我们这时候离间二人,只怕难有成效。”
廖立早就对裴潜不爽了,顺着话就嚷了起来:“那你说怎么办?荆州军诸将之中,以黄忠对我军威胁最大,其余之人,不足挂齿,只要我们能拿下黄忠,让他的射术无法发挥,以我军的实力,定然是能一战而克宜城。”
见势头不对,潘濬、桓阶连忙劝住廖立,接着,桓阶说道:“刘磐黄忠以外,城中还有四将。”
“沈弥、娄发二将,本是益州将领,被刘表策反来荆州,本是见利忘义之人。但那沈弥好像是甘宁部沈列的叔叔,我们把沈列凌迟一半后五马分尸,那沈弥绝然要和我们死磕到底,娄发和沈弥亲如一家,只怕也不会被我们招揽,但是。”
桓阶这一停顿,惹毛了在场的武将。
“但是个什么但是,有话就快说,实在不行,让邢道荣带着铁甲军冲进去开门就是,他黄忠射术再高,也射不透铁甲军的防具吧。”鲍隆刚嚷几句,立刻便被陈应拦住。
陈应连忙起身给士颂和桓阶赔礼。
士颂点点头,也笑着对桓阶说道:“他一个粗人,伯绪不必和他一般见识。伯绪好计谋,沈弥、娄发二将不能为我所用,但是陈生、张武,我却能用上一用。”
陈生、张武二人本为江夏贼,攻掠南郡襄阳一带,被刘表派庞季说服,分配到黄祖军中效力。
历史上,这两人在孙坚攻荆州之时战死,但不知是否是因士颂来到这个世界,给了他们两人什么样的影响。两人居然是活到了现在。
而且,已经不在黄祖手下,而是被分配到了刘磐手下。
不过,这种人,是可以用来施以计谋的。
“主公,傅巽先生也在宜城之中。”蒋干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士颂露出了笑脸。
刘表手下的东曹掾傅巽,博学多闻,历史上以此人有先见之明而着称。
在士颂潜入襄阳之时,刘表手下文臣之中,傅巽便已经流露出心向士颂的的暗示。
这些年,荆南发展如此之好,更让傅巽心向荆南。
而蒋干手下的暗组,早就渗透了傅巽,傅巽也表示过,若是是士颂能定襄阳,傅巽必定帮士颂安定地方。若是士颂无意北上,傅巽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派暗组的人联系傅巽,问问他,当年庞季是怎么让那两人归顺刘表的。另外,让他找个机会,让暗组的人见一见陈生、张武,投其所好,提出条件。”士颂似乎是看到了希望,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自顾自的猜想道:“这两人,我估计多半是为了钱财和官位才投靠的刘表,让暗组的人告诉他们。钱,荆南有的是,官,哼哼,荆南的散阶官职,我可以让他们世袭罔替。”
第二天,荆南军没有发起攻城。
而是用攻城弩、投石车,将许多的劝降书信投入城中,许诺官职黄金。
而宜城城内的大街小巷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许多的劝降告示。即便是刘磐黄忠紧急收拢销毁,但还是有不少的劝降信,被荆州诸将看到,甚至是偷偷收藏起来。
“子矩将军不必担心,刘荆州待我等不薄,如今战事又是我军占优,他士颂开出的条件再如何优厚,也不会有人犯傻的。”荆州从事庞季,乃是襄阳庞家人,这次也随军在前线当参谋。
“别人我倒是不担心。但那陈生、张武二人,乃是势利小人,当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叔叔刚到荆州,各地不稳,就他们俩当时开出的条件,直接灭族都不为过。”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小人,当时居然要我们家给他们每人百万钱才肯罢手。好在庞先生说服了二人,但现在,谁都知道士颂手上有钱,我担心两人会动歪心思。要不,庞大人去探探口风。”刘磐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是久经战阵,一眼就看出来士颂的的目的所在。
果然,不出刘磐所料,陈生、张武二人得到了劝降信后,立刻凑到了一起,商议两人要怎么弄才好。
他们两人手上,现在可是有着近三万人马。
当年闹事的时候,他们手下有五六万流民盗匪。后来经过整编,剔除老弱,换上荆州军的装备。名义上是刘表手下,但不管怎么说,这三万人马,也是他们两人的。
是他们两人,在荆州安身立命的本钱,绝不可能放手。
两人正在犹豫之间,被庞季一忽悠,告诉两人,荆州军现在如何如何占优,只要是击败了士颂,南下定了荆南,在那富裕的荆南放纵数日,得到的钱财,又岂是士颂许诺的这么一点点呢。
两人一合计,当即被庞季绕了进去,表示绝无二心,一定和刘磐将军一起抗击贼寇士颂,为刘荆州统一荆州的大业献身。
但到了晚上,荆南暗组的人,偷偷打着傅巽随从的旗号,和两人见面。
也给二人分析清楚了局势,刘表的兵即便多,但也绝对不是荆南军的对手。
荆南和荆北之战,绝对是士颂的赢面大。
而且即便是士颂败了,但士颂的背后,是交州士家。
荆南被威胁的时候,交州军会不动?扬州军会不动?劫掠荆南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若是收下士颂提供的百万钱财,在士颂手下领一个世袭罔替的武散官,把手下几万兄弟们的装备再提升一个档次的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又过数日,城外的荆南军,后撤了十五里,没有了任何攻城的动静。
荆南军后撤之后,先是对外出的荆州探马不闻不问,后来连刘磐放出来砍柴打猎的百姓,也是视若无睹,好像荆南军是来宜城南郊度假的。
反倒是城内,流言四起。
有的说荆南士颂已经暗中联系了襄阳庞家,让庞季带着城内的庞家子弟为内应,串联陈生、张武起事。
又有人说,士颂联系的是黄忠,要黄忠带着他的亲卫偷偷打开城门,引荆南兵进城。
还有人说,士颂联系的是益州降将沈弥、娄发。
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
宜城之内,除了主将刘磐,所有的文臣武将,好像都被士颂收买了。甚至是城北的小小守城官都得到了士颂军的策反,要他偷偷的打开北门。
刘磐大怒,派出许多人在城内搜查,要找出源头,同时禁止百姓传播流言。
但他越是这样,百姓们越是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都是荆州本地人,谁在军中还没有个同乡,朋友,远亲什么的啊,流言很快就传入了军中。
正当刘磐准备整顿军队思想时,探马传来了荆南军的这几天的动静。
士颂把宜城周边的各乡、镇全部拿下,然后在那些地方散布已经策反了荆州军的消息。
这些消息就这么传入了宜城之中,而周边的乡镇,却都换上了荆南的旗号。
本来,他是想等着士颂来攻城的,但是等了几天后,却等来这样的消息。
刘磐坐不住了。
这几天为了避嫌,庞季、傅巽二人都是留在家中,没有来给自己提出任何建议。
但是现在,庞季还是来了,来劝说刘磐不要轻举妄动。
“将军,这士颂摆明了,就是在迷惑我军军心,想要逼我们出城与其一战。荆南军训练残酷,听说是以活人训练杀戮之气。这样的暴虐之师,战斗力极其强悍,我军仁义之军,在野外和其战斗,必然处于劣势。”
“还请将军沉住气,死守宜城。荆南军久攻不下,必然打击其士气,听说士燮士颂父子不和,士颂前方顿兵于坚城,后方必有变故。只等士颂退军,我们再挥师掩杀,可大获全胜。”庞季拦在刘磐身前,苦苦劝说。
刘磐看了看庞季,思量再三。说道:“可是士颂占了宜城周边,让宜城变成了一座孤城,我不发兵救援周围吗?”
庞季立刻说道:“为什么要救?那些乡下小镇,不过是士颂的诱饵而已,甚至连诱饵都算不上。那些地方,只是士颂用来传播流言,扰乱我军心的棋子而已。”
“将军还请三思,如今城内流言纷纷,定然是荆南军的阴谋,因为无法行离间之计,只能用这流言来让我们自相猜忌罢了,只要我军不动如山,士颂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刘磐觉得庞季说的有道理,便按下了自己出兵援救周边乡镇的想法。
果然,数天后,士颂和他的荆南军又逼近了宜城。
这一次,是士颂亲自上前指挥作战,这一次,士颂已经部署好了一切。
只要自己大军攻城,陈生、张武二人便会找机会起事。三万军队哗变,加上傅巽登高一呼,号召百姓和城内文官向自己称臣,自己怎么算都是赢。
城楼上,荆州兵眼神里,已经多了一分猜忌。
只怕这些人,已经对他们身边的战友产生了怀疑。
只要是陈生、张武起事,证实了这几天的流言,这些人的心里,只会更慌。
带着满意的笑容,士颂来到了城楼前,将战马停在了一箭之外。
他笑着对城楼上的刘磐说道:“刘将军,你还是返回襄阳去吧。我看你是条磊落的汉子,我放你返回襄阳,那时候,让刘表亲自带着人马和我决战便是。若是他刘表不敢,你们也可放下刀兵,让荆州百姓免去战乱之苦,刘表和他从前的罪过,我也就不再追究了。”
“士颂啊士颂,你好大的口气啊,别说襄阳,就是这宜城,你都不过去。”
“偷袭江陵得手而已,你狂什么狂?告诉你,别说蔡都督已经在襄阳集合援军了。光是这城内的八万荆州军,你就拿不下这城,还是乖乖地回荆南,去当你的土鳖吧。”
“过上几年,老子自然带兵南下去收拾你,顺路去趟交趾,把你们士家连根拔了,哈哈哈哈。”刘磐的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士颂听完,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见状,刘磐有些奇怪:“士颂小儿,你笑什么笑,莫不是被老子骂傻了吧,哈哈哈哈。”
“八万人马,笑话,你以为这城里都是和你一条心的人吗?别的不说,就是黄忠黄汉生将军,和我惺惺相惜,早就暗中和我约好了,只要我攻入城中,黄将军自然会率部归降,为我军安定地方。”
“罢了,我也不再多说,这城内,我的内应还少吗?你手上能有两万人真心实意的跟着你,就不错啦!”士颂说完,看向了刘磐身边的黄忠。
“将军,莫要听他胡说,黄某绝不会临阵降敌。”黄忠急忙给刘磐解释。
他也是一时心急,看着士颂一跺脚。
心说你个臭小子,我记着当年的情分,没有动你。你倒好,居然还要用这事来要污蔑我,那行,别怪我不客气了。
城楼下的士颂,可不知道黄忠的心历路程,只是低声对一边的蒋干问道:“都联系好了没有。”
“主公放心,我军只要攻上城楼。陈、张二位将军,一个开西门,一个开东门。鲍隆陈应二将率军一万杀入西门,邓方、沙摩柯二将率军一万杀入东门。和我南门的军队相呼应,那时候,就算是黄忠神射无敌,也射不死这大几万人马。”蒋干的口气之中,很是得意。
他对自己暗中策反陈、张两个贼寇头子很是满意。
但他话音未落,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便传来了士颂的惨叫声。
“啊!”士颂正心口插着一支利箭!
三石的黄杨大弓,黄忠很少会用。
因为用一次之后得休息许久。
但是这弓的威力,却比普通的弓箭要厉害许多,别的不说,这弓的射程便比一般弓箭要远。
士颂满以为自己站在弓箭射程之外,但他哪里知道,黄忠的弓除了射的准之外,还射的更远。
荆南军的文臣武将,一个个都傻了。
亲卫营的都尉梁信率先反应过来。
“保护主公!”数面盾牌挡在了士颂的身前。
士颂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鼻之间的气息甚是微弱,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根本不用士颂下令,作为北伐军的名义都督,吕岱当即下达了退军的命令。
先前准备的一切,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