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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那人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静等着听下文。
谁知道那人起了个头却不往下说了，老神在在地拢着袖子。
他是码头上的说书人，偶尔也卖个消息什么的，就靠一张巧嘴混饭吃的。
“你这‘包打听’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赵大娘无奈地看他一眼，摸了一文钱给他。
铜钱入手，那包打听脸上才有了笑模样，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昨晚上我亲戚正好轮着在衙门里值夜，快宵禁的时候，他都准备歇下了，冷不防有个小乞丐去衙门里报信，说吉祥酒楼附近的巷道有人打架……听着那动静，像是要出人命！”
丰州城过往常有海寇和外敌侵扰，虽然最近一年还算是太平，但城内城外都仍有重兵把守，尤其是城内，不只是衙门里头有人值夜，更有官差排班巡逻。
吉祥酒楼又处在最繁华、最富贵的城东一带，说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都不为过！
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命案发生？！
众人听到此处，虽不明白那命案和眼前的热闹有啥关系，但一个二个都越发好奇起来，催着那包打听莫要卖关子。
“我那亲戚跟诸位一样，一听命案就立刻带了人跟着小乞丐赶了过去。结果还真的在那吉祥酒楼附近的巷道里，找到了两个遇袭的人！好在，并未真的闹出人命来，只有两个受了伤的男人，一个断了条胳膊，一个断了腿……兹事体大，我那亲眷不敢擅专，一边让人去附近搜寻贼人的下落，一边立刻请了陆捕头来。也凑巧，陆捕头正在吉祥酒楼吃酒，很快便到了现场，一下子就认出……诸位猜猜那二人是谁？”
包打听顿了顿，人群里有人又抛了一文钱给他，他便立刻自问自答道：“没错！那二人正是近来风头正盛、在咱们这码头上弄出那苦力行会的孙直，和他家的小舅子！”
宋玉枝本只是凑巧站在那包打听附近，随意听了一耳朵，听到这儿，她也颇为惊讶。
那贼眉鼠眼的行会代表暂且不提，看着就挺瘦弱的，没啥战斗力。
但那孙直却是个孔武有力、正当壮年的汉子，虽身有残疾，但他可是捕快出身，要说身上没点傍身的武艺谁信？
她这沉得住气的尚且如此了，旁人那就更别说了。
有人“嘶”了一声，“在闹市附近把两个大男人伤成那样，对方多少人？”
“少说得三五人吧！”
“那么多人总不能凭空消失，陆捕头是出了名的心肠好又有本事，不说全抓住，总能抓到那么一两人仔细审问。”
众说纷纭的时候，那包打听摆手道：“当时我那亲戚同样是这样的想法，立刻带人把那巷道从里搜到外，愣是连个鬼影儿都寻到！陆捕头心细，没跟着他们一起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见孙直和他小舅子性命无虞，立刻就询问起来。想着让二人说出贼人的特征，方便抓人。谁知道那孙直语出惊人，袭击他们二人的竟只有一人！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模样和身形，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着！说是那人特地把灯笼灭了，在黑暗之中对二人动的手！”
有人惊叫道：“一个人打两个，把两人都打成重伤？还是摸黑打的？乖乖！这是活神仙还是活见鬼啊？”
“老兄也别把那人想的太厉害。兴许是那孙直和他家小舅子太不中用呢？”有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撇嘴道，“换成是我……”
旁边的人哄笑，“换成是你，现在断胳膊断腿的就是你了！”
哄笑结束后，又有人对着那包打听道：“后来呢？那桩事儿跟李家退菜有啥关系？”
“总之，事情闹得很大，城内都已经传开了。也就是咱们这些个不在城里讨生活的人，还未听到消息。这李家的小子是个混不吝，日常就混迹在城里酒家和赌坊，想来昨晚上就听说了……我日前同那李家小子还在一张桌上吃过酒，他酒后秃噜出来过，说他跟孙直那小舅子是拜把子的兄弟，得了那小舅子的提携，马上就要趁着苦力行会的东风发达了。”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也就明白了——
李家从前的生意只是一般，近日突然却突然开了窍一般，弄了个放了甘荀的盖浇饭，生意挺好。
原来是背靠那孙直的小舅子！
眼下那小舅子被人重伤，他那姐夫受伤的同时，更是在人前大大地丢了脸，能不能把那还未站稳脚跟的苦力行会经营下去还两说，李家再没有什么东风可乘，可不是要急？
但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做买卖哪儿有不担风险的？
这李家人的后台倒了，就来为难菜农……难道他们赚了银钱之后，会和菜农分钱吗？好家伙，合着赚了全是他们自个儿的，眼瞅着要亏就让推菜农来承担损失！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那包打听用不要钱的消息换来了两文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人群。
众人心里都已经有了计较，又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看向李家母女俩那菜农。
在他们听“说书”的时候，那李家老娘已经又和那菜农掰扯了好几句。
只见那李家老娘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膝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天嚎地：“天爷啊！我男人病着，儿子还小，女儿还是个寡妇！一家子就指着个小摊子挣嚼用，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子啊……”
反季甘荀本就昂贵，又确实被放的不新鲜了，那菜农哪里肯吃这亏？
虽然他既骂不过李家老娘，又被这阵仗唬了一跳，但还是涨红了脸，咬死了不能退！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带了个头，率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最后一传二、二传四的，哄笑声蔓延开来，甚至还有人道：“李家老娘这把嗓子，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这比过年那会儿的大戏还好看呢！”
甚至还有恶趣味的看客起哄道：“李大娘，你先死一个看看！”
“对啊，你死一上死，对方就知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