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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与负之间,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破绽。原本占尽人数优势的齐军破城在即,城头燕军疲于奔命面临崩溃。
而就是云梯这个简易榫卯结构的小小破绽,便立马彻底逆转了整个城墙攻防的态势。:
一架架云梯被几人合力从两边拉扯,咔嚓咔嚓的竹节爆裂声不绝于耳。
骤然间文安城头上的压力便被大大的削弱,以至于还可以空出许多人手出来往城下投掷石头和火把。
仅有的两百架云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消耗掉八成,待到负责攻城的齐军发现问题不对的时候,身边已再无攻城器械可用。
有人或许会有疑惑,说好的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的,这粮草二字自然包括了攻城辎重。
触子领兵三万进犯燕国边境,首要面对的便是文安,武平两城。
可他又怎会连攻城的楼车都不带,最起码也得有几架投石车吧!
然事实恰恰就是如此,战争中为追求兵贵神速,所以行军中都只会带大量的工匠。
攻城的基本步骤也是先围上个三两个月才是正常的开局,期间进攻方带来的工匠才会就地取材打造各种符合目前城池尺寸的楼车云梯。
通常一场攻城战打下来,持续两三年都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春秋有记录的历史中,最长的一次围城甚至长达十年。
十几万的人口直到最后城破的时候只有寥寥的数千人。
本身这次攻燕,齐王的目的只是要让触子尽可能的用兵锋,从燕国身上讹诈汲取利益。因此将自己陷入到长时间的围城战中便不符合核心利益了。
兵贵神速之下,触子采用闪电战的方式突袭文安城,攻城器械中只有临时打造的建议云梯原因便在此了。
「报……禀将军!文安城内似援军已至,落石擂木变得愈发密集……」
「报……禀将军!敌军抵抗顽强,我军尚无法强占一处城头阵地……」
「报……禀将军!燕军突然不再推倒云梯改为拉扯,两百架云梯如今损失殆尽,士卒们聚于城墙之下不得寸进……」
土丘之上的触子面色阴沉,宛如这夜空上积压的铅云一般。
想不到将最后五千兵马全压上去不但无法攻下小小的文安城,现在居然连云梯都被他们寻到破绽给毁得七七八八。
没有了攀登的工具,人数再多也只能在城墙下被动挨砸的份。
攻城的突然性已然失去,时间拖得越久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只会越不利。
他现在心里都已经开始打算鸣金收兵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对方没有准备之下突然袭击都没能破城,那么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只是他仍然有些不甘心,因为只要自己现在下令收兵,那么以后将要面对的便是旷日持久的围城战。
加上这一次没有重挫燕军在先,之后在谈判的时候便会少了许多的底气。
所以他还是想在等等的,城门处的战况斥候还没传回来,毕竟今天晚上整个大战术的安排上,最终目的还是在了攻破城门上。
便在这时,雨夜中又一斥候打马狂奔而至。触子认得其背后的小旗,那是负责探查主攻城门的所属部队。
「报……禀将军!我军已成功破开文安城东门,现在正在扩大战果抢占城门最后的控制权……」
这个斥候还未曾下马,远远的就大嗓门嚷嚷开了,可见他心中也是极为激动的。
「哈哈哈……好!果然没让本将军失望!」
触子一听心中块垒便落下了大半截。
「恭喜将军!如今东门一破,城下所有士卒顷刻间便可入城了……」
「将军英明!雨夜突袭,能人所不能,敢想他人之不敢想……末将佩服佩服……」
一晚上了,终于是等到了一个好消息。如今身边所剩的两个副将也得以松口气。
他们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杵在上将军身边,瞧着一张如同三九寒冬般的脸,那可真的是如坐针毡呐!
曾几何时这两家伙恨不得也能跟其他几个一样带兵在城下冲杀,总好过在这里等待火山即将爆发的强。
幸亏现在终是雨过天晴了,这两人自然是赶紧马屁连环拍,怎么舒服怎么来。
「哈哈哈……文安城一破,大王所命可以说已完成一半。
以此城为筹码,不怕燕王喜那老家伙不大出血!」
触子也是憋了一晚上了。之前堂堂齐国上将军被两个燕军小卒所俘已是颜面扫地,今天若是三万大军还未能拿下小小的文安城,那么这上将军的头衔还要不要啦!
「传我军令,命破门所部即刻肃清城门所有燕军,并迅速清除入城街道所有障碍!
其余攻城部队转强攻为佯攻,继续吸引城头燕军兵力,配合友军彻底攻占城门……」
「诺……」
触子大手一挥,另有四骑快速往文安城下快速疾驰而去……
千斤大门轰然倒下,门外如潮水一般的齐兵举着刀枪疯狂的冲进甬道来。
城门楼共宽八丈,甬道便只有八丈长!七十步不到的通道内,其宽度平日只能由一两双辕马车通行。
此时能让并排七八个士兵同时挥动武器便是极限。如此狭窄的地形,怪不得胡真说要让自己成为一道血肉之门,好将齐人死死关在外面了。
此时此刻第七十步的位置上,胡真手持长剑与周遭剩余的四十几个弟兄结成方阵,便如之前所说的那样,誓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门户死死挡住冲杀而来的齐人。
「兄弟们!为了身后的家人,今天哪怕是死,也得用这身肉将这甬道给堵死!
给我杀……」
「杀呀……」
「拼啦……」
胡真先一步踏出,大吼着用剑格开当胸刺来的长枪,随后顺势一抹。
大捧鲜血的飞溅,算是拉开了这场甬道争夺战的序幕。
胡真出剑的同时,便有三个齐军的长枪向其捅杀而来,却是被其身边的士兵用长刀给架开。
紧跟着这边的一杆长戈就从人缝中穿出,出其不意的砸在了前方一人的肩膀上。
噗呲……
钩带之下,半个脖子就被划拉开来。可就在这个长戈手还想着再来一下的时候,汹涌而来的齐人已经凭借着人多彻底挤压了进来。
刚刚才架开对方长枪的两个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居然就和两个齐人摔跌到一块。
噗呲……
其中一人手中长刀抽离得及时,虽然被压倒在地,但还是将刀狠狠的捅进了压在身上那齐人的身体。
不过还没等他挣扎站起来,顿时便感觉到双腿一阵钻心的剧痛。原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是有七八柄剑将这露在外面的腿给砍剁成了肉泥。
这厮惨叫声还没从喉头里喊出,一杆断枪却已扎透了其脑袋。
另外一个被压身下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乎还没等他挣扎,整个人就被一阵巨力拖拽入齐军阵营,迎接他的自然是迎面无数落下的刀剑。
胡真及时退了三步,没能阻止住齐人的脚步。可退是退了,手中长剑可未曾停歇。刚刚那一下,他便又顺势斩杀了两人。
而跟他一块组成人墙的另外几个士兵也将自己的武器送入到前方齐人的身体里。
第一波较量,燕军
损失两人,齐军并排八人全部身死。
倒下的尸体没人顾及,缺失的位置自然有人补上。双方长枪兵再次捅刺,胡真旁边又有三人被直接贯穿身体。
对方借着这一刺的力量再次前进三步,付出的代价却是燕军的两倍。
人倒下,又有人接着补齐。这长长的甬道之中,完全就是一个绞肉场。在双方都没来得及调配盾牌的情况下,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在以命换命。
第六十步,胡真这次的手臂被对方的长刀划了道口子,不过也因此又换下了两个齐兵人头。
从七十步到六十步这点距离,双方总共接触了六次,燕军这边直接付出了七条人命,而齐军一方却有二十来人因此倒下。
看这战况,似乎是胡真这边占了便宜。可他知道,这些也只是齐人最开始的试探而已。经过这几次「回合制」进攻,齐人也终将获知了燕军的虚实。
齐人暂时停止了进攻,然后开始从后方调来众多长枪兵。
以这些长兵器为锋,开始了又一轮的进攻。反观胡真这边,士兵们的武器大多以短兵器为主,甚至是都没有像样点的盾牌。
所以在这甬道之中面对着对方的长枪,结果不外乎两条。要么向后退出去,要么便以血肉之躯去抵抗这些森寒的枪头。
从来攻城战,特别是城门的攻防战,从来都不会出现那种大场面的厮杀。
那种纵马狂奔一路冲杀入城的场景只可能出现在一方投降或者溃逃的基础上。而且这城还得是国都或者陪都级别的大城才行。
正常情况下更多的是出现这种在狭长的甬道中,双方相互命换命的小范围血肉绞杀。
在消耗人命的同时更是在消耗双方的意志勇气。若非此时城墙上大量的燕军被从城门楼处吸引开,加上这雨夜之中看不清虚实,不然的话从城门处破城是绝对的下下之策。
「哼!区区几杠长枪而已,又岂能阻挡我等!
这一阵便让我这把老骨头来当这个盾吧……」
身后那个持戈的老卒拨开人群,一把就将面前一个年轻人给拉到了身后。
「干什么拉俺,俺要跟将军一同站在最前面!」
年轻人顿时就不愿意了还想往前挤,这时却又被另一人给搭住了肩膀。
「小子!若是刚才的话我不拦着,可现在不一样了,这当盾的活可轮不到你!」
又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老兵站了出来。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的三四个人。这些家伙有个共同的特点,那便都是年纪偏大的。
之所以刚刚没顶在前头,那是要想操一手好戈多杀敌,还得是他们这些老卒,体力上亦是最好的优化选择。
而现在却是要去硬扛对方的长枪阵为其他人争取近身的机会,他们自然要当仁不让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