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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的冯渊公子出了银子,从一黑脸汉子处买下这人的继女作童养媳,说好的三日后公子上门亲迎,不想这个黑脸汉子哪里是什么继父,分明就是个黑了心肝的拐子,先得了冯公子的银子,转手又把那个姑娘卖给了薛家。”
“叔父说冯渊公子对那个姑娘一见倾心,咽不下这口气,日日去薛府门口讲理。无奈薛家乃是这金陵城的一霸,倚财仗势,竟然让手下的恶奴生生将冯公子打死。凶徒主仆现下已经逃走,恐再难寻回,薛府上下只剩下一群没有干系的下人。恳请青天大老爷拘拿凶犯,以扶善良,以正法度。”
贾雨村虽然对告状人变了身份有些疑虑,观察了一番,又想了想自打自己过来之后,剧情发生了变化也算正常。何况原剧情中,原主接手这个案子是一年之后,苦主几乎都要求告无门了的事情,自己生生把这个进度提前了许多。于是先丢到一边,开始惺惺作态。只见他眼睛一瞪,啪一声把桌子拍得山响,大怒道:“哪有这么混账的事情,打死了人还能让凶犯白白走脱,这等事情岂不让百姓寒心……”
他说话的时候,也不忘用余光去瞄立在左边的吴门子,见他面现焦急,心中一定,伸手便去取筒子里的签子:“来人……”
话还没说完,吴门子就是一通猛烈的咳嗽,随即半跪下来告罪:“小的身体有样,请大人恕罪。”边说话边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贾雨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动作就是一顿,顺势收了手,轻咳一声:“近日衙门甚是繁忙,大伙也辛苦了,暂且先歇一歇,稍后再审,退堂吧!”
见贾雨村和吴门子先后脚去了后衙,青年起身松了口气,死命的盯了两眼先前被贾雨村放在签筒旁边,这会儿因为退堂重新被捏在掌心之中的那口银白中略带紫光的宝剑。这位青年不是别人,正是罗炜版霍启假扮而成。
罗炜也管不了那边吴门子怎么和贾雨村沟通,想见大名鼎鼎的“护官符”也该正式登场了。为了不穿帮,他当天并没有回吉祥街的小院,只拎着简单的行李在离着县衙几条街的巷子里的一家小客栈要了间下房凑合。
当晚就有人摸上了门。
这种不怎么正规的小客栈就是不靠谱,直到来人推开薄薄的门板进门的时候,半躺在床上的罗炜才反应了过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吴门子。他连哄骗带威胁的把来因交代了一番,大体的意思就是明日府尹大人就会宣判,如果真判你们赢了,将来会有哪些来自达官显贵人家的无穷无尽的折腾与麻烦;如果不为你们伸冤,大人又于心不忍,这是一件两难的事情,因此大人体恤你的不易,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当然,人都死了,活人为大,冯渊那头吃了点亏,福泽会回报到活人身上。
首先,卖身为奴的人哪怕消了奴籍,三代之内都算不得正常的良民,他可以帮忙在户籍上做文章;其次,薛家到底要为他们的行为进行赔付,烧埋银子办完正事之后,多余的也就没人管了;最后,冯家冯渊这一支绝了嗣,名下财产如果和族里有任何争议,府衙这边在调解的时候会给予适当偏向。
次日的宣判和原剧情中的差别不大,罗炜也纳了闷了,在自己全程矛头直指薛家,并没有特别针对薛蟠的情况下,兜兜转转,最后打死人的黑锅还是扣到了薛小傻的头上。贾雨村很不自在的宣布冯渊和薛蟠是前世今生的孽缘,俩人互相伤害是注定的,前者被后者打死,后者又被前者的怨鬼缠上,病重而亡。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关于那名神秘的“黑熊精”拐子了,贾雨村居然神奇的表示,这位“黑熊精”相貌奇异,绝非凡物,大约是由人间冤孽幻化而成,提醒百姓们种善因得善果,谨防被“黑熊精”趁虚而入。
此后,金陵城的城隍庙后门处不知不觉间建了一座三米来高的纯黑小塔,此塔通体铸铁浇筑,内部完全与外界隔绝。塔前香火供奉不断,却从未见有人来拜。
金陵城县志记载,此铁塔内封存一尊人型黑熊的石像,相传掌管地府前世冤孽,参拜只可在日出之前日落之后,可保不被前世孽债所扰。
这都是后话。
金陵城的天是明朗的天,金陵城的城北有一座著名的真武湖。真武湖湖心有环洲、梁洲、翠洲、樱洲、菱洲五座相连的小岛,其中的菱洲之上有一片天生天养的百花林。
“葫芦案”终于告一段落,沐知春和张文远那边不知道什么情况,罗炜本以为自己这个霍启的身份和这一段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想偷偷摸摸回到吉祥街的第二天一早,竟然在枕头边上发现了一只84号玻璃球球,里头是一个”恩”字。
“天”、“九”、”恩”,线索貌似增加了,他却越发的摸不着头脑,只得暂时丢开。
他怀着笃定而忐忑的心情,大清早跑到菱洲之上的百花林里,为的是确认最后的那份猜测。
随着旭日东升,终于由南至北,一道颀长的身影踏着波光粼粼的晨光而来,晨光打在他俊美的侧脸上,衬得这位美大叔如仙如幻。
罗炜看看这位手里的宝剑,再瞧瞧他连走路都不消停,非凹个踏风而来、烈烈大氅迎风招展的英姿,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
那人冲着罗炜一龇牙:“好久不见呀,罗炜。”
来人正是前不久还在公堂之上见过的贾雨村,这货能一口叫破他的身份不足为奇,罗炜哼哼两声:“不是才见过么,大人!”
贾雨村先惊讶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笑眯眯的开口:“原来那个告状的农家青年是你假扮的,我想呢,不愧是戏剧学院毕业的,演技不错,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又是怎么知道能在这里堵到我的?”
能堵到他自然是请全三帮的忙,不过这点是肯定不能交底的,免得给孩子们惹来麻烦:“你这把剑,上回,也就是白泽川大桥塌的那回,我见你背在背后的,至于为什么知道这里么,”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枯树,“上回见到你,你的剑包得还有点严实,我虽怀疑,却不是很确定,但能在这棵树附近见到你,总算是证实了之前的猜测,是不是啊,袁熹。”
没错,这个袁熹正是罗炜和燕朵朵高三那年的转校生,一直和燕小妞暧昧来暧昧去,最后居然不辞而别,害得人家小姑娘伤心了很久的渣渣。
袁熹挑眉:“你不是一直管我叫袁狗蛋吗?”
罗炜呵呵直乐:“错,叫是手机带不进来,不然就可以给你看看,你现在在我的通讯录里已经变成袁狗剩了。”
袁熹被噎了一下:“剩蛋圣诞,你还真会起名字。”
罗炜抱臂:“喂,你什么情况,是候选人呢,还是帮手?”
袁熹不屑:“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巴巴的想当小阎王,我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是……么?”罗炜怎么就这么不信呢,“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会这么无私帮人?”随即一巴掌摸上那颗枯树,“哎呀,这种枯死的龙爪槐怎么这么眼熟呢,哦,我记得咱们高中宿舍楼前头好像也有这么一棵来着,然后让我想想,好像最后一次月考结束,一场大雷暴之后,那颗枯树突然就没了,然后你就‘出国留学’去了。”
袁熹笑得高深莫测:“钟大江是不是给过你一颗幽冥鬼爪的树种,这种兼具至阴至阳于一体的幽冥宝树的树种就是来自雷击奄奄一息的龙爪槐。当然,成就幽冥鬼爪的树种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先决条件就是需受四白四水,也就是附近须有白牡丹、白荷、白芙蓉和白梅,受用了这四白的花粉,还需要受过雨水时节的雨水、白露时节的露水、霜降时节的霜水、小雪时节的雪水的浸润,再引来天雷劈下,才有机会得到。”
罗炜嘴角直抽:“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不会还要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的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吧,你特么确定说的是树种,不是宝姐姐的神药?”
袁熹不理会他的吐槽:“你应该知道我和钟大江的关系了吧,他是我师尊的师尊的三师弟。你听说过开元学府吗,它的全称应当是开元真武学府。你认得的一些人正是里头的学生,我想想,应当有沐知春沐学妹、花飞雪花学妹、杜曦杜学妹、魏佟魏学长、对了,还有你的宝贝妹妹罗宋宋罗学妹……”
罗炜震惊失声,开元学府他是听说过的,犹记得罗宋宋小学毕业班的那个暑假,她居然收到一封录取通知书,背后大大的印章正是“开元”二字。继父一开始只以为是什么骗钱的学校,还对此不屑一顾。某天回来之后,居然突然开始满屋子翻找不知道放到哪里去的这封通知书。之后的初中四年,罗宋宋就被送去了这家叫开元的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制中学,每年也只有过年会回来一趟。
随着罗宋宋高中又考了回来,迄今也有将近十个年头,开元学府的那段早就被罗炜丢到了九霄云外,今天重新被袁熹提起,不免回想起某些奇异之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