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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柳素素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陈楠带着孩子过来了, 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开口就道:“嫂子,咱们快去医院吧,这个是鸡蛋, 家里只有这么多了, 你先拿着,等过两天我再去供销社买点, 我……”
柳素素猝不及防的被她塞了一篮子鸡蛋, 整个人都傻了:“小楠你这是干什么, 你为什么也要去医院, 邢小军也受伤了?”
陈楠满脸愧疚:“就是邢小军害的韩副团长受了伤, 我这次去得好好说说他,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还能被猪肉给砸伤!”
“也是猪肉?”
柳素素更懵了,这是咋了, 难道他们团是去养殖场抓猪妖了吗, 不然怎么能一个两个的都被猪肉给伤了?
还是过来报信的那个小兵说清了原委。
这次去执行紧急任务的半个团是韩烈带队, 去别的地方抗洪救灾去了。
每年到了六月, 军队旁那条河流所在的主干就会进入汛期, 暴雨天气一多就很容易发生洪灾,虽然这几天军区的天气还挺干燥的, 但别的地方已经水漫金山了。
钟师长得到消息后让韩烈带着半个团去抢险, 不仅是救人, 还要参与灾后重建,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候才弄得差不多, 每年到了这段日子,就是最受罪的时候。不过人有准备就还好,山上那些野猪野鸡什么的,可就遭了殃。
所以每年这时候,就是村民们一年上头除了过年,最能吃到肉的日子。不仅自己吃,他们更想送给过来帮助他们的军人同志们,但部队有规定,群众的东西是不能要的,别说肉了,就连一根针都不能收。
也因此,一等到坐车回去的时候,就会有不少人拿着东西赶过来,想要塞给军人们做为谢礼。
军人都经过训练,不管是力气还是速度,村民们知道自己肯定是比不上的,但他们能想办法啊,等大家都上车了,他们把东西往车上甩不就可以了,车子一开走,想还都没得还。
准备回去的军人们是真的没想到大伙还能想出这种方法,拖着满身的疲惫正准备回家呢,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篮子青菜,还没反应过来,一大扇野猪肉又扔了过来,一头野猪两三百斤,一扇猪肉至少有个十几二十斤,突然从天而降——
坐在最外面的邢小军就是这么中招的。
而韩烈为了拉开他,慌乱中撞到了胳膊,直接骨折了。
等送信的小战士一过来,陈楠抱着孩子钉在了原地,突然不知道心里是种什么古怪的心情。
又是庆幸邢小军没什么大事,只是被砸晕了过去,又是愧疚连累到了韩烈,毕竟之前出任务时,韩烈也救过邢小军一次。
虽然这种事军队肯定会有补偿,但陈楠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拿着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就立马跑过来了。
柳素素听完,一时简直哭笑不得,谁能想到呢,出去抗洪救险没点事,到头来还被村民们的热情送进了医院。
她笑着道:“小楠你也别客气了,这事对邢小军来说才是无妄之灾,快把鸡蛋拿回去,咱们一起去医院。”
陈楠不肯,一定要把鸡蛋留着,现在又急着去医院,柳素素只能让她先留下来了,等之后找机会再还回去。
军医院离这边不远,两人带着孩子赶到,正好看到邢小军坐在走廊里,陈楠走过去,刚想说什么,韩程就突然跑到了邢小军面前,伸长了脖子对着邢小军嗅了嗅。
突然被闻的邢小军一脸懵逼:“小程,你这是?”
韩程疑惑道:“小军叔叔,你身上怎么没肉味呀?”
邢小军:“啊?”
柳素素满脸黑线,赶紧把这个想肉吃想疯了的小兔崽子扯了下来,敲了敲他的脑袋瓜:“怎么,有肉味你还想把小军叔叔给吃了啊?”
韩程扭扭屁股,逃脱他娘的桎梏,一脸的高深莫测:“我这叫睹物思肉,娘,你不懂。”
一旁的陈楠见邢小军没什么事后,这才给了他一拳:“你可真行,肉都能把你给砸晕。”
邢小军满脸无辜,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晕的那么窝囊,虽然他参军以来国家已经安定了,知道自己没有打仗的机会了,但他也不曾料到,自己没能死在和敌人的搏斗中,反而差点死在了一块猪肉身上。
“可不止我,小孙他们也被砸的不轻呢。”邢小军连忙为自己开脱。
牛蛋和小甜围着邢小军转个不停,等陈楠说完了,才接着道:“爹,但是咱们有肉吃了对不?”
柳素素刚想说肉不是已经被还回去了吗,下一秒就见邢小军点点头,笑着道:“对,李医生说了我能吃三天的病号餐呢!”
柳素素:“……”
可真行,合着被猪肉砸晕了一次,半点阴影都没有呢。
说话间,面前病房门被打开了,穿着制服的医生走了进来:“韩副团长家属?”
柳素素点点头:“我是。”
“没什么大事,就是手臂骨折要注意休养,外伤要记得擦药,不要接触水就行。”
“还有外伤?”柳素素一愣,不是说只是拉邢小军的时候被撞到了吗?
医生来不及解释,等她一走进去,看着韩烈被鲜血染红的军服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韩烈的手臂很好看,他不是特别强壮的体型,但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又恰到好处,微微用力隆起的弧度,看上一眼就知道饱含力量,柳素素之前就见过,他用一只手就能撑起韩程,然小家伙吊在上面乱甩腿。
柳素素看得出来,韩烈很喜欢孩子,但因为各种原因,韩锦和韩绣绣和他都不亲热,连句话都不愿意说,只有韩程胆子大一些,第一天过来就敢和他撒娇,韩烈也愿意照顾他。
后来时间久了,韩前也发现这个叔叔和从前家里的爹不一样,他也喜欢来找韩烈。
两个孩子最喜欢的就是一人撑着韩烈的一只手,面对面互相蹬腿,看谁的力气更大。
每次韩烈结束训练回来,两个小家伙都要缠着他玩一遍。因为他们知道,不断他们怎么动,韩叔叔都能护住他们的。
但今天,还没走近,柳素素就看到他的左手被打了厚厚的石膏,在手肘上方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有几道太长了,还缝了几针,看上去血肉模糊的。
柳素素吓了一跳,走过去拧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受伤了?”
要只是拉邢小军的话,不可能这么伤啊!
这会儿医生已经出去了,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一家六口,韩烈原本还觉得没什么,但这会儿看到柳素素严肃的表情,心里就有些紧张了,他想了想道:“救一位老乡时不小心划到了……”
以韩烈的身手,只是拉一把邢小军,怎么都不能直接骨折,主要还是一开始就被划伤了,以为只是皮外伤也没在意,后来泡了水,等回来时就开始有些发炎了,使不上劲,拉邢小军的时候不小心滑倒在了地上,这才骨折了。
他越说,柳素素心里就越难受,尤其是看着衣服上的血迹,就好像自己身上也在跟着痛一样,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看的一旁原本还想去闻闻韩叔叔有没有肉香的韩程吓了一跳,往大哥身边一靠,问道:“娘,你生气了吗?”
“我没生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你怎么看上去不开心。”
她看上去不开心?
柳素素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韩烈就是受伤了而已,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要说陈楠生气,那是因为邢小军是她爱人,是孩子他爸,但她和韩烈,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自己完全没有理由那么生气啊。
想通了这一点不仅没有好受一些,反倒感觉心里更奇怪了,柳素素想了想,觉得可能是韩烈带着血迹的衣服太刺眼了,“怎么还不把衣服给换了?”
她以为是韩烈手头上没换洗的衣服,刚想说自己回去拿,韩烈却突然道:“这里面有东西,你帮我拿出来一下。”
“什么东西?”柳素素走过去,把他外套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布袋子,看上去鼓鼓囊囊的,摸着触感感觉有些奇怪,等一打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一袋大米。
是柳素素之前折腾了半天都没能种出来的大米。
韩烈笑了笑道:“你要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布袋摸着还带着潮湿的触感,不难想象韩烈从抗洪的地方回来就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之所以一直没换衣服,也是因为害怕把东西弄丢,左手打了石膏,右手还要输液,只能把大米藏在自己的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柳素素突然感觉眼眶有些酸,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像现在白米饭都吃不上一口,也没想到会有个男人出去出任务,费尽心思还记得给她带回来一袋大米。
而且她明明记得,自己只在韩烈面前提过一两次,至于她想种稻谷却屡次失败的事,韩烈肯定不知道,毕竟她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蠢了,跟孩子们都没提起过。
“这是,哪来的?”柳素素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紧。
“是跟一个老乡换的。”韩烈笑着道。
他是副团长,又是带队的,过去之后不少村民想给他送礼,但韩烈全都拒绝了,只有在看到一位老乡家里有大米后,提出了用钱和票跟他换。
这白米也是老乡远嫁的女儿寄回来的,他一直没吃,一是舍不得,二也是有些吃不惯,现在韩烈给的钱票能买更多的细粮,当然立马就同意换了。
韩烈怕大米弄脏,只能想办法找了布袋子,一直贴身带着。手臂骨折时他怕自己待会拿不住,就让战友帮自己放在了怀里,用衣袖兜着,准备回家后先给柳素素,没想到一下车就先被送到医院来了。
“你为什么换这个?”
韩烈想都没想就道:“你不是想吃吗,不过不多,可能也吃不了几顿。”
柳素素抬眼看他,正想说什么,就听他立马道:“换大米的钱可不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是之前的奖金,钟师长忘了给我了,出发时想起来才塞给我的!”
本来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听到这话柳素素没忍住笑了,都这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想着这个。
“行,我知道了。”柳素素看了眼吊瓶里的水,见还有不少,就道:“我先回去给你做点饭带过来?”
这些天在救灾,不仅吃不好就连干净水都没几口喝的,韩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其实食堂里也有饭堂,但韩烈突然就想吃点热乎的,想尝尝柳素素做的了:“行,待会儿就让他们待家里吧,医院太吵了。”
柳素素点点头,本来就是怕他们担心韩烈才带过来的,现在看了没什么大事后,肯定待在家里更好,医院病人多,孩子待着,万一传染什么病就不好了。
一回到家,柳素素就进了厨房,原本还不知道做什么好,看了眼手里的大米,索性让韩锦帮她把前些天做好的皮蛋拿出来,做个皮蛋粥吃。
家里没肉票,也没肉,柳素素把米一淘洗干净,就往里面加了点盐,放在砂锅里用小火慢慢的熬着。
等到时间到了,再把切成块的皮蛋放进粥里继续煮着。香味透过砂锅冒了出来,就算还没吃上一口,但闻着这股熟悉的味,柳素素都满足的不行。
果然啊,还是什么都比不上米饭味道好。
韩烈吃粥,但家里的几个孩子就不能了,他们成天跑来跑去的,粥太不顶饿了,柳素素又找了点玉米粉出来,看到家里还有鸡蛋,准备做个鸡蛋卷饼,正好可以把上次吕灵芝拿过来的土豆炒成丝,卷在鸡蛋饼里。
柳素素在忙,几个孩子也没闹她,乖巧的给她帮忙。
炖粥不能在大锅里,家里又没有煤炉子,韩前就帮她用砖头搭了个小灶出来;韩锦在厨房里帮忙烧火;而韩绣绣和韩程则是把床上的东西给清了出来。
韩烈走的这几天,几个孩子单独睡觉柳素素不放心,就把东西一收拾,带着韩绣绣过去睡大炕了。
现在韩烈受伤了,几个孩子睡觉都不老实,尤其韩程,还喜欢把自己的脚丫子到处乱甩,恨不得在床上打出一套太极拳出来,就更不能让他们一起睡了。
柳素素就让他们把东西全都搬过去,把床腾出来让韩烈一个人睡。
等都忙完了,柳素素才提着保温桶过去医院。
韩烈的水刚好吊完,用手按着针孔上的棉签,等血止住了,柳素素把勺子递给他,又把盖子拧开,盛出一小碗粥:“小心烫。”
韩烈还从来没喝过这种粥,看着白白的米粒,还有些疑惑:“这就是大米煮的?”
看着也没有富强粉好啊,感觉跟刚收下来的小麦差不多。
但很快,随着第一口入嘴,这种感觉立马就消失了。
白粥被小火煨了许久,一粒粒的米粒都已经煮的开花了,软糯香甜,夹杂着皮蛋特殊的口感和微微的咸味,因为被保温桶装着一路过来还是热乎乎的,一口吃下去,只感觉肚子里立马就暖了起来,韩烈突然感觉这玩意儿和用富强粉揉出来的面条一样好吃了!
“怎么样,我说了味道不错吧?”柳素素笑道。
韩烈诚实的点了点头:“确实好吃,还是你有眼光。”
“那当然。”
看着柳素素有些得意的小模样,韩烈脸上也不由的露出了笑容,突然想到柳素素回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说不定自己都还没吃上东西,明明这是特意给她买的大米。
刚想开口让她也吃点,就听柳素素道:“你先吃着,我去问问医生你的伤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办个手续,我再来接你回家。”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韩烈眼里的笑意浓的怎么都化不开了。
从前出任务他不是没受伤过,比这重的伤也有,但从来没有人为他这么忙东忙西跑前跑后。
吃着热气腾腾的粥,韩烈突然觉得自己的伤口都仿佛不痛了。
然而等一回去,看着空荡荡的,只摆放着一个枕头一张薄毯的床铺,他突然傻了:“我晚上睡这?”
柳素素点点头:“对呀。”
发现他表情好像十分遗憾,柳素素感觉特别奇怪:“你该不会还想和几个小家伙睡吧?到时候碰到伤口了可怎么办?”
韩烈当然不想和他们睡,但他原本以为自己受伤了,会有什么不同的。
不过究竟有什么不同,韩烈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能干巴巴的问道,“那你们呢?”
“我们都睡隔壁,你放心,晚上不关门,有什么事你叫一声我立马能听到。”柳素素道。
跟在后面的韩程立马道:“对啊韩叔叔,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跟娘一起睡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韩前和韩锦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笑容简直挡都挡不住。
韩烈:“……”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这几个孩子会有问题,单看这表情就知道他们简直期待的不行。
于是乎,等到晚上关上灯,都准备睡觉后,韩烈才刚闭上眼呢,就听到隔壁传来韩程兴奋的声音:“娘,太好了,我们又能接着讲故事啦!”
韩前跟着道:“娘,今天是不是该我挨着你睡啦,前天是大哥,昨天是小程,今天该我啦!”
孤身一人躺在床上的韩烈:“……”
明明自己已经回来了,怎么突然就感觉这么孤独呢?
然而下一秒他就听到柳素素道:“行,小前和小程换个位置,咱们就开始讲故事,今天讲雨来的故事好不好?”
韩程虽然不能挨着柳素素睡,但也要牵着娘的手,这样代表他们还是心连心!
“娘,雨来是谁呀?”
“雨来是小英雄,和你们韩叔叔一样的英雄……”
柳素素轻柔的声音传来,就连一边的韩烈都听得入了迷,等到故事说完,往常应该早就想睡觉的孩子们反倒精神的不行。
韩程咬着嘴,心里特别难受,因为他一想到自己有吃的有喝的有玩的,特别幸福,而和他们一样大的雨来却勇敢的牺牲了,就好想哭。
可娘说了他不能哭,他只能想别的。哦,他突然想到了韩叔叔,娘说韩叔叔是和雨来一样的英雄,现在雨来牺牲了,但韩叔叔还在啊,他一定要对韩叔叔好好的,让他快点好起来,千万不能和雨来一样离开他们!
下定决心的韩程立马道:“娘,我明天早上就去拿牛奶,给韩叔叔多喝点好吗?”
其他几个孩子虽然没他这么丰富的情感,但也立马想到了韩烈,纷纷表示:
“娘,明天我再搭个灶,你还给韩叔叔煲汤好吗?”
“姨,我可以帮忙烧火的。”
“我端水,好吗?”
一句句关心的问候,令一旁的韩烈惊讶不已,反应过来后感觉比吃了糖还要甜,顿时不感觉自己一个人睡特别孤单了,毕竟这些小家伙心里还是想着他的。
心情大好的韩烈笑着笑着睡着了,柳素素还不知道他脑补了一场大戏,把几个孩子哄睡着后,还特意出来看了眼,见韩烈睡得挺好没有压到伤口,这才回去睡了。
也许是因为累坏了,加上打了针,韩烈第二天破天荒的睡到六点半才醒过来,结果才一睁开眼,就吓了一跳。
“小锦?”
韩锦简直比他爹还要冷酷,“嗯”了一声,把手里的热水递了过去,“喝?”
韩烈刚醒,脑子还没转过来,盯着水看了两眼,这才想起昨天睡前几个孩子的“肺腑之言”,脸上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好,谢谢小锦。”韩烈接过来喝了一口。
要不怎么说韩锦做事就是细心呢,不仅接的是温开水,就连里面还特意放了点白糖,韩烈喝了一口自己都没想到一个小孩能这么细致。
一喝完,发现韩锦还站在原地没走,“还有事?”
“杯子。”韩锦提醒道。
意识到他是准备把杯子带走,韩烈颇为意外,把杯子递过去,韩锦这才小大人似的走了出去。
韩烈忍不住笑了笑,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享受到儿子的照顾了,正准备去厨房跟柳素素说这件事,刚出门就又愣住了。
“小前,你这是干嘛?”
韩前正在拿着扇子扇火,砖头做成的小土灶上放着冒着白烟的砂锅,“韩叔叔,我在给你熬粥呢!”
一想到昨晚,韩烈明白过来了。
虽然他很感动孩子们主动对他好,但看着韩前小小一只拿着蒲扇扇个不停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刚想说要不还是他来吧,结果走了没两步,就被韩前拦住了。
“韩叔叔,你别过去,太危险啦!”小家伙举着双手,挡在前面不让他过去。
韩烈:“?”
不就是烧火吗?难道那里面还放着炸。弹不成?
韩烈笑着道:“没事,叔叔……”
“不行,韩叔叔你快去坐着,这里交给我就行了!”韩前十分认真的道,“我都跟娘说好了的。”
韩烈:“……”
行吧。
他刚想调转脚步去厨房时,韩程端着一碗奶茶出来了:“韩叔叔,快来喝,这可是我今天去拿的牛奶哦!”
“行。”刚喝完一杯糖水的韩烈其实已经不想喝任何东西了,但一想到这是小孩一大早特意去拿的,只能接了过来,端着碗刚准备喝呢,韩程却连忙道:
“不行不行,韩叔叔你要用勺子喝!看,我都给你拿来啦!”
韩烈突然感觉好像有些奇怪,“不用,我直接喝就行了。”
“不行,你现在可受伤了,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韩程把勺子塞了过来。
连喝药都是一口闷的韩烈,只能无比憋屈的用勺子喝完了一碗奶茶,韩程这才把碗和勺子都收了回去:“韩叔叔你可真棒!”
韩烈:“……”
行吧,更奇怪了。
抬脚走进厨房,见柳素素正在忙活,韩烈想了想道:“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柳素素没听清:“什么不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就好像……”韩烈一边想着措辞,见到韩绣绣在烧火,就走过去准备自己来。
韩绣绣立马躲开了,把火钳往手里一举,有些紧张道:“这个很重。”
一个火钳能有多重……
不对,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韩烈走到柳素素身边,压低声音道:“你觉不觉得,几个孩子今天早上对我都很奇怪,好像我特别脆弱一样。”
柳素素没反应过来:“你受伤了嘛,这样也挺正常的。”
“不正常,我是受伤了,但他们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我随时要去世了一样。”韩烈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这种感觉。
柳素素刚想说你想太多了,突然又想起了昨天睡前讲的故事。
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该不会,这几个孩子把韩烈当雨来了吧?
韩烈看她:“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当然没有,你这是想多了,快去坐着,饭马上就好了。”柳素素有些心虚的转移了话题。
韩烈还是有些怀疑,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
等到第二天,柳素素就开始煲汤了。
医院是有病号餐的,按照韩烈的级别和伤情,能分到两斤肉票和三斤面粉,昨天晚上才送过来。柳素素原本打算一大早就去供销社买肉的,但陈楠告诉她,直接去养殖场要好一点。
邢小军虽然受伤的十分乌龙,但多少也是需要补补的,医院那边也给了一斤肉票,陈楠道:“一斤也不能吃啥,干脆咱们明天起早点,去养殖场弄点骨头回来?”
柳素素忙道:“养殖场有骨头卖?!”
她之前去供销社买肉时就特别疑惑,不知道这边怎么没有大骨头买,之前在家里她就听柳淑荣说过,骨头不要票,但也比肉便宜不了多少,要六毛一斤,很多人觉得不划算,就没人买。
但家里孩子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喝点骨头汤能补充营养,但往供销社跑了几趟都没看到,后来有了牛奶,她才干脆算了。
现在韩烈伤到了胳膊,以形补形,用猪骨炖汤喝肯定要好一些。
“有,供销社的肉都是养殖场那边运过去的,一般把骨头都给除了,想要就得去那边买,买不完的就让员工自己拿回家了。”
这也算是给员工的福利了,毕竟要是都运到供销社来,军区这么多人,多多少少肯定会卖光的。
柳素素点点头,立马答应了下来。
依旧是自告奋勇的韩程要去拿牛奶,和第一次一样,柳素素不太放心,就让韩锦也跟着一起去。牛奶在食堂拿,养殖场则是在学校那边,要出了军区内门还走上一里路才到。
到了食堂,韩程就冲着柳素素挥了挥小爪子:“娘,我们走啦。”
陈楠惊讶:“让他们自己去拿牛奶,能行吗?”
柳素素笑着道:“没问题,牛奶也不重,而且他们跟着我来过几次了,昨天也自己拿过,怎么做都知道。”
家里孩子多,要是事事都亲力亲为,柳素素估计自己得累死,不管孩子们愿不愿意,她都要让几个孩子早点独立起来,这样她才能轻松一些。
现在小家伙们愿意干活,那当然是最好了。
陈楠想了想也是,正好跟着过来的牛蛋也想和小伙伴们一起,她就把牛奶本子递过去:“行,那你跟着弟弟们一起,别把牛奶弄洒了。”
现在奶茶风靡整个军区,不仅是家里的孩子们,就连她和邢小军那每天都是要喝上一点的。
铁蛋点点头:“放心吧娘。”
说完就和韩锦韩程一起跑了。
她们一大早就出了门,到养殖场时刚好六点半,门口依旧排了挺长的队,这里已经出了军区的门,所以附近有些村民也会过来买东西,等的人比供销社的还要多一些。
看这情形就知道要等上不久,柳素素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倒是只有零星几个人。
“那是干嘛的?”
陈楠支着头看了一眼:“那是卖杀猪菜的,什么下水啊都在那边,不要票,不过价格不便宜,所以也没多少人买。”
现在的猪肉是八毛一斤,骨头六毛,而猪下水这些反倒要七毛一斤。
这价格都快赶上猪肉了,而且气味还大,弄不好味道就可难吃了,所以根本就几个人买,最后要不就是让员工们低价买回去,要不就是送去食堂。
柳素素倒是挺喜欢吃这些的,而且适当的吃内脏,对眼睛也好,索性这边等着也是等着,她就让陈楠帮自己看着筐子,先去买点下水过来。
陈楠皱眉:“不要了吧嫂子,那个真的特别难吃。”
“你还不相信你嫂子的手艺?放心,只要做的好,保准很好吃。”柳素素见她一脸的不可置信,故意逗她,“等我做好了,到时候让小锦给你送点过去?”
“别!还是算了嫂子,我也不怕你笑话,那东西我是真的吃不惯。”陈楠果然忙不迭的就拒绝道。
柳素素想笑,这样子怎么和司务长第一次听说她要做牛奶一模一样?
“行,那我先过去了。”
柳素素也不勉强,把竹筐递给陈楠,又把钱和票给她,怕自己这边要耽误不少时间,就能让陈楠帮着买一下,这才走了过去。
刚想问这些猪下水是什么价格,突然看到摊位前的同志飞快的收拾起了东西来,一脸焦急的模样。
“同志,你这是……”柳素素连忙问道。
“不好意思,不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