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父母辈的爱情(二)

多长头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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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谢府后宅的姨娘带着两个孩子出逃。这么丢人的事,谢觉才不会说。

    “是在我和阿禧一岁还是两岁的时候,具体的我也忘了,因为阿娘也不记得到底发生了多久。据她所说,当年她在谢府后院大吵大闹,搅得众人不得安生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候的事我都记不清了,现在想起来只记得是奶娘抱着我在屋子里玩,阿娘突然抱着妹妹进来,一手一个,抱着就走。”

    “还有好多人在后面喊,喊的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那天吵闹的很,父亲和姨娘吵架吵得很凶。姨娘起先还抱着我和阿禧,后来和父亲吵架的声音太大了,父亲怕吓着我们,想把我们抱走。阿娘跟疯了一样,又打又骂,我和阿禧都吓哭了。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不愿意离开,紧紧抱着阿娘。”

    林陈叶感叹道:“小儿无知无觉,只懂得依赖父母。”

    “后来?后来就长大了,这件事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我问府里的人,他们都说是我记错了。”

    “那你可以问问谢禧。”

    “我第一问的就是她,她也说我记错了。可我知道,这件事是真的,阿娘和父亲真的吵过一次这么厉害的架。当时我和阿禧从阿娘怀里被抱下来之后很害怕,阿禧就捂住我的耳朵,她眼里都是泪。”

    “后来,她却说是我自己记错了,哪有这样的事。”

    “那现在你和寡人说这些,想必是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了。”

    “是真的。进宫之前,我特意问了阿娘。我以为从阿娘口中会听到和阿禧一样的答案,可阿娘却告诉了我真相。”

    “父亲对阿娘虽然宠爱有加,但在阿娘之后仍有美人入后宅。阿娘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能有如今奴仆成群的日子已是她的造化,所以父亲给她什么,她接着就是。所幸母亲是个随和的人,从不与她为难,她在谢府过得倒也不错,只是实在是太闷了。”

    这点林陈叶能理解,常氏本身便是渔女,风里来雨里去,江上又是个危险的地方,她一个女子能安身立命,全凭本事。谢府固然能给她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日子久了,常氏难免怀念过往的自由自在。

    谢禧在宫外是也常出去玩,不知在宫中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后悔一头扎进宫里,从此再也出不去了。

    “母亲身体不好,平城女眷的聚会总是能推就推,她身份高贵也没人会说什么。后来父亲看阿娘生了谢禧之后整天就围着我们转,还总是一个人发呆,怕她心里烦闷,加之她对平城也熟悉了些,没事就带她出去应酬。”

    “可那些贵夫人娘子的都是相交多年的交情,阿娘一个外来的一时间怎么能融的进去,况且当初阿娘进谢府时闹得平城满城风雨,不少人是带着探究的目的和她相交。阿娘心里也知道,所以纵使知道父亲是一片好心,也并不是十分快活。”

    “父亲很快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大多数人还好,顾着谢府的面子还有自身的教养,不会为难阿娘。可有的人特意打听阿娘之前的来历出处,还知道阿娘不通文墨,故意叫阿娘出丑,内帷之中,父亲也不能时时相顾,一来二去,这个法子算是行不通了。父亲不想看见阿娘闷闷不乐,最后去向母亲请教如何能让阿娘在贵妇圈里有几个能说得上话聊天解闷姐妹。”

    要说这谢江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让自己的正室妻子出主意哄小妾开心,可益阳长公主偏偏答应了,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不着调。林陈叶有时候怀疑,谢觉的不着调就是跟他父母学来的。

    益阳长公主生于皇宫,相交的不是温文尔雅如谢将离一般才华横溢的贵公子,就是如张皇后那样美貌贤淑才貌双全的名门淑女。基于她的身份,别人都是上赶着和她说话,在她的认知中,说不上话,那就是能聊的东西少,聊些能聊的不就能说上话了。

    鉴于常渔的身份,诗词歌赋不强求,长公主给她布置了最基本的任务:识字。

    对此常渔表示,来的时候只说让我过好日子,没说还得识字啊。

    常渔和谢将离说自己学不来这些,谢将离这次却没这么惯着她,读书识字总比你在江上打鱼好,况且这又不是坏事,学吧。

    男人似乎生来就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夫子。一个女子长得漂亮,身段好,能讨你开心不就行了。偏还得让她能识文断字,吟诗作赋,学这些做什么,还不是为了能给男人管家,没事还能给他红袖添香,可真是别有风情啊。到头来你不愿意学,他们还得来一句,都是为你好。为我好,那你怎么不学啊。

    “阿娘知道父亲和母亲是为她好,纵使心中实在不愿意,也还是硬着头皮学下去了。渐渐的,阿娘识字多了,也会看账本,母亲便把谢府中一些小事交给她学着,阿娘也能做的很好。”

    做得好不代表喜欢做,常渔之所以能忍受这些让自己穷极无聊的事,是因为不做这些,她的世界只剩下谢将离和两个孩子,她不能随便出府散心,不能爬树,不能钓鱼,不能划船,一切危险的,在外人眼里劳累的,不合规矩的都不能做。

    她太寂寞了。

    “依照常氏的性情,这些事做一时可以,时间长了,怕是不行吧。”

    “陛下说对了。”

    烦闷,委屈,无人理解,这些积攒在心里,泛滥成河,只待一个小小的突破口就能一泻而下。

    “那时父亲新纳了一个姨娘,叫……,时间久远,那位姨娘叫什么也没人知道。有一次那位姨娘不知怎的冲撞了阿娘,阿娘那时已经代替母亲管理一些家事,自然有处置犯错姨娘的权利,就罚那位姨娘在太阳底下跪半个时辰。”

    “阿娘没想太为难她,可谁知一会儿父亲气冲冲地找来了,说阿娘因妒生恨想加害那位姨娘腹中的孩子。那位姨娘进府不足半月,阿娘不知她怀有身孕的事,若是知晓也不会如此罚她。”

    “结果因为这事阿娘和父亲闹得很不愉快,阿娘心中新仇旧怨一起算,铁了心要离开,带着我和阿禧离开。”

    这绝不可能,谢将离名满平城,谢氏钟鸣鼎食,让生了孩子的小妾离开谢府,还要带走两个孩子 ,谢氏不会容许如此荒唐的事发生。

    “她失败了。”

    “对,阿娘失败了。”

    “这件事算是谢氏的私事,而谢公既是我的姑父还是我的岳父,你不该和我说这件事。”

    “在陛下眼中,妾不该和您说只是因为事关您的长辈,可若事情发生在一位普通大人的内院呢?这不过就是一桩旧年的风流韵事罢了,说出来还能博您一笑。”

    “所以,这和谢禧有什么关系?”

    谢新绿一次性说的话太多,又咳嗽了一阵,等她咳完才说话。

    “陛下,您听我说的这个故事,不觉得阿禧和我阿娘很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