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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很快就上来了。
悯释仙君自己没吃，反而先给我夹了一筷子：“这是红烧狮子头，你尝尝。”
这菜名委实微妙。
这夹菜的人也委实微妙。
但到底怎么个微妙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打了个响指，说了一句“恭敬不如从命”，然后把肉丸子夹了起来咬了一口。
没想到这肉丸子意外的好吃，我愉悦地眯了眯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把尾巴露了出来，欢快地甩了几下。
悯释仙君也没提醒我，他把每个菜都给我夹了一筷子：“都尝尝。”
我没想到的是，每个菜都相当合我胃口。
我胃口大开，风卷残云一般把一桌子的菜扫荡一空，临到最后，悯释仙君一口都没吃。
悯释仙君好脾气地又点了一桌子。
小二战战兢兢地看着我屁股后面一甩一甩的尾巴。
悯释仙君笑笑，说道：“假尾巴。”
我微微有点儿心虚，在小二走后立即就把尾巴收了起来。
新上了一桌子的菜，说什么我都不肯再动筷子了。
我说道：“本来是陪你来吃的，结果全进了我的肚子，这像什么话？再说了，我的胃大得很，虽然我变成了人形，但是我本质上还是一只成了精的老虎，估摸着整个酒楼所有的菜都不够我吃的。”
悯释仙君给我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说道：“怕什么？如果不够那就换下一家继续吃。”
悯释仙君将这话说得十分自然，似乎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我于是不再推诿。
但还是克制自己不能吃太多了，只吃了半桌子。
悯释仙君的饭量真真儿是少得可怜，就着菜一共也就吃了两碗米饭，我现在又怀疑悯释仙君之前不是嫌弃烤鹿肉难吃，而是真的吃不下了。
悯释仙君结了账，我们慢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街上人头攒动，花灯绚烂。
我感受着微凉的夜风，感慨道：“吃饱喝足，此生圆满了~~~”
悯释仙君笑着打趣我，说道：“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不吃吗？”
我摇摇手指，说道：“非也非也，此一时彼一时。”
悯释仙君轻笑出声，眸光温柔。
不知为何，我心头微微一悸。
“仙君·······”我正打算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悯释仙君说道：“我现在法力尽失，与凡人无异，担不起仙君二字，你就叫我名字即可。”
我弯了弯眉眼，说道：“叶千泽。”
悯释仙君，不，叶千泽低低笑了起来。
灯火温暖明亮，我在他的目光中似乎看见了浮生万千。
这种感觉有点像心动，又不像心动，似曾相识，却前所未有。就像是某种被我遗忘的感情，突然涌入心头。
不知不觉已经出了城，我当即咆哮一声化作原形，器宇轩昂狂奔而去。
叶千泽召出飞剑，追在我的身后。
我爆发力很强，但是不过一会儿就会感到疲惫，我会慢下来，然后等歇够了就继续奔跑。
当我第四次慢下来的时候，我扭过头去看叶千泽，他也收起了飞剑，与我并肩而行。
我问道：“你来凡间，是要渡什么劫？”
他的目光里揉碎了星子，流淌着惊心动魄的悲喜。
他深深凝视着我，说道：“无妄劫。”
我懵了。
我只听说过情劫、死劫、雷劫之类的，无妄劫是什么劫？倒是有个无妄卦。
我又问：“无妄劫是什么劫？”
叶千泽沉默片刻，说道：“每个人的无妄劫都不一样，它有关真相、有关真情，是最荒唐、发生在意料之外的一场劫难。”
听了半天还是稀里糊涂一知半解，索性就懒得思考了。
叶千泽突然问道：“咱们现在是在巡视领地吗？”
我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不然呢？”
叶千泽一噎，好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回家里去了。”
我摇摇脑袋：“我只有领地，没有家。”
那个房子是给雪露安的家，雪露离开了，那个房子也就不再是家了。
叶千泽愣住了，眼睛里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和怜悯，恍惚间还有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憎恨，再仔细去看，却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望着夜空，月明星稀，和以往无数个夜晚都没什么区别。
就是不知道，雪露怎么样了？
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她已经长大了，我相信我教给她的一切足够她自由自在地活着。
我们花了一个夜晚的时间巡视我的领地，到了后来，叶千泽已经十分困倦了，却依旧坚定地要继续陪我巡视，直到黎明时分，我们才回到房子里。
人参娃娃等了我整整一天，见我回来了立即就投入我的怀抱之中。
我把人参娃娃抱在怀里，人参娃娃“咿咿呀呀”地埋怨我。
叶千泽累的立即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