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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白芷荇的邀约,时小酥和白砚池显然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当时小酥把那两个神秘人的对话告诉白砚池后,他也觉得情况比预想更糟糕。
毫无疑问,侯府之中就有对方安插的耳目,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如果没有特别原因,最好不要离开我身边。”仿佛情话的言语从白砚池口中毫无温度说出。他低头看看地上的箱子,又皱了皱眉:“这些东西都丢外面去。”
“丢了干嘛?钱多烧手?”时小酥连忙蹲下身,死死护住价值连城的箱子。
“你想要,我自然会买给你,不需要他送。”
直男口吻让时小酥大为不满:“这不是我想不想要的事,这是人家一片心意懂吗?再说了,东西已经送给我,现在就是我的了,你凭什么扔我东西?呸,渣男!”
歪头躲开唾沫,白砚池无可奈何道:“你执意要收下也可以,但是不许往我的房间里搬。还有,这种事仅此一次,以后绝不可以再收白芷荇的东西,否则我就——”
“否则你就怎样?”时小酥眉梢高扬。
白砚池语塞。
他突然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时小酥的。侯府少夫人的身份她不喜欢,逐她出门她又求之不得,说保护吧,好像她自己也有些能耐,且未必比他差。
想让一个女人听自己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困难了?
“说不出来,是吗?”时小酥并不意外,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平静语气中带着几分傲然,“劳烦小侯爷记住,你是你,我是我,彼此独立。尽管我现在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留在侯府,装作是你夫人,但我并不受你限制,也没必要听你命令,你和我只是合作关系,是平等的。”
时小酥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笃定,根本不容反驳。
白砚池盯着她看了半天,终是点了点头:“明白了,那就如你所说,继续和合作吧。”
“所以,这些东西都归我了是不是?”
前一刻还一身傲骨,下一刻,时小酥又变身守财奴,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双眼放光。
白砚池转过身,眼不见为净:“时辰不早了,收拾一下吧,等下一起过去内堂,和媛韵一起吃晚饭。”
“刚才我有没有吓到你的小郡主?她恨不恨我抢了你?”时小酥一边在箱子中翻看,一边故作自然问道。
“媛韵没你想象那么小气,就算伤心也会藏在心里,她就是这种性格。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跟我说很喜欢你……你用的什么迷魂药,怎么倔强如牛的申姜,初次见面的媛韵,都被你骗得团团转?”
时小酥很想炫耀一下自己爆棚的男友力,考虑到白砚池大概听不懂,只能送他白眼一枚:“不是我吹,如果我和你调换身份,现在早就妻妾成群儿女绕膝了。哪像小侯爷你,放着好好的资源不会利用,明明是高富帅,结果连娶媳妇都不自由……啧啧,说得我都有些同情你了。”
“……你快进去收拾吧,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白砚池无力地坐在石桌边,双手用力摁住暴躁跳动的额角,直至时小酥进屋后才稍有缓解。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闪进院内,不无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白老弟,我从外面就嗅到你这一身的绝望气息了。怎么,又被弟妹收拾了?”唐印努力表达他同情心,却藏不住满脸幸灾乐祸表情。
“我祝唐兄打一辈子光棍。”
“别啊!我还想传宗接代呢!”唐印连忙摆手,朝屋内使了个眼色,声音压低,“我按你说的去查了成亲当天的所有细节,没发现她和谁接触,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你不是已经相信她真的失忆了吗?怎么还疑神疑鬼的?”
白砚池细长眼眸中掠过一丝锋锐。
“我并不是怀疑她说谎,而是想不通她怎么会突然失忆。还有,她表现出来的性格、经历、喜好,与我所了解的十娘相去甚远,要不是她肩头有跟十娘一模一样的刺青,我差点以为她根本不是十娘。”
唐印一声轻笑,目光突然变得缥缈,就连笑容都多了几分索然味道:“十娘也好,小酥也罢,她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倒觉得,只要你们之间有感觉,合得来,其他都无所谓。有些事,过去后你才能想明白;有些人,错过了就追悔莫及。”
白砚池久久没有开口。
以为他有所觉悟,唐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料白砚池嫌弃躲开,回过头,反而对唐印表示同情:“我跟你讲阴谋,你跟我讲感情……唐兄的脑子大概是无法挽救了,请节哀。”
唐印不服:“你敢发誓,你没对这么可爱的姑娘动一点心思?”
“我是有多想不开,放着那么多才貌双全的佳人不顾,去对一头母老虎动心?你又不是没看到,她多凶多狠多丑——”
说话间,白砚池下意识往屋子那边望去,这随便一眼却再收不回来。
日薄西山洒出一片柔和光芒,淡淡金光镀在艳丽的红色衣裙上,别有一番高贵雍容之感。与红色衣裙相辉映的,是肌肤的清透净白,尤其是肩头那只赤红胜血的鸾鸟刺青,仿佛就要离开皮肉,直冲云霄。
与这般独特美感相比,时小酥的妆容亦不落俗套。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高耸发髻,峨眉淡扫似雾中远山,浅色朱唇如雨后琉璃,半披半束的青丝带着一丝慵懒却又不乏精致,俱是明快又优雅。
唐印看傻了眼,张着嘴愣了半天,才想起推一把同样发呆的白砚池:“你刚才,说她丑?”
“就当没听见。”
白砚池从时小酥身上仓促收回目光,略略显得有些狼狈,只得低头拍打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来遮掩尴尬。
“真是个不坦率的男人,承认她好看有那么难吗?”唐印嗤笑。
“哪里好看了?堂兄见识少而已。”故意避开视线不去看时小酥,白砚池的精神却还是没能集中,望着空荡荡的角落一句自言自语,“如果让我来挑衣服,肯定比那家伙挑的好看万倍。”
时小酥抽了抽鼻子,嘴角一勾。
“呦,谁家醋坛子踢翻了?空气中哪来这么大的酸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