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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夏晴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绝不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我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你不能凭猜测就怀疑他。”
“对不起，我为刚才的话道歉。你不愿意怀疑他的话，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
他的话听起来，仍旧不像是被夏晴说服了，只是因为她激烈的反应，暂时屈服了而已。
夏晴觉得有些失望：“顾阳，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
顾阳在电话那头又稍微顿了顿，说：“你是说，我这样猜测别人很阴暗吗？”
“不……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顾阳缓缓舒了口气：“我只是觉得，这件事爆发的时机真是有些巧合。我们公司有专门的策划团队，我自己就被安排过参与几个炒作。通常这些绯闻的发布和传播都是有套路的，之前在拍《谍战》的时候，公司计划过要拉我和金雨萱炒一炒。当时我想反对，也没什么用处，公司偷拍的照片都准备好了，准备等剧播出的时候再爆。好在后来因为那个时候她和朋友去酒吧的暧昧照片被人拍到，公司才临时取消了这个计划。今天这事我有听见同事们议论，他们也觉得，不排除炒作的可能。”
夏晴不想与他争辩，她知道这种事情，每个人的立场和看事情的视角不同，结论一定会有所出入。显然顾阳不会因为她的一面之词而打消顾虑，因为就算是她自己，也只能凭着多年来对瞿少川的交情而相信他的人品。要说实际的证据，她也着实拿不出来。
顾阳那边似乎也从这沉默中意会到这无法解决的分歧，主动退让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过两天我就回S市打歌了，这次的EP终于发了，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真的吗？”夏晴的心情也随着这个好消息而好转，“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是啊，一年了……”
电话那头，传来有人叫“顾阳”“顾阳”的声音。
夏晴问：“有人叫你？”
“叫我去练习了，到时候会在一个音乐选秀节目上首发，我看看能不能匀出两张票来，到时候你过来现场看？”
夏晴笑得一脸甜蜜：“嗯，我期待着。”
关于寻找澄清偷拍视频的证据这件事，进展并不很顺利。
蒋一梅托人去通关系找到了医院保卫处，结果调出来的视频精度很差，驾驶座上的人影看都看不清，更别说用这个来澄清了。
夏晴与瞿少川这时不便见面，就由蒋一梅作为代理来她工作室商量对策。关于绯闻的事情沸沸扬扬传了三天，原本粉丝一片看好的势头，这时也有点退热了。男女主角不明确表态，媒体就开始怀疑，这年头，风向转得比翻书还快，声明和态度稍微有点延迟，就要被怀疑有猫腻。
“夏晴，我觉得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承认下来。”蒋一梅坐在夏晴的会客室里，语重心长地劝她，“其实认下来，对你们都没有坏处。相反，在现阶段还很有助提升新公司的关注度，其实是双赢，你不妨考虑一下。”
夏晴咬了咬唇：“对不起，我不能考虑。”
“你的理由是？”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事实啊！”夏晴回答，“撒了第一个谎，就要用十个谎去圆。为什么大家觉得是，我就得点头呢？事实分明就不是这样啊，为什么不能诚恳地告诉大家一切？”
蒋一梅无奈地摇摇头：“少川告诉我你和顾阳的事了。看你说话的语气，还真是越来越像那个孩子了。”
夏晴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想做违心的事。”
“我明白。你当然有权利去表态澄清，但是证据呢？现在说谎的人太多了，连感情这种事大家也都要看证据的。无凭无据的表态，已经不会有人相信了。现在既然证据指向明确，无法反驳，那索性就顺水推舟地认下来，等到风头过去，再说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也不迟。我只是担心，这件事万一处理得不好，对少川很容易造成伤害。”
“什么伤害？”
“人家会怀疑是他不肯公开。毕竟之前他有过那么多绯闻，都没有承认过。而你们的这个爆料，证据实在太确凿了。要是再否认下去，恐怕他就要给人定性成渣男了。”
夏晴沉默片刻，然后说：“那……能不能有第三个解决方案？”
“怎么解决呢？拖着不回答？这样的话反响会更差，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了。媒体关系，尤其是网络上的舆论关系，已经越来越微妙，越来越难处理。夏晴，你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忍心看他冒这个风险吗？”
蒋一梅的语气不重，可话中的意思却已经触动了夏晴的心弦。
她把头低下去：“那么，少川是怎么个态度？”
“他说全听你的。”蒋一梅叹了口气，“你知道，他从来不愿意伤害你。十年前就是这样……”
夏晴从她的语气中仿佛捕捉到什么讯息：“十年前？”
“没什么，都过去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他也会配合否认的。不过我作为旁观者，实在想说一句。这些年他为你做的事情够多了，你要是真的把他当朋友，这些委屈，难道就不能忍耐一下吗？”
蒋一梅说得很动情，虽然她讲话的语气仍是温和柔软的，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敲进了夏晴的心里。
不得不说，蒋一梅的确是了解他们两个人的，不但了解他们的为人，也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本来并不是话多的人，但真的说起话来，却总是很懂得从人最在意的痛点下手，直击要害。而这样的方式，往往比摆事实讲道理还要有效得多。
“这样吧，你好好考虑一下，有决定了，随时给我电话。”
蒋一梅知道这番话夏晴需要时间消化，很快便主动告辞。
夏晴一个人留在工作室里，果然如她意料之中地，对刚才那番对话久久不能释怀。
蒋一梅说的十年前，就是瞿少川和自己第一次传绯闻，继而公开模特女友的那次。在那之前，夏晴甚至不知道有那位模特的存在，瞿少川在她面前从来没有提过那位真命天女，作为当时与他常常聊天唠嗑的夏晴来讲，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当时夏晴的反应与媒体是同样的惊讶，她发现围绕在自己学校门前的狗仔一下就消失了，然后大报小报的娱乐版上都出现了瞿少川与那位长腿美女牵手逛街的照片。
在那个时候，她的确怀疑过这恋情的真实性，只是怀疑了又如何呢？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夏晴从来没有想过和瞿少川有进一步的发展，当年的她年纪还小，瞿少川也才刚刚成名，她没有承担这份恋情的勇气，也压根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对于真相，她是压根不想追究，于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一切也消失在岁月的尘封之中，朦朦胧胧的再也不知道真假。
只是有一句话蒋一梅没有说错，这些年来瞿少川为她所做的，已远远超过一个朋友的义务。
哪怕是在她遇到顾阳之后，哪怕是她为了顾阳的事情去麻烦他，他也没有推脱拒绝过。
他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她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他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拥有一切的荣耀和光芒，她却还当他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小明星，和他开着没轻没重的玩笑，让他当自己的车夫，嘲笑他刻意的衣着品味和做作的微博文案。
这一切，若不是瞿少川的宽容大度，作为一个大明星又怎么可能忍受？
夏晴知道，要是这一次自己还要为自己的所谓原则坚持，不顾他的名誉，让他为自己的固执买单的话，就真的是太无情、太自私了。
但在下这个决定之前，她还必须说服另一个人。
这件事她不能，也愿瞒着顾阳。毕竟他才是她真正的恋人，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必须得到他的同意。
让夏晴意外的是，当她说出这个决定时，电话那头的顾阳竟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你不会生气吗？”夏晴小心翼翼地试探。
“我生气会有用吗？”顾阳的声音听来没有喜怒，以至于夏晴真的很想看看，这时的他究竟是什么表情。这么捉摸不透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有些不太像他。
“你还是生气了吧……”
“当然啊。”顾阳这才气呼呼地说，“我还想公开呢！谁想到给这家伙占了便宜，自己的女朋友要和别人装情侣了，难道还要我去恭喜他么？”
夏晴嘻嘻笑了，心头大石放下：“脾气发出来就好。你冲我发吧，尽管发。”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说不定这就是他的一盘棋，是这家伙的阴谋，要我对你生气。哼，我偏不。我才不信你是水性杨花的人，我就是相信你不会假戏真做。”顾阳的语调气鼓鼓的，说话一字一顿，听得出心里拧了一股劲，别扭得很。
夏晴想象着他说这话的表情，笑得合不拢嘴：“顾阳你真是太可爱了！我好喜欢你！”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一片手忙脚乱的声音。
夏晴吓了一跳，耳朵安静地贴在听筒上听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问：“没事吧？有人进来了？”
“没……”顾阳的喘气，然后顿了一顿，小声道，“手机掉了。”
夏晴说了句“我好喜欢你”，然后，他的手机就吓得脱手了。
他怔怔地说：“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话。”
夏晴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那句“喜欢”，并不是那种喜欢，只是想夸他可爱，招人喜欢。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这世界上有些人轻言爱恨，有些人却把这些告白看得重于泰山。夏晴似乎就属于后一种，她跟顾阳在一起，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说肉麻的情话，偶尔到了你侬我侬的气氛，也要故意岔开话题。仿佛这些告白是天大的羞耻，绝不能从她嘴里流露出半句。
她没想到，原来顾阳这样在意这些话，原来一个不经意的告白，可以让他狂喜至此。
“那……你恐怕很快就要换新手机了。”她咬了咬嘴唇，第一次这样说话还真是让人难为情，“我以后，会让电话多摔几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