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江淮破局(五)

明断天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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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报!合肥急报!急报!合肥急报!”

    奔马在官道上驰骋,马上的骑士一路疾呼,带起一路尘埃。

    寿春的守军不敢阻拦,急忙为其清出一片通路,待其飞驰而过,不少人都心中打鼓,开始交头接耳,希望能寻求些心理安慰。

    “不会是合肥被袭击了吧?”

    “怎么可能?对面的还没渡过淮河,东边的也没听闻历阳陷落,合肥怎么会有事?”

    “哈哈……说的也是……”

    ……

    他们可以自欺欺人,郭图却不能无视这一军情,庐江太守陆康领兵奇袭合肥,虽然被守军挡在城外,但合肥守军不足,无力击退陆康,只能派人突围求援。

    “陆康!”郭图恨得一阵牙痒痒,心底更是泛起一股寒意。

    袁绍难道真的没有防备陆康?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袁绍时时刻刻都在提防陆康作乱,在江夏与庐江的边境始终留有一支部队以防万一,而在开始撤军后,也不断加强这支部队的军力,只待陆康作乱,便一举反扑。

    根据战前推演,陆康不可能瞒着袁绍调动能威胁到周边重镇的兵马。

    在他造成足够的威胁前,袁绍能够轻易将之扑灭,并把庐江纳入囊中。

    “有人在帮他!”郭图几乎下意识便做出了这一判断,如果没有其他人插手,陆康怎么可能在瞒过袁绍的情况下调集如此多的兵马?

    而帮陆康的人也呼之欲出……

    郭图有些气急败坏:“不知死活!明公还未分出胜负,他们就急着向雒阳表忠心了?”

    如果没有当地大姓做遮掩,除非袁绍方面全军上下都瞎了眼,否则又岂能让陆康大军奇袭合肥?

    只是事到如今,纵然想透了这一层关碍,也于事无补,合肥的陆康不会因此退去,四境的烽烟也不会就此熄灭。

    攻敌必救,调虎离山,郭图不是看不出陆康的目的,但这是阳谋,他承担不起合肥陷落的后果。

    九江郡内联通江淮的航线,合肥是中间点,假如合肥陷落,那这条线便被陆康截断,届时别说寿春孤立无援有陷落之危,东边丹阳战场的春谷、芜湖也将失去一大后勤供给,面临被糜竺攻破的危险。

    那时候他郭图有十个脑袋? 都不够袁绍砍的。

    可若是调兵去合肥,寿春兵力空虚? 一旦对面的赵云渡江? 郭图的脑袋恐怕还是保不住。

    两难的抉择,郭图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在堂中来回走动,两害相权当取其轻,可即便是轻的一头? 一旦出事? 那责任也根本无法承担。

    或者说,郭图根本不想担责任。

    “府君? 蒋校尉求见。”

    郭图惶惶之时,外间传来了通禀的声音,而听闻蒋钦求见,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郭图连忙道:“快!快请蒋校尉进来叙话。”

    蒋钦大踏步走了进来? 岁月的洗礼和战场的血与火让当初在雒阳还显得有些青涩的青年变得沉稳而有威严? 身着皮甲,额角一道伤痕,为其凭添三分戾气。

    “蒋钦见过府君? 敢问府君,合肥急报可是遭遇敌情?”

    郭图已然在主座坐下,闻言叹了一口气,指着下首座位道:“蒋校尉先请入座,此事还需仔细商量一番。”

    待蒋钦坐下,郭图喟然道:“岂止是敌情?合肥急报,庐江太守陆康老贼枉顾太尉恩遇,竟然起兵作乱,突袭合肥!纵然守军得力,但老贼早有准备,此时已将合肥围困。如今守军多聚集于江淮岸侧,合肥本就空虚,恐怕不日便会被老贼攻破!届时命脉一断,九江有陷落之危啊!本府有何面目去见太尉?”

    郭图掩面而泣,声音嘶哑而悲愤,蒋钦不为所动,只是蹙眉问道:“府君,合肥当真危在旦夕?”

    “本府难道还能骗蒋校尉不成?”郭图移开袍袖,红肿着眼睛怒道:“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既如此,府君为何不即刻派兵前往合肥解围?陆太守若动,江夏的守军必不会坐视,此时想必已在庐江境内燃起烽烟,只要打破其气势,两面夹击之下,其败亡只在旦夕之间!”

    “蒋校尉,难道你不知道?就在淮河对岸,那大名鼎鼎的赵子龙正虎视眈眈!调兵去合肥解围?调多少兵?会不会给赵云可乘之机?万一合肥没救下来,寿春再丢了,又该如何?”

    一顿连珠炮般的问题,但蒋钦丝毫不乱,沉声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此前撤军之时,府君已然尽力焚毁对岸船只和造船工具,短时间内,赵云很难凑够渡河的船只。纵然他麾下尽是精兵良将,兵强马壮,但在这江淮之地,没有船只,他又能如何?只要尽快解了合肥之围,寿春必然无恙!

    而若是继续坐视陆太守攻打合肥,那才是万事休矣!合肥若失,寿春也决计撑不了多久。”

    “蒋校尉说的轻松!”郭图冷笑道:“本府受太尉重托,保境安民,拒赵云于淮河之北。合肥疥癞之患,失与不失还在两可之间,可若是丢了寿春,谁来担这个责任?”

    图穷匕见,蒋钦亦非庸才,自然听明白了郭图的意思。一时有些气血上涌,恨不能将主座那无担当的上司一拳撂倒,但他还是克制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蒋钦微微带着些怒意道:“请府君与属下兵马,属下自带人乘船南下,解合肥之困,不日即返。若太尉追究下来,都是属下的责任便是!”

    “蒋公奕!你什么意思?难道是认为本府不敢担责?这九江兵马皆归本府节制,若无本府准许,没有这虎符调令,你如何能调动兵马?”

    郭图得意洋洋的抛了抛手中的鎏金虎符,而蒋钦的眼球已经出现道道血丝,显然已是气极。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汝受太尉恩遇,却顾首顾尾,图求自保,有何面目握此兵符?今日,吾便顺汝之意,只为还太尉恩遇!”

    “啪!”蒋钦冲上主座,一把抢过兵符,将郭图踹倒在地,头也不回的走出主堂,丝毫不顾身后郭图的痛骂声。

    待到蒋钦人影消失不见,郭图眨眼便恢复往日从容,从袖中又摸出一块虎符抛了抛,唤来一名家丁吩咐道:“去营中传令,假装服从虎符,与蒋公奕一万人,给他半数船只,随他救援合肥。记住,这跟本府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