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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翅出差的日子
偷了王翅那份协议书后,郑蓝的心脏一晚上都“砰砰”直乱跳,手时不时地伸去捂一捂裤子口袋里的那张纸,面对王翅也变得不那么磊落了,就连被他迫使吃那些难看的菜,她也不敢大声反抗,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流着泪吃着该死的鱼香肉丝。
难道这就是“做贼心虚”?
郑蓝将自己关在卧室里面,锁好了门,心狂乱地跳着拿出那张叠好的纸,惆怅地发现偷回来容易藏起来难,把它藏在哪儿才足够隐蔽呢?她在房屋里面转了一圈,发现在王翅家里藏他的东西哪儿都不安全,难道藏自己家?算了吧,想想自己那个完全不顾孩子隐私的中国好母亲,总有一天会被她翻出来的。那就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摆那儿,不知道哪一天会被埋掉的真实例子。
最后郑蓝翻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看到那个足以装下6寸大手机的钱夹时,有了主意。她把打印婚前协议的A4纸叠了再叠,反复试验多次,最后终于叠成了她满意的长方形,将它安放在钱夹里。不薄不厚刚刚好,混在一大堆零钞里面伪装得十分完美,她高兴地把自己所执的那份协议从羽绒服夹层里掏出来,也叠好了放进钱夹里面。再次检查,非常满意!万无一失!心里一颗石头落地,它们的安全终于可以保障了。
郑蓝接下来过得提心吊胆,每天都在脑海里模拟被王翅发现后,被他的严刑逼供怎么应对。安然度过了几天,家里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风平浪静,王翅根本没有发现丢了东西,她提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来,渐渐地这事被她淡忘掉了。
开始因为心中有鬼,郑蓝不敢特别抵抗吃王翅做的饭,她委屈自己温顺地吃下去,评论菜的言辞也不敢太犀利。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她被王翅一遍一遍地用菜虐待后,再刻意引导,她居然如同被洗脑了一般,衷心地认可了他的饭菜。
郑蓝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真是悲惨的结局沉甸甸的心啊!直到有一天,郑蓝吃了王翅做的咖喱炖饭后,被那味道蛊惑到根本停不下来。她吃到半盆的时候才猛然地发现,王翅的厨艺已经从幼儿园级别上升到硕士毕业了,太恐怖了,他的水平是在呈等比数列增长。
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做到的还是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
郑蓝下意识地注意了一下目前家里的三餐,买噶,都是神马啊:花生浆煮稀饭、山药薏米粥、药膳鸡、鲫鱼汤、党参排骨、老鸭汤、拔丝香蕉、肉皮冻?这是什么鬼?
更加恐怖的是,红烧、酸辣、鱼香、椒麻,各种风格王翅都可以随意驾驭,特别是他做的椒麻鸡和香椒牛肉,堪称一绝,郑蓝从来没有吃过比这更好的鸡和牛肉。
一周周六早上,王翅喊醒她:“郑蓝,一品香的饺子,要不要吃啊?”
一品香?郑蓝从梦中弹起来,鼻子嗅嗅,似乎还真的闻到了饺子飘渺的香味。她飞快穿好衣服跑出去,果然看到桌上有两盘蒸饺。
“你这么早就去买回来啦?”郑蓝扑过去,一边吃一边抛给他感激的眼神。
王翅没有说话,看着她问:“味道怎么样?”
郑蓝没有空说话,只顾着点头,王翅见状脸上露出了骄傲的微笑,郑蓝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眨了眨眼睁开再看,没错!他的笑容里面就是那种劳动人民被领导认可后发自内心的自豪!
王翅骄傲的告诉她正确答案:“这些饺子是我包的。”
郑蓝惊得张大嘴巴,嘴里面的肉馅儿差点儿滚落出来,她赶紧一口呼回去吞了,急急地问:“你包的?”
王翅点头微笑:“对。”
“你包的意思,是买了一品香的饺子皮和馅儿回来,你包的么?”
王翅摇头:“皮是我擀的,馅儿是我调的,你吃的是猪肉馅儿,我还包了腊肉馅儿,韭菜馅儿,都用食品袋装好贴了标签,冻冰箱里了。”
郑蓝已经不知道怎么用语言表达此刻的心情了,只剩下感叹,感叹这个世界太玄幻!
她呆傻了好久,才问他:“怎么跟一品香一个味道?”
“我学跟他们的。”
“这家店的饺子不是宣称是百年老字号,祖传秘方只传自家人吗?”
王翅扬起下巴,自夸道:“他们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品香传人巴不得收我做他们徒弟,就怕我是一时心血来潮学到中途跑了,对我恭敬得很。”
郑蓝白他一眼,根本不信,认为他多半是在吹牛,不过只要有吃的,她不打算恶劣到去拆穿他的谎话,埋头认真吃饺子。
王翅吹牛完毕,叮嘱郑蓝:“饺子都在急冻室,你不是三顿吃饺子都行吗,这几天自己回来蒸,蒸笼在第一个橱柜里,大火蒸30分钟就好了。吃腻了也可以煮来吃,开大火煮10分钟,记得用勺子搅一搅,别煮烂了……”
“你要去哪?”郑蓝听他这么仔细的交待,停下了筷子问。
“我要出差,可能一周后才会回来。”
“一周?”郑蓝突然有些舍不得他走这么久。
王翅好笑地看着她,问:“舍不得我?”
郑蓝下一秒坐直了,精神饱满地说:“怎么会?只是你昨天说要给我做番茄牛尾汤……”
王翅想起来了,给她保证:“哦,这个等我回来就给你炖,这几天乖乖地回来自己煮饺子吃。”
“好吧。”这饺子跟一品香一个味道,连续吃一周……应该可以的,虽然她的确没有连续吃过这么长时间。
王翅又说:“有三种味道,腊肉,韭菜,猪肉,你要换着吃不容易吃腻。”
“知道了,你话真多,跟我老妈一样。”郑蓝有些不耐烦。
“好了,差不多了。”王翅站起身,“我该走了,你慢慢吃。”
他提着行李箱拿着车钥匙出门,郑蓝依依惜别,当门关上那一刻,她突然感到家里变得冷清好多,心里不由一阵失落,饺子也不想吃了。
百无聊赖地过完一天,晚上9点王翅打来电话说他到了。
郑蓝有些疑惑:“你去哪儿出差啊,这么久才到?”
“英国啊,我没告诉你吗?”他那边的声音传来,清晰带着一股冷冷清清的味道,才分别十几个小时,郑蓝听到电话里来自远方的声音,心里尽然有点儿温暖,也许是平时他在眼前晃啊晃的,突然走了不习惯吧。
王翅打趣道:“有没有想我啊?”
“切!没想!”郑蓝一口回绝,耳边随即传来王翅哧哧的笑声,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两人闲聊了几句,王翅依然叮嘱她不要去外面吃饭,就在家里煮饺子。
郑蓝嫌他罗嗦,嗯几声就催他别说了:“这是国际漫游吧,长话短说别浪费话费了。”
“那好,晚安。”王翅同意了。
“晚安。”郑蓝跟着说,挂了电话才想起英国跟这边有时差吧,她上网查了查,时差有7个小时,那么现在那边是几点呢?
郑蓝算了算,越算越糊涂,学生时候数学地理都没学好,心中惭愧,想不到现在还偏偏教数学,要是她的数学老师知道班里拖后腿的学生现在居然教起了数学,老师会哭的。
一连几天,郑蓝还真的听话的回家煮饺子吃,王翅告诉过她吃完饺子后嚼几颗生花生,嘴巴就没有葱味儿了。郑蓝试了试,真的很管用。三种馅儿换着吃,到周四,郑蓝换来换去地着饺子,终于不想那个味道了,她想吃辣,想吃鸭肠和毛肚,想吃泡面和酸辣粉。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愉快地决定去学校外面吃酸辣粉。
她选了一家客流量较大的小面馆,点了一份酸辣粉。店里客人很多,服务生有些忙不过来,郑蓝叫的酸辣粉许久没上,她忍不住问旁边桌子收拾碗筷的服务生。
“哎,小妹妹,我的酸辣粉还有好久上?”
正在抹桌子的年轻服务生转过头要回答,两人一对视,同时愣了。
服务生怯生生的喊:“郑老师?是你。”
郑蓝愣了愣:“向可英?”
向可英有些慌乱地低头,抹干净桌子,端着一堆碗筷走过来,轻声的询问:“郑老师,你点的什么?”
“酸辣粉。”郑蓝下意识回答,她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这是什么情况,向可英不是才刚刚小学毕业,现在该到紫桐乡中学读初中,她怎么到这里来做服务生了?
向可英匆匆地走进厨房里面,郑蓝一肚子的疑问都没来得及问出口。直到她吃完了酸辣粉结账时,向可英再也没有出来。
郑蓝付了钱,心里斟酌一番,鼓起勇气问老板:“你这里有个服务生叫向可英是吗?”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妇人,她抬头疑惑地看了看郑蓝,警惕地点了点头:“是啊,你认识她?”
郑蓝回答:“我是她的老师。”
老板听后有些不愿搭理她,敷衍说:“哦是老师啊,我们中午生意很忙,您没别的事,就慢走啊。”
郑蓝见她是这种态度,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是好,看了看通往厨房的那扇门,径直通过那里朝里面走。
老板没有料到郑蓝会往厨房跑,放下手里的钱追了上来,嘴里喊着:“这位老师,你不能去后面,有事找她我喊她出来得了。”
郑蓝没有理她,已经走到了潮湿脏乱的厨房,没有看到向可英。厨房后面有一扇门,郑蓝朝里面走去。老板一直在阻止她,郑蓝充耳不闻,几步到了厨房后面的一小块露天空地。
空地湿漉漉地,摆放着几个大木盆,里面杂乱地碗筷堆成小山,向可英此时蹲在一个木盆前埋头洗碗,动作麻利,头发散落在额前轻轻飘动。
她听到老板的声音,抬起头来,一脸的汗水,她看到郑蓝,愣住了:“郑老师?”
郑蓝看着这种场景,喉咙发紧,摆出老师的姿态,问她:“向可英,你不是该读初一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她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红着脸埋头洗碗,动作更快了。
老板见郑蓝一副又臭又硬,很不好惹的样子,语气有些好转,她说:“这位老师,她是你以前的学生啊?一个月前来这里的,无依无靠的,到处找工作,我看她可怜,就做好事招到店里来打杂,包吃包住,这可都是她自愿的,我不是用童工啊……”
郑蓝听得无比心烦,过去拉起向可英,语气尽量温和:“为什么不读书出来打工?是不是家里需要钱?”
向可英把头埋得很低,不看郑蓝,也不说话,郑蓝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