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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萱白了我一眼:“倒不如你直接披一件床单跑到湖边若隐若现,我给你个头条新闻好了。”
我们瞎胡诌起来,随着夜越来越深,湖边的各个路灯都招来了不少昆虫,在其他的摄像头屏幕上,我们也都看到了不少飞蛾的影子。
后来,飞蛾越来越多,一些镜头前面尤其是靠近地灯或发光的,那些断掉翅膀化为的白蚁的昆虫开始密密麻麻,有不少蝙蝠横冲直撞在几个摄像头前面捕食,严重干扰了我们的摄像。
我们临时搭建的监控室也是越来越闷热,几块铁皮围成的监控室根本不散热,搞得我们几人在里面像是高温的CPU。
那个热像摄像机我是安装在离瞭望台最近的地方,因为上次巡逻保安人员说曾在那片水域看到过离奇的事情,而水手印也就是出现在哪里的,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热像摄像仪数据还是没有出现什么太明显的变动。
我说:“这样不行,即便我们收集到可疑数据,很可能也只是白忙活一场,我们得想办法赶走这些昆虫。”
亦萱道:“这到底什么昆虫来着?”
老拓从外面走了进来,说:“这些是白蚁婚飞,有很强的趋光性,外面的空气很燥热,这意味着一场大暴雨准备来临了吧。”
好在我们早就预料好了最坏的打算,我们所安置的摄像头全部都有防水的设备,即便在雨中淋上一天一夜,摄像头也不会被淋湿。糟糕的是这些蛾子,每只都知道我们要在这里拍摄,非要不停地闪现在我们的镜头面前,一些飞蛾的翅膀断后,复翅都贴在了摄像头前,还引来了蜘蛛和蝙蝠捕食,蜘蛛都是夜里织网的,我们九个摄像头居然有两个被蜘蛛网满满地覆盖住了,什么都没有拍摄到,却拍摄到了两只蜘蛛连夜织网和捕食的情景。
撑到了夜里三四点,亦萱和烨磊早就趴在监控器旁边睡着了,老拓在外头吸烟,一直没见进来。我低头一看身边的亦萱,柔顺的头发倾洒在桌子上,她均匀地发出呼吸声,因为空气热的缘故,她一热就把自己的后衣领往后拉,再抖动,好让衣服内的热气散开,现在她趴在那里,衣服都被撑起来了,后领高高的,我看到她细腻而洁白的脖颈上戴着一根银色的项链,我莫名有种怜香惜玉的冲动。
以前看到她跟彦小晞在一块的时候总能见到她们活蹦乱跳的身影,但是换了寡言少语的离初晴,亦萱的脸上多了一份僵硬。
或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也不知道离初晴去了动植物研究中心拿没拿到检测报告通知。
我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走到监控室外面,老拓不知道去了哪了,葬魂湖附近一片静谧,偶有夜间昆虫鸣叫,湖边不远的绿化树发出簌簌的声响,在灯影下拉出婆娑的影子。那些石凳,隔离桩、果皮箱、标志标识牌、景观灯照明灯等公共设施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寂静中。
我忍不住走到湖边,好好欣赏这等美不胜收的夜景。
湖水、夜风、氤氲灯光、幽阒、温馨,很难得的唯美湖边夜景,我完全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多么诡异的湖,想想离现在最近发生的一起溺水事件是半个月前了,连官方调查都说是意外,我们这趟来,能有什么收获么?
一块“禁止下水”的牌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今夜似乎下了一些雾,但是持续事件并不长,就一个小时左右,我出门时已经散掉了,不过牌子上笼罩的雾气凝结成一层极其微薄的雾水,加上湖水的蒸发,我隐约觉得那块牌子有点奇怪。
我没有带手电筒,‘禁止下水’的牌子就离我五米远,牌子顶上好似有一只夜鸟停在上面,而那几个字被水雾的熏腾,每个字的最后笔画好像是留下了血一般……
宽阔的葬魂湖原先碧绿的水面似乎开始徐徐蒸腾一种橘红色的水雾,在远处的湖中心似乎浑浊起来。
我之前的享受心情开始转变,就好比你读到这么段: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你会发现这不是讲家人恋人眷恋思念的事情,而好像是摘自聊斋志异里面的恐怖内容情节。
在特定环境下,什么都可能被转变。
隔离桩之间都有两条铁链衔接着,我走过摸了摸,手上留下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这边的隔离桩下方有一条两三百米的亲水步道,这是距离湖水最近的地方,但是由于溺水事件发生太频繁,亲水步道已经被封死了,湖边几个茂密的绿化树斜斜地压低在湖面上,覆盖掉了大半条亲水步道。我隐约觉得,湖水似乎有种引力让我忍不住想去湖边走走。
我找到一个高处,然后伸进把脑袋朝下面伸,能在湖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几乎是静止不动的轮廓。
我感到空气有些阴翳,一些寒气笼罩在我的身上,我突然有种冲动想攀爬到亲水步道去徘徊。看到四周没有人,我找了一条小径跨过隔离桩,翻了下去。
亲水步道是用一块块木板铺成的,就像是一条平坦地木桥,木板跟木板间有极小的缝隙,足够一两根手指插入,两侧都没有隔离桩,只有一条铁链,你可以坐在木桥上把腿伸到湖水里。平时的小情侣在湖边一般都是这么个场景。女孩子两腿在水面上捣腾水花,然后趴在链子上。
我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水面,妈呀,这湖水怎么这么冰?!
好像是冰箱里倒出来的融化的冰块一样!
肯定有所不对劲!我沿着亲水步道往前踱步,岸上一侧的茂密的竹木压得亲水步道形成了一个拱形的钻洞,我只能俯着身子朝里面钻。头顶上不时有枯枝败叶扎在我的头发里,这里的木板白天太阳光都照射不到,有没有人来修剪竹木,使得亲水步道有有一种霉霉的气味。
总算是钻出了一段距离,这里没有竹木压制了,这时有夜风拂来,在竹木上掉落了不少枯枝败叶,有一些东西跟着也掉入了水中,我一看,原来有一只纸鸢掉到了湖里。
真是纸鸢,难道是风从竹木上刮下来的?
纸鸢没有掉到水边多远,我趴在步道的木板上,用手拨着水,企图让纸鸢朝我的方向游来。手接触到水的时候,好冰凉啊,我从来没有见过一面湖白天和夜间的温差会这么大。
纸鸢终于到了我的手里,我拿起来一看,这只纸鸢已经很久了有一根断了的细线连在后尾,而且有两个头,纸鸢的后背是蝴蝶的一双大眼睛,其实也不是大眼睛,是花纹像大眼睛。
我听说过一个诡异的传说,叫魂牵风筝。说在一个地方总是有一种漂亮的纸鸢在空中飞舞,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飞来,也没有看到任何线绳拴住它,但是它一般只在下雨过后才会出现在上空,而且上空必须有彩虹。这中纸鸢的恐怖地方在于,它会招引一些小孩去追风筝,而它往往会将小孩子们带到一些悬崖峭壁一样高的地方,然后小孩子不知不觉就跌落到了下面,摔个七窍流血甚至粉身碎骨。
后来有人用法术控制并且抓到了这种纸鸢,还有人以为纸鸢可能真是成了精,自己去害人了,但是费尽心思捕捉到这种纸鸢的人说,这种纸鸢原名叫勾魂筝,是别有用心的人通过纸鸢来勾取小孩子的魂魄的,小孩子仰着头跟着纸鸢跑,他们的魂魄不知不觉就被附在了纸鸢身上,施术的人召回纸鸢后,就会在纸鸢上面提取童稚魂儿。
而要制作成这种勾魂纸鸢,必须以深山老林中背阳的竹子做骨架,涂上杀掉牛犊时母牛眼里留下的眼泪,埋在坟堆里的粗糙的马拉纸做成,邪门无比,跟北齐年代的‘生’差不多。
所谓‘生’,除了北齐,其他朝代对于纸鸢都是娱乐性和寄托的,有人在清明节放纸鸢时前一天都不会洗手,然后放后就割掉牵线,让其远走高飞,寓意纸鸢会带走一年的所积之晦气。而在北齐,文宣帝高洋则另辟蹊径,想出一种独特的定义,就是‘生’的新概念。把人绑上巨大的纸鸢翅膀上,然后迫令其从高塔跳下摔死,名为‘生’!
平时老拓也跟我说过,路上遇到三样不能随便捡,一种是玩偶,一种是手链,还有一种便是纸鸢。
我想,我只是捡到了一只普通的纸鸢,该不会这么邪门透顶吧?
马拉纸很粗糙,但是却是做纸鸢的料,此时却已经湿透了,我端倪手中的纸鸢,想必是哪个附近放风筝的广场有人不小心弄断了手中的牵线,把风筝放飞了最后落到了这里。
我盯着纸鸢的后背上的大眼睛,觉得这只蝴蝶特别漂亮,印上去的颜料十分鲜明,我用食指摸了摸,恍惚间,那双眼睛好像眨了一下,吓得我赶紧把它丢进了水里。
纸鸢继续渗水,有点镶嵌到水面上的感觉,我揉了揉眼,发现纸鸢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层粗糙的马拉纸。
呵呵呵咯咯咯……
一阵笑声从我的背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是亲水步道上传来的,我脚下的木板上还听到咯咯咯的脚步声,这个时间段,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徘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