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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稀奇,总不能让你白做吧?”贝克手指按着文件,看着某处疑惑道,“还有这个项目发起人怎么是你自己?”
德尔塔苦笑摇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个二年级生有这个权限去开新项目吧?我只是多说了几句就被安了这个身份,现在我还在为这件事发愁呢。,”
“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迪亚哥问。
“暂时不用,我已经有一点初步的计划了,现在先做着,有麻烦我再找你们。”德尔塔把文件重新塞回手提箱。
“就这样吧。还有,梭法,罗密欧正在吃你的卷轴,快管管它。”
梭法经过提醒赶紧低头,发现自己的肥狐狸正在撕咬一张空白卷轴,这是用作今天的卷轴制作任务的。还好这种卷轴用的是坚韧的皮纸,不然可能已经被狐狸的尖牙咬穿了。
“罗密欧!停下,停下。”过去充满锋锐的白发少年在面对自己的魔兽伙伴任性时却一点脾气也没有,只是用手轻拍它的背,小声催促它放过自己的卷轴。表情柔和得像一个父亲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
狐狸没有听话,还是梭法小心翼翼地将卷轴从它口里拽出来,引得狐狸不满,对着他的手就是一阵啃。
他的手背和露出的手腕部分有一条条粉红色的抓痕和咬痕,这是他饲养这个白毛小东西后出现的。
狐狸和人亲近的时候真的是没轻没重的,未必有恶意,只是它不知道人类的皮肤没有柔韧的皮毛保护,又习惯用利齿轻咬表达自己对人的喜欢。这种习俗上的误会实在让人爱恨纠结。好在梭法就是能理解并接受的人,已经完全沉溺于毛茸茸的温柔乡里。
只是大部分人还是接受不了。
“梭法,你该好好管教它的。”安佩罗姆看不下去自己朋友的举措,开口道,“这些卷轴都是学院要交付给各个商会和军队的,不属于我们自己,他们肯定不希望一张宝贵的法术卷轴会因为牙印报废。”
“我会说它的。”毫无说服力的回答。
“你得打它,教它不能乱咬。如果这个坏毛病再严重下去我想你的父亲也不会想要因为这种理由每天都损失好几十镑吧。”贝克见安佩罗姆不顶用,只好自己放大招了。
梭法听到要涉及自己的父亲,这次终于严肃地表示自己会严格训练这只白毛胖狐狸,保证和猎犬一样懂得听口令。大家这才放过他。
一个灰头发的英俊法师向这里急匆匆地走过来,看见他的人都有向他问好,不过他只是点头示意,然后继续朝德尔塔几人走来,边走边招呼。
“范特西,上周请你抄的王国发展史后半部分的笔记带了吗?”
来者正是元素科的佩雷波尔,胡椒俱乐部的发起人,兼历史盲一枚。
本来胡椒俱乐部招了很多人,他每天都沉迷于看着自己的社团成员人数增加,或者让他们干一些小差事满足自己心中刚刚萌芽的权利欲,直到他的堂姐史黛拉波尔申请提前毕业成功。,史黛拉被调到东境的派列克波领当那里领主的法师顾问,临行前向学院最后一次借用了决斗场,将自己的蠢弟弟用拳头和法术扁到大彻大悟,意识到想要凭交际笼络其他出色法师还得自己素质过人才行。
现在佩雷波尔正想办法苦读,要将欠缺的历史部分补起来。
再怎么说,王国重臣的儿子却不懂王国的历史也太过火了。
“带了。”德尔塔很高兴自己的手提箱还没合上,不然反复开关的动作会让他感到厌烦。
一本纸质的笔记本被他递出,佩雷波尔接过看了几眼,确定是自己想要的内容,笑容才浮现到脸上,夸赞道:“无论看几遍都觉得你是天才。这几乎用了一种新文法去描述内容,少量的文字反而给予历史人物一种孤高的魔力,让我这样的不擅长历史的人都能记住。你离开秘文科还真是可惜了。”
话才出口,他又觉得不妥:“我不是说炼金科不好,只是为秘文科失去一位天才感到惋惜。”
德尔塔笑得谦虚,表示自己理解他的意思,然后挥手送客。
佩雷波尔拿了东西没有在胡椒俱乐部久留,而是直接用飘浮碟降到下层,一个新来学院的学徒正在主塔底部的楼梯口等着他。
这个男孩的头发也是灰色的,掺着一点银,与佩雷相似,眼睛里带着一点没有由来的傲慢。他也的确有着同样的姓氏,是佩雷的堂弟,史黛拉的亲弟弟,不过既不聪明也不谦和,要不是流着同样的血,佩雷都懒得管他。
“佩雷。”他无礼地叫道,“我听说你在历史上遇到了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丹比耶,如果普通的办法有用,在你来之前史黛拉就该帮我解决了。”佩雷波尔用冷淡的语气道,完全不像是在对待自己只有九岁的弟弟。
贵族们虽然对于从事法师事业不太热衷,但那些大家族总是会分出庶系血脉去学习魔法,方便家族各种行动。一代代下来,就有专修魔法的分支出现。史黛拉和丹比耶就是父母都是法师,入学前虽然受契约影响不能从父母那学习冥想法和魔法,但一些法师间的常识、礼仪还是有学习,比没有基础的人要好很多。
说起来可能离奇,但丹比耶波尔的历史学问确实比佩雷强。
佩雷心底冷笑,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弟在想什么,这绝不是亲人间无偿的关照,而是有目的的示好。
在几次新年假期的家族聚会中,丹比耶还没有进入学院时,就很看不起自己。还向佩雷的父亲也就是王国的财政大臣,他的叔父提出要在佩雷毕业后接管胡椒俱乐部,以严厉的规章将其升格为贵族法师们的人脉络,令其成员能按血统高贵与否形成秩序分明的上下级关系,并将这一习惯沿用到学院之外,让爵位高的贵族可以肆意命令爵位低的法师。
佩雷的父亲很当然的拒绝了他,因为这只是九岁小男孩的妄想而已,学院不同意,这事就不可能发生。
丹比耶只有九岁就能想到这些,佩雷想到了德尔塔曾经讲的故事中,某位“从骨头里散发臭味的天生恶人”。
难怪他的亲姐姐史黛拉也受不了他,知道丹比耶入学就赶紧申请提前毕业到外地工作。
许多学生宁可留级,混成助教也要待在学院,他们就是为了图书馆里数十万本藏书,还有记载着禁忌知识的法典,这都是学院别于野法师和小型法师组织的底蕴。
这个小子一直瞧不起他,和他在家里关系很僵,现在才知道要讨好自己来谋取胡椒俱乐部,这种手法很自以为是而且幼稚,佩雷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虽然经营胡椒俱乐部很耗费精力,但每年住持俱乐部活动,上交创意和具体成果的经验会被学院算作相关成员和住持者的工作经验,如果毕业后有意在学院工作,那么可以折为讲师自荐资格。
这个位置,他宁可让给一个陌生人,也不愿意让给丹比耶这个有间隙的混球。
“谢谢你的好意,再见。”佩雷了当的告辞,他要返回元素科找设备复印这份笔记,俱乐部里还有几个人需要,不能让德尔塔一份份写给他们。
丹比耶脸色阴沉,向边上让开身子,目送自己的堂兄佩雷走到一楼大厅。
“你到底写了什么在里面,只是笔记的话他没必要那么高兴吧?”安佩罗姆问。为了拿起那根重的可怕的法杖,他有一段时间埋头苦练身体素质,没有来俱乐部聚会,有些事不太清楚。
迪亚哥表情复杂地朝墙边一指:“你去那边书架那边看看,上面有印德尔塔名字的就是他以前发的。”
其他人皆是点头,德尔塔本人笑而不语。
安佩罗姆看他们的表现,怀疑他们有什么瞒着自己。他离开座位到多层书架那边,一眼就看见了印着德尔塔名字的书,署名上面还有几个骚气的大字“优等生历史”。
安佩罗姆:“”
啥玩意儿?这么自吹自擂的吗?
他打开一看,里面是迪索恩王国通史的内容,不过和课本上面冗长繁杂的文章不一样,一句一字都是最浓缩的精华,用句也和现在正常的通用语不同,有很多语法错误存在,比如两个单纯的名词联在一起,后面那个却突然又兼具了动词的能力,可其本身不该具有这种功能。又或者一个纯动词突然又被当作名词用。
安佩罗姆作为秘文科的学生能看出许多语法明显不对劲的地方,但这些文字莫名就能在脑海里浮出画面感。
“时有金苟征服者军团三千人南来,兵甲坚利,,欲伐冻土七部。然北地苦寒,人马步雪则陷,白天霜地,久视则盲。山崖陡峭,行路唯艰,失之则毙。天地威纵传奇不能抗。未至七部,丧半。至于七部之欧提扎尔,以为可一战。然北人骄勇,败之。军团长遂诈称金苟使者,此战非罪,试其勇武也。有三神器奉于胜者,非是兵戈胜于兵戈。一曰国制,二曰军制,三曰民制。”
“欧提扎尔部大公细问之,答曰:不贵不国,不威不军,不税不民。有此三制,天下归矣。欧提扎尔部大公悦,释之。逾四年,修甲兵利矛戈,奋先祖之余烈荡平诸部,一统北域。立庙堂,祭神祇,赏封王爵,辅以三制。是年,迪索恩,立”
看完前两段,安佩罗姆把书放下,一身的腱子肉都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
这写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语法一团乱糟但他居然能看得懂?脑子里还有画面?
自己到底是什么出问题了?
德尔塔到底怎么写出这东西的?
种种疑问堆积在心底,他看向德尔塔,微张着嘴,不知道该先说哪个。
高瘦少年贝克扶了扶眼镜,笑笑说:“我第一次看也这样,明明某些词汇在通用语的语法里无法连用,甚至原本意思也与这里表达的不一样,但拼起来后却意思非常清晰,主要靠引导读者联想。而且课堂上一个小时的内容,被短短几段就概括出来了,非常容易记住,看完以后有一种自己上课在浪费时间的感觉。”
“这其实也是你们学完了才有这种感觉,我写的内容只能做辅助。”作者本人发言。
“这是什么文法?”安佩罗姆忍不住问。
德尔塔单手五指张开,向后梳理自己的黑色长发,将尾端塞进毛织围巾,猫儿一样碧色的眼眸挑动,很是嘚瑟:“我称其为文言文。”
自从来学院具体学习了通用语语法后,他发现这与中文有一定的相似度,相关的想法就一下子冒了出来。
拜垂拉法师学院的历史课本非常不严谨,里面会把很多不确定的事件写的很细,前后矛盾,还会把对人物心理的猜测当作定论。当骑士看可能还蛮吸引人,但是一细究就处处漏洞。反正这些猜测都不在考试范围,还会干扰背诵。不如删减去部分环节,留白给学生思考。而文言文的格式是最适宜这种改编的,而且抄起来还短。
“文言文真是打动人心的文法啊。”安佩罗姆不由感叹。
德尔塔坦然地接受了夸奖。
我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呢,未来如果留在学院当讲师的话,拜垂拉秘卷、六年学徒五年法师、炼金完全解读这些就各来一样,指不定能把学院法师带向新时代。他思考道。
突然,他们所在的俱乐部房间外,猛地一阵人声骚动传来,由远及近。
一个看起来像是一国公主的美人走了进来,身后围着一堆人。她姣好的容颜为周围的环境增色三分,素雅的白色丝质法袍套在身上竟比长裙还艳丽。
正是德尔塔的导师赫默克丽丝过来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