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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了车,沈之沛就闭着眼睛一言不发,杜小寒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低头看他给的资料。
看到最后,杜小寒握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她不愿意相信资料上写得那些,可是心里偏偏有个声音在说:你不是叶家千金,蒋心才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抢的蒋心的。
“不是这样的。”
颤抖的声音听得沈之沛心也跟着一颤,睁开眼,对上杜小寒夹杂着惊愕、害怕、无措的眼睛,看着她坚强骄傲的面具被击碎,露出深藏的柔弱无助的模样。
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忍。
杜小寒剧烈的挣扎,哭着道:“放开我!放开我!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不是妈妈的孩子呢。这些资料都是假的,假的!是你编的对不对!”
沈之沛任由她在怀里拍打他的胸膛,他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在叶家生活那么久不可能感觉不到蛛丝马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阿军在前面开车,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握着方向盘的手直冒汗,他没想到被叶家捧在手掌心的二小姐竟然不是亲生的!看叶公盛和沁兰对杜小寒的疼爱程度,谁也不信啊。
当汽车停在棚户区的入口时,杜小寒已经渐渐平复了情绪,瘫软在沈之沛的怀里,轻轻地抽噎。
沈之沛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粗糙的指腹擦掉她的眼泪,指着外面道:“还记得这里吗?”
杜小寒看向车外,满目狼藉,破旧不堪,随处可见□□哀痛的老幼妇孺,衣衫褴褛的小混混······
这一切无比的熟悉,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匣子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打开,像潮水拍打岸边一样涌过来。
“啊!”
脑子里突然一阵钝痛,杜小寒痛得抱住脑袋,躬起腰。
“怎么了?小寒?阿军,开去医院!”
沈之沛紧紧抱住她,看着她脸色苍白,豆大的冷汗顺着光洁的额头流下,轻颤的蝶翼般的睫毛诉说着内心的不安和无助,殷红的嘴唇此时失去了血色,轻声的嗫嚅着。
凑近了才听到她重复在说:“妈妈不要丢掉我”,弱弱的声音无助的像个孩子。
沈之沛双手紧握成拳,炽热的唇落在她冰凉的额头,喃喃道:“你还有我啊。”
经过医生的诊治,得出的结论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短暂的昏迷,沈之沛松了一口气,坐在杜小寒的床头,替她将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细致的用半湿的毛巾给她净面,每一个动作都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阿军汇报了杜小寒近日的情况后,就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沈之沛说:“白正擎自己的女人还没看牢,就想来管我的事情,心可真宽。”
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去给盛介文和蒋心两人多制造点机会,我倒要看看白正擎还有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掺和别人的事。”
最好,能让杜小寒对盛介文彻底死心。
阿军听明白沈之沛的话外音,行了一个军礼。
杜小寒昏昏沉沉的醒来,看着入目一片洁白,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不舒服的晃了两下脑袋。
沈之沛警惕性很强,察觉到动静,从小寐中醒来。
看见杜小寒茫然的样子,欣喜不已,“小寒,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军,去喊医生。”
杜小寒听到沈之沛有些沙哑的声音,愣了一下,人一下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前世今生的记忆都浮现在脑海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跟前世一样,还是做了叶家的千金,还是被人戳破了身份。
不禁哀怨的看着沈之沛,“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为什么不让我一直失忆呢。”
沈之沛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就算我不说,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恩?”
杜小寒低下头,她自然是感觉到了的,蒋老爹每每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复杂,好像看一个龌龊的······小偷。
“或者你想自欺欺人鸠占鹊巢?”沈之沛故意刺激她说。
杜小寒猛地抬头,目光如寒冬里的冰凌干净透明又冷冽,“我没有想过鸠占鹊巢,没有!”
自重生后,她只想让蒋心顺利的回到叶家,洗清自己的罪孽,可是,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饶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沈之沛不由得被她看得一愣,似是戳到了心坎上,孤冷的刺骨。
“对不起。”沈之沛鲜少道歉,三个字说的很变扭。
两人无声的沉默了,良久杜小寒才含着泪说:“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回到起、点了啊。妈妈不是我的,爷爷也不是我的······”
即使重来一回,盛介文也还不是她的,即使她以一个美好到恍如天使一样的身份出现,结局还是一样的。
杜小寒眼里的苍茫悲凉像是冬天的寒雪覆盖住一切,将她与周围隔绝起来,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
沈之沛费了那么多心思,又以激进的方式让她恢复记忆,怎么能允许她将他推得更远呢。
起身把她抱进怀里,柔和着嗓音在她头顶说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若想要我也帮你抢过来。”
“你想做什么!不许你做伤害叶家的事情!”
她瘦弱的身子瘫软在他怀里,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沈之沛深深的看进她的眸子深处,却只看到浓到化不开的真挚。不由皱起眉头,他不希望杜小寒把叶家看得重于他,但此时面对她紧紧盯着不放的目光,只能道一句。
“好,听你的。”
杜小寒得了他的承诺才放下心,心神一松立即意识到她和沈之沛的姿势有些暧昧,一把将他推开,警惕的看着他。
沈之沛看着她眼里的防备,收回手,在背后握成拳。明白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再前进,恐怕会引起她的反弹。
于是说道:“一会儿,医生来了,再给你看看,若无大碍我让阿军送你回去。”
说完,沈之沛的目光在杜小寒的脸上流连了一圈,起身离去。
白色的房门嘭的一声关上,杜小寒激灵了一下,寂静无声的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人,前世今生的记忆纷纷杂杂,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沈之沛靠近她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