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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求官是一个插曲,但是对最近的陆铮来说,这却也是一个不能忽视的烦恼!所谓身居高位,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啊!
比如像苏清求官的事情,陆铮思考问题的方式便不能只注重个人情感,他必须首先要考虑大局,考虑朝堂上的各方势力的平衡,他反复思忖斟酌之后,才能找到出缺的地方,看这些地方对苏清而言是否合适。
将这一切都办妥了,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陆铮需要通过陆家和苏家两方的头面人物需要协调沟通,这一点不可或缺。
因为对一个家族而言,家族的资源是有限的,倾尽家族的资源只能培植几个人,谁能出来办差,谁能占据多少家族资源,家族内部头面人物敲定。像苏清这样在家族中并非第二代的骨干,所以,苏家并不一定会同意陆铮把最恰当的位置给苏清,这一点对苏清来说可能才是最难逾越的一道关坎。
陆铮感受着这种世族社会的无奈,同时对自己的人生又充满了庆幸,因为陆铮从扬州到金陵,而后到京城的时候,陆家已经完全衰败了,如若不然,陆家倘若和苏家一样强大,陆铮可能根本没办法越过家族那一道关隘呢!
所以,苏清注定是乘兴而来,阑珊而归,陆铮不希望他完全失去希望,只是留他在金陵继续等待,终究能等到出缺的机会。
苏清这一类求官的案子只是小事,对陆铮来说需要面对的大事则是来自歆德帝的压力。
关于南府军的事情陆铮没有退让,因为此事绝对不能退让,但是歆德帝的性子陆铮太了解了,因为这件事他心中必然生了芥蒂,而且很快歆德帝应该就会出招,江南权阀要承压已经成了必然,而这其中最有可能承压的就是陆铮了。
陆铮现在仔细将江南的金陵的局面梳理了一遍,他大抵能看出来,段家现在和歆德帝走得近,其想自成一股力量。除了段家之外,金家的态度有些暧昧,金万年很明显犹豫不决,很多事情难以决断。
除了这两家之外,其他的像曹家,赵家甚至和左家,他们和陆家之间都有极深的利益纠葛,他们已经很难摆脱陆铮的影响了,因而毫不夸张的说,陆铮虽然现在只是吏部尚书,但是脑子里想的问题则是堪比宰相。
在这样的背景下,歆德帝忽然提议让陆善长入阁,很显然,这对陆家来说也喜闻乐见,至少陆善长入阁之后,这些协调的事情,这些关乎家族大利益的事情,再无需陆铮出面了。
只是,陆铮真就能躲在陆善长身后逍遥自在了么?答案显然不可能,歆德帝对陆铮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安排,这不由得让陆铮浮现连篇了。
陆铮想想自己的几次历险,尤其是那一次去北地北燕,那一次从出使几乎是九死一生,现在想想都一阵后怕。后来接二连三又有各种险境,陆铮皆一步步走了过来,现在歆德帝心中又在酝酿什么大招狠招呢?
陆铮很想见一见徐天道,他想问一问歆德帝近况究竟如何,这家伙是不是一旦心血来潮,又要对陆铮下手?
“铮儿,现在江南靠陆家,陆家则靠你!不夸张的说,现在整个大康都看着你,你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不得不说这样的局面很难啊,稍有差错就可能万劫不复,眼下的局面你想好如何应对了没?”陆善长道,他的神色严肃,一脸的担忧。
陆铮道:“现在的大康已经不比以前了,大康的局面四分五裂,陛下就算有心一统,却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在江南住不安稳,整天忧患也可以理解。
眼下这个局面,我不宜留在江南太久,所谓内而亡,外而生,如果南府军能够作战,我率领南府军北征,兴许是一个机会!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机会了!”
陆善长脸色阴沉,道:“我陆家为了皇族卖命了百余年,到现在为止依旧未能得到多少恩宠!现在是乱世,马上天下可能更要乱,到那个时候……”
陆铮神色微微一动,道:“祖父,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现在各大家族真是用人用兵之际,内而亡的道理恐怕不止是陆家明白,既然这样,曹魏明和赵重千两人留在江南,恐怕也非他们所愿!
现在两河之地遭灾了,朝廷一直还没有派钦差下去安抚,我明日便上书陛下,拟派曹魏明为安抚使,安抚两河!”
陆铮顿了顿,又道:“恰好,苏芷从两河回来,两人一来一往,相互交错,正好可以让两河之地不至于堕入敌手。”
陆善长抚掌而笑,道:“不错,铮儿啊,还是你的脑子转得快!你这一手祭出,真是妙到毫颠了!”
陆铮又道:“现在江南危机,江南以东还有淮南道,以南还有岭南道,这两道也有府兵,正好,可以让金尚书以兵部之名召集淮南,岭南的府兵前来江南护驾,这个折子祖父以为如何?”
陆善长道:“好,很好!铮儿能想到这两折,足以说明你不凡。这两个折子上上去应该可以暂时保证无虞,嘿,老朽还真有些希望能入阁了!”
陆善长和陆铮这番交流完毕,没有多久,宫里便传了旨意,陆家陆善长入阁拜为内阁辅相,武英殿大学士。
另外,顾家的顾天生也入阁,拜文华殿大学士,江南两大世家的头面人物皆如了内阁,成为了宰相,这个消息传播开来,金陵震动。
内阁宰相多了两人,内阁的规模也一下膨胀起来了,陆善长和顾天生两人入阁的当天,吏部尚书陆铮上折子,让朝廷向两河派钦差和安抚使,陆铮建议让户部尚书曹魏明为钦差巡视两河,安抚两河灾民!
内阁收到这个折子,经过商议,立刻票拟赞同,折子送到宫中,歆德帝恰又闭关修炼,折子由冯公公批红准奏,曹魏明立刻被封为钦差大人,拟定两河之行。
接着,陆铮再上折子,欲要请朝廷敕令淮南道,岭南道各派三万府兵入江南,充实进江南南府军之中,拱卫江南朝廷。
陆铮的折子上去之后,再得批红恩准,一时两道圣旨便飞奔淮南道和岭南道,两道圣旨到了地头,淮南道和岭南道皆毫无反馈,一时金陵人心浮动……
陆府,曹魏明恭恭敬敬的冲着陆铮行礼,道:“陆大人,这一次曹某有机会北巡,这都是陆大人给予的机会啊!曹某无以为报,唯有不辜负陆大人对曹某的希望!”
陆铮淡淡的道:“曹大人严重了,陆某对大人何来期望?你我同殿为臣,之前又一起杀敌,同过生死,两河的百姓于大康来说作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一次又遭了灾难,你曹大人不去安抚谁去安抚?
两河百姓安定,则京畿安定,江南也能安定!所以,这一次大人的任务也是任重道远,大人好自为之啊!”
曹魏明压低声音道:“我两河之地,沃野千里,这样大一块地方,不能没有镇守。这一次苏将军南下了,两河的确数万兵马群龙无首。作为钦差大人,曹某有责任将这些兵马管好,绝对不能让军权旁落!”
陆铮道:“曹大人快人快语,既然这样,我希望大人能够说到做到,但是还有一点我也要请大人谨记,那就是无论什么时候,大人要时刻谨记自己是大康的臣子,要为大康抛头颅,洒热血,千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小利,而失足成千古恨!”
曹魏明哈哈大笑,道:“这一点陆大人请放心,曹某有分寸。不过京畿和京城不能代表天子,大康的天子在江南,我两河谨遵天子号令,其他人等,皆不能决定我两河之命运!”
曹魏明说完,立刻行礼道:“好了,今日曹某和陆大人就言尽于此!此去北地路途遥远,曹某身负皇命不敢怠慢,恨不得日夜兼程直奔目的地,今日便不多说了,曹某告辞!”
曹魏明离开了陆府,径直出了城门,城外陆铮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两百亲卫,这些亲卫人人骑马,曹魏明也弃轿骑马,日夜兼程直往北赶,他心中很清楚,他早到两河一天,就能多一分拿到兵权的机会,否则,等京城的龙兆桓出手了,他黄花菜都凉了呢!
在曹魏明立刻京城第三天,苏芷风尘仆仆的下了漕船,从船上下来,他脚不沾地,没有进宫请安,也没有去到苏家刚刚在江南置办的新宅中,而是径直直奔陆府见陆铮而去。
这一次他能从两河回来,又是得益于陆铮,而陆铮把南府军交给他,也是对他莫大的信任!经历了两河的摔打历练,苏芷对兵权的作用有了非常深刻的领悟,他心中清楚,南府军是陆铮费尽心机才建起来的,陆铮把南府军交给苏芷,这是对他高度的信任。
苏芷能不能把这个差事办好,能不能让南府军具备强悍的战力,能不能让军队忠于陆铮,这对他来说是挑战,同时也是巨大的机会。
到陆府的时候,童子出来迎接他,两人一碰面,童子道:“苏将军回来,我们家公子立刻派了曹将军去两河,苏将军留下的几万兵马,不用担心群龙无首了!”
苏芷愣了一下,而后一拍手道:“那真是太好了!也就只有曹魏明去才能把控局面,陆大人还是厉害啊,技高一筹,我佩服得很!”
”苏将军过奖了,我都是临时抱佛脚想的一个主义,幸亏朝中能通过,如若不然,两河的局面可能更乱!”陆铮笑吟吟的从里面走出来。
苏芷忙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苏芷见过陆大人!”
陆铮呵呵一笑,道:“苏将军客气了,你我还用这般客套么?这一次你能回来,让我们南府军有大都督,可以说是解决了我们天大的难题了!
我知道你要来我这里,我已经让厨子备好宴席了,京城的厨子,准合你的胃口。吃了饭,喝了酒,我带你去六合,现在那边军营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就等你这个主帅上任了!”
苏芷愣了一下,道:“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始办差呢!”苏芷嘴上这么说,他心中却十分震惊,按照陆铮的这个安排,苏芷甚至都不用去兵部报备,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南府军并非朝廷之军,而是陆铮一手建起来的军队,这支军队其他的将领也都是陆铮亲自挑选,甚至大部分都已经到位了,只需要苏芷到位,南府军的牌子就便能立起来。
苏芷先去六合,再去兵部宝贝,再面圣,这个流程稍微的一颠倒,性质便完全不同了,苏芷不得不佩服陆铮的手段着实厉害高超,以后的江南朝廷,恐怕注定要归江南陆家了。
苏芷和陆铮喝酒,童子作陪,两人酒过三巡,苏芷道:“哥哥这一次下了江南,哎,他的事儿我也知道了,祖父也知道了!少年不识愁滋味啊,现在到了不惑之年,却想着要上进,陆大人,您是怎么思忖的?”
陆铮道:“此时已是难以说清楚,苏师倘若要在金陵办差,眼下倒是个机会,只是金陵眼下人才云集,苏师面临的竞争恐也激烈!”
苏芷道:“星海叔的意思还是希望苏师能进六部,此时星海叔在京城鞭长莫及,最后可能得摆脱陆大人您呢!”
陆铮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道:“苏师真是时来运转了,既然苏相有吩咐,我岂能不竭力?恰好户部出缺,我这就举荐苏师,倘若苏师能入户部,于苏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大喜事!”
陆铮心情忽然变得不错了,苏清的事情以这种方式敲定下来是最妥当了,苏清背后只要有苏家的支持,其便不愁站不稳脚跟,而陆铮也可以放心大胆的举荐苏清,不至于落到孤立无援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