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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虽然有厨师,但招待重要的客人时,南夫人一向喜欢亲自下厨以表诚意。
林晚晴身为南家的大儿媳,又在这南宅住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婆婆的习惯,跟婆婆配合起来十分默契,相比之下,郝小满就显得有点笨手笨脚的了。
切菜切不好,炒菜炒不好,只得乖乖的在一边帮忙摘摘菜,洗洗菜佐。
正洗着大虾,南夫人忽然转到了她跟前,笑眯眯的看着她:“小满呀,看你跟慕白感情这么稳定,是不是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渤”
郝小满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这件事情,顿时心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婚姻大事,本来是不该瞒着父母的,可南家的家规也在那里了,结了婚他们就要搬回来住,这天天跟林晚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她怕自己的小心脏承受不了。
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身后林晚晴忽然嘶的倒吸了一口气。
郝小满跟南夫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转头看过去,就发现她抬起的左手食指已经血淋淋一片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等一下,妈去拿药箱。”南夫人心疼的直皱眉头,忙不迭的出去了。
郝小满心里忽然一阵不是滋味。
她见识过林晚晴的刀工,当然不会蠢到以为她是无意中割伤了自己,大概是怕南夫人再逼下去,她就点头同意跟南慕白结婚了……
实际上,她跟南慕白结婚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只要她不总是待在南宅,偶尔出去跟圈子里的人见见面,就不难知道这件事情。
她轻咳一声,压下心中的情绪,主动开口:“大嫂,你先过来把伤口清洗一下吧,不然容易发炎。”
林晚晴温婉安静的脸上挂着一丝无懈可击的微笑:“谢谢,我真是太不小心了,让你见笑了……”
“不会。”郝小满也笑,盯着她绝美精致的侧颜,心想如果她坦白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她是不是就能从此对南慕白死心了呢?
应该……会吧?
毕竟看她的修养跟家教,不像是容霏霏那种得不到也非得时不时插一脚搅和一下,生怕别人过幸福了的人。
……
十点多的时候,神秘的客人终于出现了。
郝小满换了一套庄重又不失年轻朝气的长裙,站在西装革履的南慕白身边,看到客人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半点情绪来。
南政桥宴请的客人,是北家。
北致远、北夫人、北梵行、北三少还有刚刚回国的病美人北芊芊。
郝小满原本以为以北三少热情如火的性格,有一个妹妹,还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应该会把她当做宝贝一样的捧在心里才对,可看样子,他对这个妹妹似乎并不热情。
也或许,是北芊芊性格偏冷,与他活泼张扬的个性融合不到一起去。
不得不说基因是个很强大的东西,英俊的父亲,美貌的母亲,赐予了子女们无与伦比的外貌与身姿,光是那么一站,就已经自带光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了。
这是郝小满第一次见到北家的大家长北致远,即便是已经年过五十,依旧风度翩翩,内敛稳重,气质虽说也偏冷,但眉梢眼角却有着被岁月磨砺出的宽容淡然。
……
直到开始用餐,郝小满听到他们席间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顿午餐,名义上只是两个家族普通的聚餐聊天,联系感情,而实际上,是两个家族的大家长,为了平息儿子们之间的战.争所设的。
北致远执着酒杯,淡笑着开口:“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啊!记得我们当初也因为一点小事闹的不可开交,现在想来,真是幼稚的不行。”
南政桥也笑,他平时在家里是极少笑的,就连被妻子逗笑的时候,也只是很浅的勾一勾唇角,淡到几乎看不出来。
这是他的天性,不喜太过表露自己的情绪,可这会儿,他却笑的格外恰到好处,既不显冷淡,也不显张扬,是商场上才会有的世故从容。
“这么一看,他们两个还真的像当初的我们,越闹感情越好,不过闹大了可就伤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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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视线淡淡扫向自己的儿子跟北梵行:“慕白,梵行,你们两个也算是十几年的好兄弟了,眼看着都要成家立业了,还这么喜欢争强好胜可不行……”
一顿饭,一番似是闲聊的话,四两拨千斤的,两个大家长不动声色的逼着儿子们各自后退一步。
这顿饭吃的最开心的莫过于北三少了,因为他终于不用夹在两个哥之间左右为难了。
席间几乎一直咧着嘴笑呵呵的,时不时调皮的对着郝小满眨眨眼。
事实上,郝小满也不希望南慕白跟北梵行闹的太大,毕竟这是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现在因为邓萌的事情,何腾对北家恨意极大,就算将来迫不得已娶了北芊芊,一如南慕白所说,何腾这只狼,不但不会给北家添半点助力,一不小心,还能把北家给吞了。
这顿午餐,算是北家主动来和好了。
能和平解决,也好。
重要的事情聊完了,接下来便是一些很轻松的话题了,男人们渐渐退出话题,南夫人跟北夫人热火朝天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北夫人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咦’了一声:“话说,我听说慕白跟小满都已经领证了,你们这婚礼怎么迟迟没办呢?”
一句话,定格了一桌子的人。
郝小满瞪大眼,没料到这件事情会在这种场合,被北家的夫人提了出来。
南夫人像是吃了一惊,看了看小满,又看了看南慕白。
自己的儿子结婚了,自己却不知道,反而要别的人来告诉自己,这无疑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南慕白晃了晃酒杯,淡淡的应了一句:“小满还在上学中,高调的举办婚礼会给她的学校生活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等她毕业了,我们就举办婚礼。”
一句话,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南夫人很快反应过来,附和着点头:“是、是啊,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赏光来啊……”
大家像是这才回过神来似的,一个个的又都笑开了。
欢声笑语中,林晚晴忽然惨白着脸站起来,甚至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捂着脸便跑开了。
偌大的餐厅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尴尬中。
林晚晴是出了名的知书达理,贤惠温婉,嫁入南家后便一心一意的做起了南家的大少夫人,专心伺候公公婆婆,鲜少出门,像这样失礼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她身上。
南夫人很快推开座椅站起来解释:“晚晴这两天一直不太舒服,你们别介意,先吃着,我去看看她……”
郝小满笑了笑:“还是我跟慕白去吧。”
……
郝小满陪着南慕白出去,不一会儿便在葡萄藤下的廊道里看到了林晚晴。
她背对着他们,似乎崴了脚,这会儿正坐在地上,双肩微微颤抖,明显的在哭。
隆冬季节,又刚刚下了大雪,即便是廊道里没有积雪,这会儿地上肯定也冰冷刺骨,单薄的连衣裙抵御不了任何的风寒,坐在那里的感觉可想而知。
郝小满在廊道入口处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南慕白:“你过去劝劝她吧。”
毕竟场合不对,不管怎么样,至少先把她的情绪抚平,里面还有那么多客人呢,总不能让他们看了他们南家的笑话。
南慕白大概也没见过向来知书达理的林晚晴如此失态的一面,没有像往常那样冷漠的拒绝,但也没有主动靠近,只是微皱着眉。
他那样深沉的凝望一个人的模样,郝小满并不陌生。
之前她从北梵行的公寓里出来,在肯德基等到他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
直到现在,郝小满也无法理解这是怎样一种眼神,代表着他怎样的情绪。
可至少,她知道这种凝视是特别的。
而现在,这种特别,落到了林晚晴的身上。
良久,他才终于抬步向她走去,步伐比平时来的要缓沉许多。
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廊道很长很长。
两边白雪皑皑,寂静的像是荒无人
烟的北极,偶尔能听到树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弯折的声音,雪堆重重落地的吱呀声。
郝小满站在廊道的入口处,之前没觉得冷,等他一步一步走向林晚晴的时候,那股仿佛被排斥在某种屏障之外的寒意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向着她侵袭而来,她忽然有种想要把他叫回来的冲动。
好像现在不叫住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叫住他了似的。
但下一瞬,理智又告诉她,不要在这种时候使小性子,家里还有客人,不能让客人们看了他们的笑话,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很久很久以后,再回想起这一幕,她仍旧难掩心中的懊悔。
不该让他过去的,不该让他过去的。
如果他没有过去,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就可以躲过很多很多的曲折?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雪下的很大,她的发上、肩头很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她听到林晚晴崩溃的哭喊声,看到她用力的撕开了身上的衣服,雪白纤细的肩头上,一道道狰狞恐怖的疤痕赫然乍现。
“你害死了他此生挚爱,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
她攥紧了拳头,一下一下重重锤在南慕白的肩头,泪水决堤而下:“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兄弟情,他只要他的女人!如果……如果我不嫁给他,受到折磨的人就会是你!我不是因为他是南家的大少爷,想做南氏的总裁夫人才嫁给他的,我是替你受苦才嫁给他的!!!每过一天,我就要撕裂自己一次!他要我每天每天都记住疼痛的感觉!!!替你!替你记住这种疼痛!”
她凄厉的笑,曾经温婉安静的面容被痛苦折磨的扭曲变形,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发泄多年来的委屈与不甘:“我不怕疼!我也不在乎一辈子守活寡!只要能偶尔见到你一次就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伤害我?!为什么你大哥能守着一个死去的女人这么多年,而我就在你眼前,你却还要移情别恋?!南慕白,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我身上这一千多道疤痕吗?!你对得起我这三年多来日日夜夜为你所受的疼痛折磨吗?!!!!”
白雪皑皑,却不及此刻南慕白的脸色煞白。
女人保护自己的美貌是本能,就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坚决而不可动摇,对很多女人来说,宁愿死,也不愿意毁了自己的美丽。
可想而知,要一点点划破自己娇嫩的肌肤,眼睁睁的看着白皙滑腻的肌肤变成一道道狰狞可怖的疤痕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那些疤痕映入男人眼底,引得瞳孔一阵急剧收缩。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背上暴突的青筋,清楚的落进了郝小满的眼中。
太阳穴忽然控制不住的突突直跳。
像是生怕下一秒会看到什么让她受不了的画面,她闭着眼睛转过了身子。
身体却还是不能自控的微微颤抖着。
林晚晴凄厉的指控声犹在耳畔回想,一字一句仿佛都在血水里浸泡过,散发着浓郁的腥气,刺激着她紧绷的神经,逼的她几乎呼吸不能。
不愿再听一句他们的情深似海,不愿再去看一眼他们的坚贞不渝,她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离开。
拐过那座光怪陆离的假山,年轻而美丽的女子姿态随意的靠着,身上披着一件直达膝盖的皮草,略带病态的美丽脸庞是清清冷冷的笑:“慕白哥喜欢林晚晴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我以为你嫁给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郝小满转过身,静静看向她:“何腾喜欢邓萌也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情,我还以为你身为北家的千金小姐,做不出强抢男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北芊芊也不怒,淡淡反问:“你不也抢了林晚晴的男人么?跟我有什么区别?”
郝小满冷笑,挑眉看她:“你确定?是我抢了林晚晴的男人?至少南慕白曾经费尽心思的追过我,但何腾呢?他有鸟过你么?”
“追没追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北芊芊慵懒的站直了身体,冷媚的眉眼间透着孤峭的笑:“我还是有能力逼何腾娶我,可你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白哥回到林晚晴身边,无能为力。”
因为什么?
因为她是北家的大
小姐,想要的男人,即便不喜欢自己她也可以强求,而她,却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大学生,男人愿意时她可以依附,男人不愿意时,她就只有被抛弃的份。
时间一分一秒的从指尖流走,大雪肆无忌惮的飘落下来,温柔又凶残的,要将她就此掩埋。
郝小满安静的站在那里,眯眸看着南宅美不胜收的雪景,素净白皙的脸上却始终没有一丝即将成为弃妇的悲愤或者是不甘。
是的,她已经不知不觉陷入了这段婚姻里。
是的,恐怕她又要被伤害一次、被抛弃一次了。
可这一次却是天意,而非人为,她是伤心难过,却并没打算自暴自弃。
人生,谁还不会走几条弯路。
北梵行不是她的良人,她抛弃了他。
既然南慕白不是她的良人,那么,再抛弃一次就好了。
大千世界,60多亿人口,她穷尽一生,寻寻觅觅,总能找到那个真正愿意陪她走到白头的人。
……
邓萌不能说话,何腾又死赖在医院不肯离开,她一开始被缠的不耐烦了还会拿手机、餐巾盒、枕头、被子等等一切她能碰的到的东西打他,闹腾了几天他却依旧死赖着不走,她索性不再闹了,直接把他当空气给忽略了。
平时郝小满每天都会按时给她带饭菜过来的,可下了大雪的这一天,她却足足迟到了大半天。
她饿的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忍辱偷生的开始吃何腾喂过来的饭。
“这样多乖……”
何腾笑着抽了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瞧着她气呼呼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趁着她躺在床上没办法动弹,不安分的手指顺手捏了捏她滑腻的小脸。
邓萌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登时铁青一片,咬牙切齿的开口:“再碰我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
“嘘,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扯到伤口不会痛吗?”
何腾像只狡猾的千年狐狸,笑的妖孽而魅惑:“你要实在生气,就光动嘴咬我好了,呶,我这里让你尽情的咬。”
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嘟着嘴靠近她。
邓萌气的双眼喷火,她的脖颈受伤,说话是不方便,她的胸口受伤,身体是没办法移动,可她的双手却还是很灵活的。
红唇微抿,她抬手,尖尖的指甲对准了他那张英俊风流的脸便抓了下去。
毁了他的容后,看他还敢不敢再乱发騒!
何腾却像是早有准备,在她手指堪堪碰到他脸的前一秒便一个敏捷的闪避,躲过了她的‘九阴白骨爪’。
瞧着她气急败坏的小脸,不忘继续火上浇油:“小萌萌指甲太长了,要不要一会儿你亲爱的何教授帮你修一修?”
“修你妈!给老娘滚!”
“我滚了,你自己在这里不会空虚寂寞冷么?”
“……”
郝小满推门而进的时候,他们正闹的不可开交。
她见怪不怪的瞥了邓萌一眼:“邓萌,你少说两句吧,脖子不疼吗?”
邓萌挣扎着要爬起来,憋着一口气吼:“老娘今天就是疼死,也要先把这贱人弄死!”
郝小满把自己丢进沙发里,声音疲惫无力:“对不起,我今天忘记给你带饭菜了,你先吃何教授准备的吧……”
邓萌这才发现她的反常,打量着她毫无血色的小脸。皱眉:“出什么事了?”——题外话——六千字哈,两章整合成一章了,木有少更,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