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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晓惠等了一下,张卫云没有跑过来,她又冲隔壁喊:“喂,听电话!”还是没有人答腔,她便只好自己拿起话筒来听了。谁知刚问:“找谁?”电话那头她父亲的声音便伤心悲哀地对她说:“晓惠,你快回来,你妈没了!”
曾晓惠想不到是这样的噩耗,一听便怆然泪下,也不跟张家人打声招呼,放下电话便匆遽地跑下楼赶回家去。
张家有摩托车,但没有单车,曾晓惠不会骑摩托车,便只能步行。一路啜泣着,一路悲哀伤心,气喘吁吁地赶回家,见母亲横尸床上,外衣褪在一边,胸口处插了一把菜刀,鲜血仍然在直往外流,叫到处都是血,连遮盖在上边的一块布也给鲜血渍透了。问父亲,他说他给人请去喝酒,喝到差不多十一点钟才回来,结果进门看见她哥曾伟光慌慌张张地往外走,跑进房间发现母亲原来是给她阿哥残杀了,原因是他向她讨钱她没给,他恼羞成怒,就对她下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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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唐鲁立睡觉从来不会失眠的,但这个晚上他失眠了,为他自己的妒嫉伤害了妻子,为他自己胸襟太窄做出傻事,他想得很多很多……
唐鲁立与曾小丽已经和好,这使他想到,合法婚姻关系就像铁链,有了法律的保护以后,每一节一节之间都互相紧紧地绞在一起,其实也是挺牢固的。但在双方的心理感觉上,却总像很脆弱易断。而父母跟子女的关系则像铁条,由于存在血缘的因素,事实上很牢固,感觉上也给人牢固的明确认识。不过相比较之下,虽然铁链和铁条都很牢固,铁链还是比铁条容易断开。他因此充满了隐忧地提醒自己,他以后是再不能对妻子做出傻事了,他没有那个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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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鲁立第二日早上吃过了早饭后,便坐到书桌前,再也不动了。曾小丽抱着因痱子痒而爱哭的女儿坐在床边,眼睛一时对着他面前的笔纸看,一时又对着他的耳朵鼻子看。
现在曾小丽一坐到唐鲁立身旁就容易烦躁,为他没有钱而着急,只顾痴迷业余科研而生嫌恶,并感受到生活对自己的一种无形压力。但她不能在他面前老犯小性,为这样的同一件事情跟他怄气,叫他觉得她小肚鸡肠。不过他不找她说话儿还好,他一开口,她便往往难以做到心平气和说心里话,她实在是很想做个他的贤淑妻子的,但没有钱的生活和窘境还是难以抗拒地叫她感受到单只有爱情的严重缺憾。
曾小丽对科研上的事情越来越没兴趣,在唐鲁立身边坐一会儿便觉得很无聊,正好女儿因为脖子痒而哭起来了,她便抱着她出门去。
她往温泉方向走,一路上都只走树荫。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姗姗嘴流涎水,露出了笑颜。
温泉在挺偏僻的城边,离闹市区挺远的,但也建了十几间路边铺头,而且大多有人开了烟酒店。曾小丽经过时,有一家靠边上的门面砌了瓷砖的铺头门大开着,有人在里边往外搬货柜,另有两个人站在门边,一个对另一个说:“两万块钱转让费你今日给清我,我这些东西一搬走,你就可以去开档了。”
曾小丽看着这远离闹市区、周围又只有不多住户的档口,也这么有人做生意,一个刚要搬走,另一个就赶快要搬进来,还要出两万块转让费,真是不可理喻。这儿哪是赚钱的地方呢?全只能做糖酒店生意,客源又小,生意不会很兴隆的,就算每日辛辛苦苦地做上十五六个小时,又怎么能有很多收入呢?叫她看,每一档能赚到一日三餐的伙食费就很了不起了。
在这间正转让的铺头右边斜背后,过了一条小渠有三间小木屋,以前应该也是铺头,两间歪歪斜斜地欲倒的样儿,关着门,靠左边那间还比较牢固的此时正开着门,两个人分别站在门里门外在谈租金,由于声音比较大,曾小丽听见他们一个说每月五十块,一个说每月六十块,最后以五十块屋租成交。
曾小丽照直往前走去。
在温泉周围起了二三十幢私人住宅,最高的有五层。面路边的有三四幢设计非常独特、新颖、美观,叫她一见就生倾慕心。可惜她只能徒然对之望洋兴叹,自己没有能力起要是她是那种喜欢吃现成饭的俗气女子则不同,早就能住上了。
前边再走是新开通不久的高速公路边上,几乎没有住户了。她不想再走,便转回了头,到回有铺头的地方,她看见刚租出去的小木屋门开着,却没有人在里边,她便猜测那样一间离路边挺远的木屋子会派什么用场,想看稀奇便走了过去,就近一看,见那木屋地面是挖下去的,离上边有五十厘米深,很脏,像茅厕似的,不过肯定不会做茅厕,因为这种地方决不会允许茅厕存在。她想不出其用场,便退回路边,直向家里走去了。
回到家,婆婆正在厨房门前洗刷床单,公公可能躺在了床上。曾小丽直走进卧室,见唐鲁立仍然坐在书桌前搞他的业余科研。她抱女儿走了那么远的路,手臂早累了,便将她放下床里去,自己也躺在了床边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婆婆大概是把床单洗好晾了,也走进卧室来,在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像生烦厌似地对唐鲁立说:“阿立,你是不能再搞那种东西了,搞不到钱吃饭的,这样下去不得啊!”
“我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唐鲁立懊恼地回头反问她。
“做生意啊!做生意赚得到钱。”
“我们这下一点儿本钱也没有,哪做得了生意!”
说着他就不再理母亲了。
婆婆叹口气,走了出去。
曾小丽把眼睛转向唐鲁立,望着他的脸儿,心想:“他不是一个能够洗心革面地丢开业余科研的人,想叫他全心全意地去赚钱,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