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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吧。”裴湛捏了捏眉心，声音极其沙哑的开口道。
苏破一愣，身体稍微朝后靠了靠，手指深深插进发间，满嘴苦涩：“阿湛，你真的以为，我们还回得去吗？我和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从我选择公开所有真相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裴湛沉默了几秒，“如果你真的想彻底毁了他，当初他根本不可能翻身，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你喜欢了他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忍心，永远站在他的世界之外，当一个过客吗？”
苏破苦笑，“不然，我还能怎样？他与我苏家的血仇不假，我曾经害他也不假，这些恩怨纠缠在一起，只有痛苦而已，他现在恨着我，至少心里不会难过，我又何必再去招惹他？”
裴湛：“你总是有你的大道理，如果你真的放得下心，当初就不会找我帮你，现在也不会听到他昏倒而如此紧张了，不是吗？”
这世上，除了苏破和裴湛之外，没人知道，陆行深为什么会在那么短时间内找到一个得心应手的助理，因为裴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完全就是苏破的影子。
苏破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哑声开口：“我从来都没否认，我还喜欢他，可现实如此，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不想他挣扎痛苦，我更不想，真的将所有一切坦白之时，得到的仍旧只有他的冷漠应对，那样，我会更难过的。”
他喜欢陆行深，卑微到尘埃之中，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注定是没有可能的，他又何必去自寻烦恼。
裴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好，既然是你自己做的决定，我也不再勉强，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再提。”
苏破神色稍缓了几分，“多谢。”
裴湛低垂下眉眼，声音无比平静的开口：“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当初若不是你帮我一把，我早就死于沟壑之中了，只是，苏破，如果有一天你彻底放下了他，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苏破微微一怔，旋即轻笑了一声，“阿湛，你知道的，我一直将你当成我亲弟弟看待，当初救你，也只是因为你跟我小时候很像，你明白吗？”
裴湛捏着手机，沉默了片刻，却仍旧是固执的坚持：“我从来都没将你当成兄长，我不会放弃的。”
苏破眉宇间泛起一丝无奈，“阿湛……”
“你不必多说，这是我的选择，永远都不会更改。”裴湛截断了苏破的话头。
苏破无奈，“好吧，随你。”
裴湛：“嗯，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挂了。”
苏破：“好，有什么需要，立即跟我联系。”
裴湛答应了一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一支手捏着手机，旋即抬手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一贯清冷的脸颊上，透着几分疲倦之色。
脑海中，忽然掠过一抹熟悉的场景，一片雨幕之下，一名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昏倒在一堆垃圾堆旁。
滂沱大雨如细碎的石子，一点一点的砸在他小小的身体之上，而他昏倒在垃圾堆旁，手臂上的伤口还没结痂，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修长人影走近，黑色皮鞋踩过地面上的积水，溅起一团水花，男人走过了垃圾堆，却又忽然转身，回到了那小男孩身旁。
男人手里举着一把黑伞，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小男孩，小男孩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拼尽力气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那张清瘦轮廓分明的脸颊。
“我带你回家，好吗？”男人伸手，面上带着几分柔和笑意。
男人的手指很长，冰冷的雨滴穿过他手掌，溅起一小团水花，地上的小男孩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动作迟缓的抬起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掌。
我带你回家，好吗？
裴湛唇角勾起一抹苦涩，那个夜晚的场景，这些年来，他回忆过无数次，每一幕都像是电影一样，不断的重复放映。
只可惜，那个男人从来都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将那个男人烙进他骨血之中，永生难忘。
有些感情如酒，月酿越深，即便他知道，那个男人从来都只将他当成弟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