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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见了面, 就不忙着回学校了。
对窦信然来说, b大虽然未曾照面, 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相比之下,当然还是叶千盈更得他的惦记。
两个人在机场里找了一家咖啡店,挑了个清幽的角落坐下, 直接点了一个咖啡甜点下午茶套餐,正好适合聊天时消磨时间。
对着真人版窦信然,叶千盈只觉得过去那半年里,两个人因为相隔异地他乡而产生的一丝陌生感, 正在如冰雪般渐渐消融。
他们毕竟曾经关系那么好,窦信然还是叶千盈心里唯一习惯的同桌。
叶千盈打量着窦信然, 眼神里很是染着几分新奇。
这次去了g国大半年,窦信然是比以前肤色更深了些, 身材也比以前更加精干。少年人的骨骼逐渐地长宽长阔, 骨缝趋于合拢,变成了男人的体型。
除此之外, 窦信然的面孔也比以前的成熟了不少,以前他出来打工, 人人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勤工俭学,觉得他脸嫩。
但是如今他的气质被生活磨就得练达,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孔,细看起来五官也没有什么区别,然而整个人却已经完全褪去学生的青涩,走在外面的时候, 甚至会让人疑心他是个人物了。
从容貌到气质,他身上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叶千盈突然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把同桌当成那个需要自己悄悄贴补资助的少年人看了。
她有点惊奇,觉得自己见证了自己上辈子错过的那段缘分,见到了命运里本来就该被打磨成这副模样的“窦老板”。
以前的窦信然是个“小奸商”,那很好,现在的窦信然成了“大人物”,这也很好。
他们三个人都在马不停蹄地朝前方走去,叶千盈挺喜欢现在的这种改变。
但与此同时,叶千盈心里也难免稍稍地浮现出怅然——自己的朋友一去一回之间,就已经长大了。而她却在这时蓦然惊觉,自己遗失了关于对方的一段光阴。
这是怎么发生的呢?她明明每隔三天都和窦信然视频一次。
叶千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头痛。
或许是叶千盈的目光太不遮掩了些,窦信然有点尴尬地偏了偏头,轻轻咳嗽一声。
“怎么一直看着我?”
他的语气里有隐藏得很好的一份不自在。叶千盈没有听出来,落在窦信然自己的耳朵里,却是无比分明。
窦信然为自己的扭捏愣了一下。
他在外面的时候,十多个亿的单子也能顺风顺水地讲下来,国内的大老板阴阳怪气地夸一声“英雄出少年”,他就真敢面不改色地受。
g国的大将军杀人如麻,然而在得到他的书房邀约之际,窦信然尚且能侃侃而谈。
只有叶千盈,她甚至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几个眼神,窦信然就要为她失态。随着叶千盈轻微的点头或者摇头,马尾辫子上下的颤动,窦信然也要把心悬吊起来,因此而感到忐忑不安。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他碰上叶千盈合该这样,就像是火以遇到水,便会嘶啦一声冒出青烟。
正好侍者给他们把咖啡端到桌上,为了遮掩刚刚的失态,窦信然不假思索地把咖啡端起来就喝了。
叶千盈就那么看着,半秒后一下子反应过来,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烫啊!”
窦信然:“……”
窦信然含着那口咖啡,当场脑子嗡地一下,觉得自己口腔里已经去了一层皮。
叶千盈手忙脚乱地抓着一把纸塞到窦信然的下巴上,然后眼睁睁地见他把那口咖啡咽了。
叶千盈:“……”
这、这没事吧?
如果说刚刚含住那口咖啡的时候,可能要去口腔科找点外伤药擦擦,那现在窦信然这么一咽,没准都要看内科了吧?
再或者……看看脑科也说不定啊。
叶千盈一脸懵逼:“你为什么要把那口咖啡咽了。”
窦信然强做无事,其实感觉自己嘴里已经当场起了一串水泡:“我脑子一时短路了。”
真的是一时短路了。那沓纸巾下面垫着的是叶千盈的手,他当时只想着怎么能让自己含过的咖啡沾在叶千盈手上,却忘了自己也有两只手,自己可以把纸巾接过来。
叶千盈抬手替窦信然要了一杯冰水,再看向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依旧不敢置信:
“你和帝都犯冲吧,怎么一来帝都就犯傻?”
窦信然苦笑了一声,舌头在口腔里不动声色的一扫,在嘴里那串大燎泡上轻轻地舔了舔。
他不是和帝都犯冲,一到帝都就发傻。
他是碰到了叶千盈才这样,活生生遇到一个冤家。
侍者的冰水端来的很及时,窦信然含着一口冰水,看看咫尺之间的叶千盈,心想,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他要是因为叶千盈失去了全部智商,这也只能认了。
叶千盈喝了两口自己的冰激凌咖啡。
渐渐地,她察觉窦信然的眼神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闪躲,或许只是出于生物天性中的本能:“你怎么总看着我?”
窦信然果然乖乖地把眼神移开。
但在心里,他暗暗地想道:“不对,是你先看着我的。”
两个人就彼此的近况随意地聊了会天。
尽管三天就有一次视频,他们对各自的情况都很清楚,但是如今见了面,叶千盈和窦信然似乎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叶千盈给窦信然自己的老师和同学,讲关教授,讲陆院士,也讲唐教授的实验室。
她提到自己已经发出去的论文,知道窦信然听不懂其中的原理,她至今把所有繁复的理论给窦信然换成他最能理解的数字。
“比尔猜想,价值一百万美金。”
“拓扑绝缘体的技术壁垒,如果以后有朝一日可以应用在实践上,那它就价值几十个亿。”
窦信然果然叹为观止:“你才是真正大手笔的人,你的生意做得要比我厉害。”
他的生意比平常商人做得高了一筹,普通的老板把商品卖给市场,他却把商品卖给商人。
但叶千盈的“生意”,却是卖给国家。
这才是亘古以来,久赚不赔、利国利民的好生意。
叶千盈听到这话,当即就笑了一下。
就是为了这个笑,窦信然的心头也翻涌上了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彩虹屁。
最后,他还是用那他傲人的意志力,强行压住了疯狂吹叶千盈的冲动= =
但是,雄性生物想要在心仪之人面前开屏的天性,终究还是难以抑制。窦信然可以做到忍住自己滔滔不绝的彩虹屁,却很难忍住自己想要对叶千盈献好的欲.望。
他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绕过那个天蓝色的果冻机器人,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我给你带了个礼物。”
盒子是木头做的,又上了淡红的漆,带着一点紫檀的香气。盒子本身小巧玲珑,外形十分精致,盒盖镂空了三层,盒身上也有打磨光滑的精细雕花。
镂空图案顺着木头本身的文理,这种巧具匠心的东西,机器做不出来,非得是老一辈的手艺。
叶千盈饶有兴趣地接过盒子,把温润的盒身拿在手里看了几眼。
紫檀料子厚重,木头又容易开裂。一般拿紫檀料来做盒子,匠人多半会在盒盖上雕花,即使费心镂空,也不会镂三层。
眼前的这个盒子做得这么精致,她都疑心窦信然是买椟还珠了。
她笑着问窦信然:“这盒子不错。”
窦信然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声明:“我可没有只送你一个空盒啊。”
说起来,这个盒子也是别人送礼给他的。窦信然再没心,也不至于把别人送的东西顺便转手拿给叶千盈和沈瀚音当伴手礼啊,不然他成了什么人。
叶千盈很感兴趣地打开盒子看了看,想知道这种盒子里会装什么东西。
盒盖掀开,内里垫着一块黑色的天鹅绒,在天鹅绒的布面上,一串铂金镶嵌的翡翠手链正静静地躺在上面
叶千盈拎出那条手链看了看,很内行地评价道:“水头挺好的。”
这串手链的翡翠颜色碧绿,水头十足,质地匀净,而且色泽相近,显然是从同一块玉上解出来的。
既然是窦信然的伴手礼,叶千盈自然当场就把手链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了。
她笑着把手腕伸给窦信然看:“很好看啊,我很喜欢。你在哪里买的,是当地的流行款式吗?”
窦信然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叶千盈的手腕上。
银白碧绿的一条,环上女生皓月般雪白清透的手腕,当真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窦信然喉头一动,记吃不记打,又端起咖啡杯灌了一大口,倒是惊了他自己一后背的冷汗。
幸好此时的咖啡已经凉了。
叶千盈问他是从哪里买的……
这条手链不是买的。
g国周边的m国是玉料的产地之一,他因故陪人去了一趟,当然也去玉场见了见市面。
他们去了玉石市场,请了靠谱老道的懂玉人挑了解石的玉料。这种东西本来近乎于□□,窦信然不上瘾,只是当陪客意思一回。
谁知道他的手气好,拳头那么大的石头,明明擦出来的那一面玉上生着几丛玉藓,但是石头整个解出来后,却是块不错的玉料。
多幸运啊,在烂料里头开出这样一块水头十足的翡翠,就像是窦信然的人生。
如果这就是他的运气,他想要把这份幸运送给叶千盈。
玉石拿回去,g国的雕玉师也说他幸运,问他大概想要把玉做成什么物件?
这种拳头大的玉,大概能做两个镯子,一个圆镯一个贵妃镯,除此之外的剩料,还能做几个玉佩和摆件。
窦信然想了想,说,做条手链吧。
年轻小姑娘,不兴带翡翠的镯子,那样显得老气。还不如做个手链,或许还能在叶千盈那么多饰品里脱颖而出,多一点缠在她手腕上的机会。
在窦信然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以后,雕玉的师傅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像是看着一个不可救药的主顾。
“这么大一块整玉,您哪怕直接做个摆件呢,哪有做手链的。手链,手链您用边角料就能做啊。”
“我不用边角料。”窦信然笑了:“我就要这块玉上最好的部分做手链。”
怎么能用边角料。
要送就送他的幸运里最幸运的那一部分。
他是小业,叶千盈是大业,叶千盈比他更需要幸运,更好的、更多的幸运。
现在,窦信然的运气就停留在叶千盈的手腕上啦。
窦信然又看了看那串手链,心想自己就看这么最后一眼。碧绿银白的手链典雅地环绕在叶千盈的手腕上,在闷热的夏天里自有一种清凉的意味。
应该是凉丝丝的吧。窦信然想道:和当初叶千盈握住我的手腕时一样。
“哦对了。”还是叶千盈一句话,把窦信然飘远的魂儿又给重新拉了回来:“你给沈瀚音带的伴手礼是什么啊?”
嗯……沈瀚音的伴手礼啊……
窦信然的回忆,飘飘忽忽地就落在箱子里的那个塑料锤子上了。
他非常灿烂地笑着,无比靠谱地保证道:“不能告诉你,不过是个沈瀚音需要的东西。”
叶千盈迷惑地偏过了头,显然想不清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沈瀚音又很需要的。
她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能说?”
窦信然顿时笑得更灿烂了一点:“真不能说。不过绝对是我费心准备的就是了,比你这个还费心呢。”
高档料理里面,烤制的牛排啊,鸡肉啊,都是经过了充分的按摩腌制、又用小锤子把肉质敲打得松软可口,然后才烹饪给客人食用——别管这是不是真的,反正宣传是这么宣传的。
窦信然今天回去,一定也用自己那柄塑料小锤子,把沈瀚音的筋骨敲得弹q可口,易于烤制,容易入味。
——他也没骗叶千盈,给沈瀚音的礼物确实很用心。至少,他给叶千盈带的东西,没有被安检拦下来又特意更换过啊!
……
对于窦信然究竟送了沈瀚音什么礼物,叶千盈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知道了。
按照她本来的猜测,叶千盈觉得像是绝版的音乐专辑,可能还是口味比较清奇的那种,大概相当于华国版本的“大红公鸡毛腿腿”和“大姑娘美啊大姑娘浪”。
不过,从第二天沈瀚音的表现来看,礼物似乎不是这个。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沈瀚音的气息十分松弛……或者说十分微薄。他懒洋洋地把自己往藤椅里一滩,似乎整个人的胳膊腿儿都快散架了。
叶千盈好奇地和他打听:“窦信然究竟送了你什么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沈瀚音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十万分的哀怨。
“窦兄吗?窦兄送了我一套十分精湛的按摩术。”
“……啊?”叶千盈很迷茫。
没听过g国还有当地特产的按摩术吗,这东西是不是就和华国的气功一样?
可能是她对g国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吧。尽管叶千盈在知道窦信然要去g国以后,已经见缝插针地找了很多关于g国的资料来读了,但是没准就漏了哪条呢?
看叶千盈真的一点都没怀疑的表情,沈瀚音叹了口气,用一种“这人病入膏肓,没救了的”语气感慨道:
“别问了,他送了我一顿排头吃……”
从沈瀚音的表情上来看,排头显然是不好吃的。
排头唯一的作用,就是让沈瀚音的肉质变得非常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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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大开学,沈瀚音、叶千盈和窦信然都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一新生。
虽然,其中的两个学生已经呆了一年,成了老油条,算不上新了= =
既然已经成为了大一的学生,就要履行学生的义务。
如果问大学生,你刚刚进入大学的那半个月里,有什么事给了你最深刻的印象,想必十个学生有九个都会回答军训。
b大身为top2,军训当然也不会在校园里随便混混就算。
它的军训是把学生直接拉去军训基地里训的。
而今年,还要更特殊一点。
似乎是教育厅又下发了什么新政策,b大作为本来就有军训基地军训的学校也成为试点之一。今年的新生会直接被带到远郊的军营军训——真的军营!
大一新生们早就收到了这个消息,无不心有戚戚然。叶千盈早就打包好了几分防晒霜,八人小分队人人有份。
女生寝室里,大家纷纷诚心祈祷,希望一场军训下来自己不要黑的太厉害。
在大一新生纷纷议论军训的时候,只有窦信然面不改色,安居乐道,非常淡定地看着自己已经被提前晒成蜜色的皮肤,显然是已经很习惯八月尾梢的日晒了。
他是商学院的,分到的宿舍自然和沈瀚音他们不在一块。b大的宿舍多半都是四人寝,他的三个室友都很好相处,并且对于窦信然这一身蜜色的肌肤十分垂涎。
“窦哥,你说一场军训下来,我们是不是也能晒成你这么帅气的男人味?”
窦信然:“……”
窦信然淡然微笑。
他是个低调的人,不好意思告诉眼前的室友,自己的帅完全是天生的。
帅不帅不能看肤色,要看五官嘛。
长得好看就是有男人味,长得不好看就是黑不溜秋啊。
这话可有事实为证。毕竟当初和窦信然一起去了g国的那几个保镖,如今又黑又壮,宛如华国猪场里特产的土黑猪。
有两个保镖在视频的时候,连家里的老婆都嫌弃了。
不过,窦信然的众多好处之一,就是他一般不会严厉的打击别人。
面对室友的期冀,他含糊地表示:“会的,会的,你同时也多吃一点。”
不是他不愿鼓励自己的室友,只是,他的这位室友吧,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一百斤整!
哥们儿,你这就先别想黑不黑的事儿了,你还是多带点零食,以防自己军训抗不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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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基本都是一个样子,只是有的学校松些,有的学校严些。
b大年年把人直接拉到了军训基地,当然是属于比较严格的那一种。
至于今年,因为特殊情况,军训地点改成了军营,那当然就是严格中的严格了。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军训,总有些共性是相通的。
比如说,所有的大一新生都会化身小绿人、虔诚地盼着下雨,偷渡一张萧敬腾海报进来没事就在宿舍里拜拜(?)。
叶千盈亲眼见证了这一迷信活动的复苏。
军营不比b大的住宿楼,女生寝室的安排远不如学校宽松。八个人一个宿舍,上下铺都是铁架床,房间里除了暖壶,就只有八个小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因为是军营的缘故,他们进来之前都要先检查一遍行李。说真的,叶千盈还真的很好奇,那张雨神的海报究竟是怎么带进来的?
她有点冒昧地请教了一下自己的新室友们。
“如果萧敬腾不管用呢?”
另一个女生非常沉着地从自己的钱包里抽.出了一张会员卡,会员卡的背面,俨然贴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卡贴。
“拜这个。”
叶千盈定睛一看,发现卡贴上的人物俨然是阴○师中的游戏人物雨女。
叶千盈:“……”
她弱弱地发问:“如果连这个都不管用……”
最后一个女生桀骜地扬起了头颅,她的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她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沉重的大件,重重地摔在了桌上:“那就拜这个!”
这个东西倒是不难通过搜查,毕竟这是一本古典名著西游记。
肤白如雪的美女小姐姐笑得非常狰狞:“东海龙王西海龙王南海龙王北海龙王,江龙王井龙王泾河龙王,还有个碧波潭的万圣龙王,一天换一个拜,我就不信求不来雨!”
“求雨的事,还是得相信咱们老祖宗!”
叶千盈:“……”
叶千盈这回彻头彻尾地服了。
……
不过,当军训真的下雨以后,学生们就纷纷后悔起之前的求雨举动来。
因为教官早有准备,他们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塑料袋,让大家自己顶在头上,继续站军姿= =
“雨不大。”教官非常淡定:“没事的,雨大的时候我就让你们去食堂休息了。”
学生们发出了抱怨的声音,而教官倒也无心难为一群学生,很老成地给他们转移注意力。
“我们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现在才下点小毛毛雨算什么,下雨反而凉快。我们作为新兵蛋子刚入伍的时候啊,教官那才是可劲儿练我们呢。有时候专门找雨大的时候出去站军姿、踢正步。雨不大的话,还不叫你出来呢……”
叶千盈头上顶着一个哗啦啦的塑料袋,觉得所有的雨点都经过一层塑料袋的放大,稀里哗啦地淋在了自己的脑壳,在大脑里传出了一曲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回音之响。
而且塑料袋积了雨后,雨水还顺着塑料袋的边缘从叶千盈的额头往下,挂面似的往下淌。
好惨,还不如不顶塑料袋,直接浇脑袋呢。好歹头发比较吸水= =
正当叶千盈在心里暗自腹诽的时候,此时,一个熟人缓缓经过。
叶千盈目视前方,只从余光里看到有人路过。军营里有人经过是常事,有时候还有兵哥哥兵姐姐特意拐过来看看这些学生,所以叶千盈一开始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没有认出那个人,那个人却认出了叶千盈。
潘大校原地站定,确定那个脑袋上系着塑料袋的人确实是叶千盈没错后,他便走了过去。
教官认出潘大校的简章,对长官行了一礼。潘大校思忖一下,还是把叶千盈叫了出来。
“第一排左起第二个,出列!”
叶千盈立刻站了出来。
潘大校对教官示意性地点了点头:“这个兵我带走了。”
“是!”
去b大执行任务的时候,潘大校一丝不苟,脸上严肃得连个笑模样也没有。反而是在军营这种熟悉的地方,他变得好说话了些。
看着叶千盈急不可耐地摘下闷气的塑料袋,潘大校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挨浇受不了了?”
“还行。”主要是塑料袋的存在比较闹人,它还不如不在。
“你要报效祖国,首先就要强健体魄才行。”
按照潘大校的观点,刚刚路过的那个连里,有一半的女生都太瘦了,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个。要是想参军,准是被体检刷下来的那种类型。
“嗯嗯,其实我平时也有锻炼,不然赶论文的时候一天坐两三天,身体不好坐不住的——大校怎么在这里?”叶千盈好奇地问潘大校。
潘大校轻轻摇摇头,大概就是不能说的意思。叶千盈猜他有任务在身。
“您要带我去哪儿?”
潘大校沉吟一下,想起了孔老和杜老的议论。他站定当场,很直白地问道:“你最近有新的发明吗?”
此时,两个人正站在一个岔路口上,左边是一条路,右边是一条路,要是转身回去,五百米处就是叶千盈所在的女生连。
叶千盈非常谨慎地问道:“要是没有的话……”
潘大校为人十分实在:“那你就回去军训吧。”
叶千盈:“……”
看错你了,原来你是这样的潘大校!
考虑到回去以后还要继续塑料袋顶脑袋,叶千盈回答的也很实在:“有新发明,是关于军用无人机的。只要有个干的地方落脚,我肯定立刻就想出来了!”
一听这个回答,潘大校当机立断地把叶千盈给带走了。
这下子,叶千盈不但终于进入干爽宜人的室内,而且还混了一杯温水喝。
她身边坐着几个武器研发班的兵哥哥,一个个腰背挺得笔直,精神十足,像是小白杨一样赏心悦目。
就冲着这个气氛,她不拿出点什么,心里都过不去啊!
图纸就储存在叶千盈的手机里,锁了加密。
其实他们军训的时候是不让带手机,手机只能留在宿舍的。不过鉴于她有很多的计算数据和思路都存放在了手机里,叶千盈还是会随身带着手机,以备自己思路上来了看着参照一眼。
至于携带手机的惩罚嘛……
跑三公里,手机被没收。
这个叶千盈倒是不怕,她身体素质跑三公里没问题。
至于手机被没收……她防着这事呢,来的时候足足带了五个手机,差点就没通过检查。
五个手机,够她三天被没收一个的了。叶千盈欣慰地想着。
潘大校看了一眼叶千盈,显然知道这条军训时不让带手机的规定。不过鉴于事出有因,他很通情达理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千盈把手机连接上电脑,打印出了自己手机里刚刚设计好没有多久的图纸。
这个军用无人机的思路很简单,内部的力臂、电机和电调几乎都没有变化,她只是从机翼的形状下手,在组合机翼的同时,让无人机可以同时提供动力和升力,加大了无人机本身的耦合力。
这样一来,无人机的续航性便较以前增大了四分之一。
在叶千盈脑海里,这种无人机原本隐隐有个设想,但当时是为了家里二哥设计的。但后来孔老实在对她太好,叶千盈在把无人机的设计付诸现实的时候,还是主要考虑到了军方的需求。
这个军用无人机是偏于侦查方向,体型微型,形态灵活,可以在超低空、低空、中空运行,机翼的特殊形态,使其不容易在山林中勾缠树枝,造成麻烦。
它不像是那种大型的无人机,只能在山林上空搜山。它是那种小型的、可以在树林里搜山的无人机。
叶千盈拿着图纸,对潘大校大致讲述了一通,同时表示“可以试验一下。”
潘大校对叶千盈诉说的领域一知半解,他凝神问道:“你这个元件不是要订做吗?”
“其他元件都按照普通的来就好,我当初设计的时候是按照军用的思路设计,你们这里军用的型号应该比较全。”
“至于机翼……我可以用两组其他的机翼简单改装一下,但这样的无人机也就能试用一下,不能真的顶我的设计用。”
既然叶千盈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立刻组装一个无人机试试。
潘大校示意旁人给叶千盈找齐了她需要的元件,叶千盈依次把电机、电调、电线改装机翼、机身上板、机身下板……等等元件装好,然后把遥控器塞给一旁一个已经眼馋了很久的兵哥哥。
正好,此时雨过天晴了,日头一出来就把地上的水迹烤个半干,正是个实验无人机的好时候。
那个兵哥哥显然是懂行的,他操纵着无人机从敞开的窗口里飞了出去,一上手就感觉到了这个无人机和往常军用侦查无人机的区别。
“大校,这个无人机轻!”
这个无人机很明显比他以前惯于操作的无人机要轻。
即便它使用的都是军中的常见材料,没有动用那些特殊的、减轻质量的元件,但是如今这个在他手心里操作的无人机……怎么说呢,在兵哥哥眼里,它飞起来就是比那些无人机要灵巧。
要是还能给它换上更轻的那些特殊元件,那这个无人机能够续航多久啊,想想就让人高兴。
潘大校不苟言笑,听到兵哥哥的汇报,也只是点了点头。
“再继续让它往前飞,进树林。”
刚刚叶千盈不是说这种无人机的机翼设计不易钩挂吗?他想要看看具体落实是什么样。
叶千盈适时地提出意见:“现在这组机翼不是特意设计的,只是我简单改装的,要是内部电路烧断了,钩挂还是会有的。”
无人机挂树的原因,多半是在机翼里绞进了树枝树叶,但是机翼动力又不足以绞断树枝树叶。不上不下,就那么卡着了。
而叶千盈设计的机翼,本身机翼边缘就比一般的无人机要薄,除此之外,她还在无人机的内部多设计了一个工序,让无人机被卡住的时候,一瞬间会增大自身动力,配合着特殊设计的机翼,这样只要勾缠到的树枝不是太粗,一般都能切断。
当然,要是树枝特别粗,那叶千盈也没有办法了。
潘大校点点头,又是很通情达理的样子:“没事,试试。”
于是兵哥哥就试了试。
无人机顺顺利利地飞进了附近的小树林,兵哥哥看了看潘大校的表情,把机身往上提了提,一头扎进了枝叶最茂盛的密林中。
这一回,遥控的感觉变得沉重了。
沉重、滞涩,但是无人机没有停下。
如此飞行了大概五十米,无人机转了个弯甩头过来,最终还是停在了距离出树林不到十米的地方。
兵哥哥摇了摇头:“大校,飞不了了。”
叶千盈对自己的设计很熟悉,她接过遥控器按了两下,确认道:“短路了。”
这个无人机本来就是临时组装,一直以来保持高功率前进,内部的电路出岔子了。
潘大校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先是让两个兵哥哥下楼,把那个挂在树上的无人机拿回来。
随即,潘大校十分郑重地看向叶千盈。
“还有吗?”
“无人机的功能吗?刚刚都已经试用完了。”
“不是无人机。”潘大校继续摇头:“其他的发明,还有吗?”
叶千盈:“……”
在潘大校堪称火热的目光之下,叶千盈缓缓流了一滴汗。
发明怎么能是说有就有的呢,大校当她是小叮当吗?
不过,如果不严格的说……
“确实还有一个,大概算吧。”叶千盈缓缓回答道。
潘大校眼睛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