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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良的船队在出去三个月之后,终于给妍容寄来了信。
恰巧是大阿哥的休沐日,妍容正在跟大阿哥细细的规划关于甜心庄子的问题,看着魏紫从外面进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妍容道:“这是怎么了?”
魏紫看了看妍容道:“是王掌柜来的信。”
这还是不确定自己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大阿哥,说话也不说全,妍容笑了笑道:“拿过来吧。”
大阿哥看着这主仆两遮遮掩掩的样子,不悦的道:“福晋这是做了什么事,还瞒着爷?”
妍容朝魏紫挥了挥手,示意魏紫带着下人都下去,看着下人们都退了下去,这才对着大阿哥道:“什么事情敢瞒着爷,不过是怕自己做的生意输得没了本了被爷笑话而已,不过现在想想若是本都输没了,可不迟早要爷知道,还望爷到时候搭救一番了。”
大阿哥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道:“你们女人家的能做多大的生意,说说,让爷听听。”
“我若是说了,可就算是爷答应帮我了。”
“爷说话算话着了。”
“我让下人出海去了。”
大阿哥顿了顿看着妍容示意她接着说,不过脸上的神情到正经了不少。
妍容手里摩挲着青花瓷的茶碗,淡淡的道:“我把自个所有积蓄都搭进去了,卖了六成的庄子,所有铺子里的钱财也放了进去,就是嫁妆银子也花的一分不剩,筹了二十三万两给了下人出海做生意了,这会的信就是出海的王德良给我写的。”
大阿哥听到这,那看上去总是漫不经心的神情总算是庄重了起来,他像是不认识妍容一般来来回回的将妍容打量了好几遍,看的妍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爷为什么这么打量我?”
大阿哥深吸了一口气道:“福晋不怕血本无归”
妍容笑了笑道:“最次也不过是个血本无归而已。”
大阿哥皱着眉头道:“这话又是怎么个说法”
妍容伸手拿了个小金橘慢慢的拨开,递给大阿哥道:“钱财永远是身外之物,只有人玩钱财的时候,又怎么能让钱财玩了人,便是真的血本无归了,我还是爷的大福晋,还是小甜心的亲额娘,日子还不是就这样照样的过而已,只不过是少了些银子而已,还是完全可以赚回来的东西,若是赢了那可就成了大富翁了,这样或可进或可退的事情自然是要试着做一做了。”
她给自己也拨了个橘子,捏了一瓣放进嘴里,汁多又甘甜,真不愧这贡品二字。
她笑着道:“爷尝这橘子是不是很甜?”
大阿哥看着妍容的眼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他笑了笑道:“福晋这话说的也对,不过这世人里又有几个不是在被名利钱财玩着转的,福晋能有这样的眼界和见识到让爷有些刮目相看了,便是爷也不能免俗。”
妍容轻笑了一声:“我也不过就是这么说说,人人都爱权势地位,不过万事总得要给自己留个退路,像我的退路可就是爷了,若我真是身无分文了,后面还有爷在管着,所以我才敢做,至于那些毫无退路,又胜算不大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去做的。”
大阿哥的神情突然凝重了几分,他靠在迎枕上,将深邃的目光移向了次间里开着的窗户,五月的梧桐树枝叶繁茂而旺盛,几乎让人都可以想见下面的烈日下那一片阴凉是何等的诱人。
毫无退路吗又或者其实不是,人人都在被世间的名利玩着转,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不过这样的想法难免的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可是,又能如何,有些路一旦走上去了,就已经没了回头的希望了。
妍容见着大阿哥不说话,她自己的心情也多少有些沉重了起来,大阿哥跟太子现在的局面基本是不死不休,只要太子一即位,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大阿哥,哪怕现在大阿哥就向太子投诚,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大阿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因为是知道历史的,所以可以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可是大阿哥了他并不知道历史最终的结局,在他的眼里,要想活下去,就只有将太子拉下马。
而康熙对在将太子拉下马中做了杰出贡献的大阿哥,一定只会更厌恶他,他绝对不会喜欢毁掉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继承人的大阿哥的。
也许,从开始跟太子做对起,大阿哥几乎已经没有了坐上皇位的可能了,也许,在太子一废的时候,康熙最没有想过的可能的继承人就是大阿哥,也许以康熙对太子的疼爱,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四阿哥这样的一直跟太子交好的阿哥。
可是不管是为了谁,有些事情她总要继续做的。
妍容忽然轻笑了一声:“爷怎么不说话了?”
妍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已经飘远的大阿哥,他往起了坐了坐道:“不过是想起了别的事情罢了。”
妍容伸手将几子上的几张纸又移到了自己的跟前,拿起一旁的炭条,边写边道:“爷,咱们还是快些把庄子的事情商量清楚吧,要买十个蒙古13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小姑娘,要买五个二十岁往上的蒙古的奴才过来看庄子,还要定上五到六个帐篷,还要若干的蒙古家具,蒙古的衣着,最好能有个在蒙古的王妃之类跟前待过的嬷嬷才好,这样也好让她教教甜心蒙古贵族之间的礼仪,和一些后宅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写写画画,嘟嘟囔囔说个不停的妍容,大阿哥的心渐渐的宁静了下来,不管以后多么的艰难,为了自己的福晋自己的孩子,他总要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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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年的六月中旬,宫里就传出来了皇贵妃身体有恙的消息,为此妍容进宫的次数比着以前频繁了不少,作为唯一的儿媳妇,侍奉婆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然这个婆母并不是正经的婆母,但谁让人家是后宫最大的了,而且还有康熙的旨意在里面。
康熙应该是真的对自己的这个表妹感情不错,每次妍容去坤和宫都能见着康熙,而且见着四阿哥的机会也多了不少,在没有比现在这个时候拉近跟四阿哥的关系最好的时机了。
妍容不再像以前一样表现的太过热情,而是常常淡但又十分真挚的安慰四阿哥几句,又或者在为皇贵妃做上几道开胃菜的时候,为四阿哥加上几道他喜欢吃的菜,在这种悄无声息的关怀下,几次之后,四阿哥见着妍容至少表情柔和了不少。
妍容正在坤和宫里扶着已经瘦了一大圈的皇贵妃在树荫下慢慢的走动,只几步的路,瘦的只剩下一层皮的佟佳氏额头上就出了一层的汗,苍白的脸颊上升至带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妍容便只好扶着她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细细的给她的腿上搭上一条毯子。
又接过一旁宫女的捧上的热水给她净了手面,端上一旁的盛了参汤茶碗捧给佟佳氏。
佟佳氏只轻抿了一口就递给了妍容,妍容有些为难的道:“贵母妃还是在喝一点吧,您这样对身子也不好。”
佟佳氏虚弱的笑了笑,还待说话,听得外面有个声音道:“大福晋说的是,敏佳,这参汤还是要多喝些的。”
妍容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康熙又带着四阿哥一块到了,刚要扶着佟佳氏起身,康熙已经边道:“不用起身快坐下。”边走了过来。
佟佳氏轻声道:“那就容臣妾偷个懒。”
妍容向康熙行了一礼,又跟四阿哥互相见了礼。
康熙在佟佳氏身侧的椅子上坐下,轻拉起佟佳氏的手,那手早已没了往日的白皙柔软,现在的这双手,骨节分明,握着的时候甚至有些膈手,渐渐没了光泽的皮肤似乎在昭示着主人生命的流逝一般,看的人一直疼到了心里。
康熙的沉默让几人心里都有些沉重,只佟佳氏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皇上这么忙还要来看臣妾,臣妾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康熙有些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太医说敏佳的日子也就是在最近了。
佟佳氏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康熙的沉重一般,自顾自柔声道:“大福晋这几天几乎日日都过来给臣妾做顿午膳,昨个中午做的是什么来着”
见着佟佳氏问话,妍容连忙道:“叫做佛跳墙。”
“对,就是那个佛跳墙,馋的臣妾比往日都多用了不少的膳食,皇上今个就跟胤g在臣妾这用膳吧,尝尝大福晋的佛跳墙。”她说话的声音依旧有轻又软,只是却比往日慢了不少,妍容知道她便是说话说的快了气息就跟不上了。
康熙的目光终于移想来妍容,眼里带着些许满意,又转头看着佟佳氏道:“那就依敏佳的意思,老四,今个也就在这用吧。”
四阿哥柔和着脸色应了是。
看着佟佳氏确实比着以往能多吃几口,康熙心情好了几分,夸奖妍容孝顺,又给了妍容不少的赏赐,其中甚至有个玉如意。不过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没有康熙夸赞的孝顺二字来的更值钱一些,顺着康熙的奖赏,太后惠妃和其他几位妃子都给了妍容不少的奖赏。
在侍候着佟佳氏休息下,妍容将走之时,四阿哥忽然对着妍容道:“胤g多谢大嫂了。”
四阿哥看着比以前瘦了不少,眼下甚至有了黑眼圈,不过想想也是,他这会应该已经觉察出了亲生母亲的不待见,若是养母在一去世,他以后在宫里的地位就真的尴尬了起来,又或者他除过出生比八阿哥好些之外,几乎并没有占太多的优势,至少八阿哥前面现在还有个惠妃和大阿哥,而他几乎什么都算是没有了。
妍容不知不觉得叹了一口气:“四弟说这句话可就见外了,只是四弟自己也当注意自个的身子,有些事情不是难过发愁就能改变的,洋人有句话叫做,‘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话虽粗俗了些,但却是极有道理的一句话。”
四阿哥的神情更缓和了几分,点了点头道:“弟弟明白了。”
也是,最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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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在七月初八昭告天下,册封佟佳皇贵妃为皇后,初十申刻皇后崩。
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二品命妇以上都进宫哭灵。
吴雅氏的肚子大的出奇,听着大阿哥意思,太医诊断可能是双胞胎,产期也就在近期,而关氏则安静的有些诡异,甚至跟吴雅氏都没有什么口角发生,妍容吩咐着府里立马挂上白灯笼将那些不合规矩的东西都撤了之后,又仔细叮嘱了留在府里的刘嬷嬷,看好了吴雅氏和关氏,她从来都不觉得关氏是个省油的灯,但愿不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出什么乱子才好。
安置好甜心,便跟着大阿哥一道进了宫。
灵堂布置在坤和宫的正殿,妍容穿着素服跟着宗室里的福晋跪在一起,大阿哥则是跟其他的阿哥们一道,前面的礼仪太监喊一声哭,下面的众人就要齐齐的放声大哭,等喊着礼毕的时候,就表示一轮的哭丧结束,可以中场休息了。
妍容低着头跟着一旁庄亲王家的福晋轻声的说了几句话,眼神的余光看见小郭子在一旁探头探脑的看向自己,神情看上去有些怪异。
她告了声罪,说是自己要如厕,起身往外面旁边的角落走去,小郭子很是机灵的跟了过去。
“说吧,什么事?”
“福晋,吴雅格格今个在您跟爷走了一会就发动了,别的到还好,只是现在还没有生下来。”
妍容心里咯噔一下,挑着皇后崩了的日子生孩子,是不是点背的有些太巧合了?她撇开脑子里的胡斯乱想,轻声道:“行了,我知道,要是在没太大的事情就不用给我说了。”
“是,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