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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而空旷的黄金之殿此刻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死寂, 突然凭空多出的少女的呼吸在这个已经习惯冷寂的地方显得异常突兀。
白石的巨大高台耸立在黄金之殿的尽头, 高高在上。
棕发的少女呆呆地看着那个有着神秘的古老黄金帝国的符文象征着死亡的方尖塔模样的巨大金色石碑。
她的神色有些茫然。
因为她还没有从刚才看见游戏的幻象以及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壮观的黄金之棺的冲击感中回过神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金之国最后一任法老王的死亡之所?
那巨大而雕琢华美到不可思议的黄金之棺带给人的震撼和压迫感让她一时间只能呆滞地看着,脑中的思维完全停摆。
高大的金色方尖石碑在前方闪闪发光,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啪嗒一声。
不知从何处滚落下来的碎石掉下来砸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这个安静到完全可以用一片死寂来形容的黄金的墓地深处这一点不大的撞击声显得异常突兀刺耳。
棕发的少女一下子被惊醒。
她睁大眼看着前方法老王永恒沉睡之地, 心脏却突的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最后的法老王的死亡之所】……
为什么上面的黄金之棺有两个?
那个巨大的碑文上的古埃及文明明只写了一个名字!
难道又是陷阱?
还是其中一个黄金之棺是假的?
少女的心思疯狂翻腾着, 既担心这又是一个陷阱却又舍不得即将到手的魔物和财富的诱惑。
可是,很快的, 那不断响起的不正常的碎石撞击的声音引起了她的主意。
她灼灼地胶着在黄金之棺上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
向四周一扫, 丽贝卡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整个庞大的石殿四处皆不断有细小的碎石簌簌地滚落下来。
确切的说,是那些她本以为仅仅只是装饰用的黄金或是石制的雕像都在嗡嗡地晃动着,不断有碎石从它们身上滚落下来。
原本柔和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光突兀地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整个大殿昏暗之中越发显得异常。
无数石雕那镶嵌在石头之中的本该是无生命的火红色的宝石仿佛活过来般闪动着。
那简直就像是所有石雕都在一瞬间被赋予了生命用血红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这个打扰它们的王者安眠的闯入者。
一瞬间诡异到了极点的气氛让丽贝卡的心脏顿时提上了喉咙身子顿时打了个冷战——
光线仿佛在被黑暗吞噬, 整个大殿一点点暗了下来。
一点点消失的光亮就像是世界上最为可怖的恶魔降临之前让人绷紧到极限近乎崩溃的节奏。
黑暗之中,无数石像们红宝石的瞳孔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对这个闯入者亮出野兽般凶残的煞气。
伴随着越来越急促的碎石砸落地面的声音, 石雕们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晃地动了起来。
每一次石像踏在地上沉重的脚步都让地面一阵晃动。
无数醒来的石雕眼闪动着诡异的红色亮光自四面八方向入侵者围拢而来。
少女反射性后退了一步的右脚突地一软, 她整个人都跌坐在地面瘫软动弹不得。
本就满是疤痕的手再一次被擦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她却毫无所觉,仅剩的碧绿色的右眼因为恐惧睁大到了极限。
甚于她的噩梦的可怖感向少女直直的压迫而来——
她想发疯地大喊,可是僵硬的喉咙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古怪而不成调的像是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她想不顾一切地逃走,可是被惊恐支配的身体那发软的四肢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丽贝卡碧绿色的瞳孔呈现出绝望而空洞的色调。
她在茫然中突然想起那一天,漆黑而狰狞的悬崖裂口下, 她在生与死的边限中挣扎。
那道自黑暗中亮起的金色闪光……
那只自黑暗中突兀地伸出来抓住她的看似纤细却强劲有力的少年白色的手……
那个总是会将她自噩梦中唤醒的孩子般干净的笑脸……
而那个人此刻已不在她的身边。
放弃一切的少女闭上眼,安静地低下头。
沾染满了尘土的裙子撒了一地,像是在盛开的一瞬就要凋零的脆弱的花朵。
咔嚓咔嚓的石块碰撞的声音还在四周不断响起, 围拢在她周身的巨大石像们或是高举手中巨大的石剑或是伸出坚硬而锐利的石爪。
它们将用自己坚硬而沉重的石制的武器对身前这个侵入法老王墓地的万恶不赦的人类脆弱的肉体给予最残忍的刑罚——
“全部给我退下!”
那是骤然间逼退所有石块的碰撞声低沉而仿佛将这一片黑暗都凝固在一瞬的声音。
那熟悉却又带着让她陌生的莫名魄力的声音丽贝卡下意识睁开眼回头望去。
年轻的少年自她身后宽大的拱门之中走来,系在颈上细绳的黄金的指环在他的胸口一晃划过金色的弧度。
颊边纯金色的发丝在黑暗里闪出明亮的色泽,在这个黑暗无风之所却似乎有一股无形的气流让他金色额发向后飞扬而起。
少年就像是带着金色的光芒走来逼退了整个大殿的黑暗。
他白皙的额头上,某个神秘而古老的金色符文一闪而过。
紫罗兰色调的瞳孔是透亮的,此刻却隐隐有金色的流光闪过透出某种奇妙的压迫感。
他大步向前走来,仿佛能看得见风声自他的颊边呼啸而过。
他的右手有力地向一旁挥去,连带着那系在他颈上的长长的本是落地的披风在这一瞬间像是被狂风呼啸一般猛地向后飞扬而去——
黑暗退去。
碎石停止掉落。
那无数巨大的石像眼中诡异的红光停止闪动。
有着纯金色额发的少年挥手的一刻就像是发号施令的一瞬间。
伴随着不断的重物砸地的轰隆的巨响声,巨大的石像就像是多诺骨牌般一个接一个矮了半截。
惨白着脸的少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一群恶魔般可怖的石雕安静而恭敬地跪伏于紫瞳的少年面前。
年轻的少年站在那里,姿态从容地俯视着跪伏了一地的无数巨大石雕。
他身体并不算高大,明明是丽贝卡再熟悉不过的稚嫩得像是孩子般的柔软而白皙的面容,此刻他站立的姿态却不知为何让丽贝卡莫名感觉到自空气中传递过来的无形的居高临下的迫力。
少年站在那里,抬起的手像是在号令天下的姿态。
她不知所措地继续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少年轻描淡写地一摆手。
沉重的重物砸在地面的轰隆声和石块擦撞的咔嚓声再一次此起彼伏,围拢过来的巨大石像们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沉睡之所。
然后,它们眼中红色的宝石的光纷纷熄灭,就像是再一次陷入深眠。
丽贝卡突然浑身发麻。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欺骗守墓者的擅闯者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和少年在一起时亲切而温暖的时光让她几乎选择性遗忘了那个黄金之国最后的遗民所拥有的强大到难以想象的神秘的力量。
他会让那些传说中的恐怖的魔物撕裂自己这个欺骗他的家伙吗?
棕发的少女只觉得自己的手脚一时间冷得厉害。
还是会把自己变成这些诡异的石雕的一员?
丽贝卡还在胡思乱想着,突然眼前景色一变。
一只白色的手伸到了她低着的脸的面前。
少女猛地抬起头来,仅剩的碧绿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个再一次站在她身前向她伸出手的少年的笑脸。
刚才那个简直就像是号令天下的少年震动着整个大殿空气的压迫感如同一场梦境。
梦醒时,这个眼前邻家竹马般熟悉而温暖的少年仍旧如往常那般对她露出稚嫩而干净的笑容。
丽贝卡呆呆地看着游戏。
她呆滞了许久。
然后,她的唇突兀地抿紧。
她低下头,无视那只伸到她面前的手。
“我一直在骗你。”
丽贝卡低着头,看也不看游戏一眼。
“好像是……”
想要伸出援手却被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的游戏收回手,似乎有些尴尬地笑着回答。
“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走这里的东西,我一直把你当傻瓜耍你难道不知道!”
“好像的确是这样……”
“所以来做你该做的事情啊!”
跪坐在地面的少女攥紧了手,她死死地盯着地面,眼眶睁得大大的近乎痉挛。
“你是这里的守护者!你应该杀死我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压迫出来就像是撕裂了一般。
“那么就立刻动手!杀了我啊!我可是想要偷走这里的一切啊!”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那只会让我恶心!”
满是伤痕的手指深深地抠入石缝之中,几乎要将指尖抠出血来。
少女纤瘦的肩绷得紧紧的昭示着她随时都会崩溃的脆弱,她的声音近乎是在嘶吼。
“别忘记我是你的敌人——”
游戏看着那跪坐在地面冲着自己嘶吼却始终不肯抬头与自己对视一眼的少女,他的目光显出几分无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也单膝跪了下来。
为了让自己和低着头的丽贝卡的高度平齐,他的身体俯得很低,向前倾去。
细长的纯金色发丝垂落下来,几乎和棕色的长发交缠在一起。
“我们是敌人?”他问,“那么,你呢?丽贝卡,你为什么不动手?”
“为什么只是一味地期待我带你来到这里,如果我不带你来,你就要一直等下去?”
紫瞳的少年轻声询问。
“我一直在你身边,睡着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时候,很多的机会……你为什么没有从来没有对我动手?”
丽贝卡突兀地抬头,仅剩的碧绿的右眼直勾勾地盯着游戏。
她睁大眼睛看着游戏,一时间懵了。
的确,她很着急,她急着得到传说中的财富和力量。
只有眼前的少年才拥有打开黄金的墓地的钥匙。
她根本不需要一直僵持着等他带着自己进来,根本不需要等待那么长的时间,她只要一开始抓住他松解的时候将其囚禁住,不管是利用性命强迫也好还是以伤害他威胁也好,只要逼着他带自己来到这里不就好了吗?!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却——
眼前的少年弯起紫罗兰色调的瞳孔对她微笑。
跪在她身前与她坦然对视的少年抬起手,白色的手指落在她棕色的发上,像是在安慰闯祸的孩子一般揉了一揉。
“因为丽贝卡根本从来没想过要用暴力对待别人……一点都没有想过是不是?”
潜意识是最能反映一个人心灵的存在。
这个看似阴鸷的少女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伤害他人的意识。
正是因为不认为丽贝卡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游戏才最终决定将她带入了这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地方。
“所以,丽贝卡,你不是坏人。”
游戏说,神色坦然。
“也不会是我的敌人。”
他无奈地又显得有些无措地再一次轻轻拍了拍那个少女的头。
“……所以,不要哭了。”
这样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在欺负丽贝卡一样实在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从以前到现在从来都拿哭泣的女孩子没辙的少年苦笑着如此想着。
棕发的少女没有回答。
因为那被她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硬生生憋在喉咙深处的哭泣的声音只要一点破绽就会决堤而出。
哪怕此刻她那张被泪水划花的满是尘土的脸是如此的难看。
可是就算是被眼前的少年看到自己这种最为难看的姿态也没有关系。
她此刻是如此认为。
灭族的惨剧。
一路的逃亡。
忍饥挨饿的痛苦之下她放弃了一切的骄傲去从哪些比她更为弱小、笨拙以及有着善心的人们手中夺取食物和财富。
她学会了抢夺,她学会了欺善怕恶,她学会了诈骗,她学会了恃强凌弱,她为了生存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过去那个骄傲而善良的有着美丽的容貌的被众人簇拥的贵族少女成为了人人都厌恶唾弃的败类人渣。
她一度曾麻木地认为自己早已不在乎过去的荣光和骄傲。
棕发的少女用着最为狼狈的姿态伏地无声的哭泣。
那些被她强迫自己遗忘的过去的美好的记忆突兀地自脑中浮现,很久很久之前,还很小的她依偎在她美丽的母亲柔软的怀中,父亲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她小小的头。
那时候,她贪玩弄丢了母亲最心爱的头饰而感到害怕。
可是她的父亲说,丽贝卡,你是好孩子。
那个时候,她的父亲温柔地说,你道歉了,所以你还是个好孩子。
…………
丽贝卡抬起的右手扣紧了自己的胸口。
她突然发现她的冰冷心脏还能因为感觉到疼痛而跳动。
【丽贝卡,你不是坏人。】
因为有人告诉她还愿意相信她。
“你……会帮助我吗?”
“我会。”
那仿佛是带着魔咒的一句话,结束了她永无休止的噩梦。
……………………
柔和的光芒充斥着这个并不算很大的房间,少女浅棕色的长发散落在白石之上铺开形成漂亮的弧度。
她侧躺在白石堆砌的坚硬的石床之上,睁着碧绿的右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趴在她床头睡着的游戏的侧颊。
她的目光仿佛是汇聚了房间里柔和的光芒而显得很是柔软。
当一度崩溃而又突然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她在丢脸的大哭一场之后睡了过去,而当她刚才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方。
身下的石床虽然平整还用金粉雕漆出华美的花纹,却感觉又硬又冷,而这个死寂而毫无生气的地下的墓地让石床越发隐约中透出一种渗人的寒意。
哪怕是早已习惯在野外甚至是曾经在碎石戈壁里过夜的丽贝卡也觉得躺在石床上很不舒服。
她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发现了一点很少的生活用具。
难道这里就是游戏在这个地下墓地里居住的地方?
可是怎么没有其他人?其他的守墓者……游戏的亲人呢?
丽贝卡有些纳闷地想着,回过头来,低头看见了趴在她床头沉睡的游戏。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再一次慢慢地躺了回去。
丽贝卡就这样侧躺着,将自己的头和趴在床边沉睡的少年的头靠得极近,甚至有几缕发丝缠绕在了一起。
她在极近的距离看着那张睡着时越发显出孩子般稚气的年轻的脸,细长而漆黑的睫毛在那张白皙的颊上落下浅浅的阴影。她终于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游戏的脸。
指尖传来温暖而柔软的感触,让她忍不住想要再摸一摸,可是少年却似乎在睡梦中察觉到她的碰触微微动了一动,吓得少女立刻收回手来,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突然不想将这个毫无防备在她面前沉睡的少年唤醒,所以她干脆就这样侧躺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游戏发呆。
丽贝卡出神的看着少年沉睡的脸一会儿,脑中却不知为何突然浮现出刚才在那个雄伟壮观的金色大殿之上她所看到的幻象。
跪在地面无声的哭泣的少年的面容突兀地闯入她的脑海中,怎么都驱赶不走。
那个身着古老的黄金之国金色饰物的少年真的就是游戏吗?他们看起来是一模一样啊。
可是游戏怎么会哭成那样?
好奇心和某种没来由的担心的情绪让少女没有了丝毫睡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突然想起她在向那个死亡的方尖塔石碑走去之前,仿佛着魔一般将那几块碎裂的水晶球的碎片放在了贴身的小包裹里。
这么一想,丽贝卡的手就不由自主向腰间摸去。
透过结实的布料,她摸到了那几块水晶球的碎片。
她犹豫了一下,又有些做贼心虚地偷看了还在毫无所觉的沉睡的游戏一眼,终于还是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轻手轻脚地将一块稍大的水晶碎片摸了出来。
水晶球的碎片安静地躺在她的手中,任由她怎么摆动都没有丝毫异动。
折腾了许久也得不到答案的少女终于放弃了,她丧气地看着这块水晶球的碎片发呆,而后却又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这样抱着它睡着了过去。
……………………
她睁开眼,眼前刺眼的阳光晃得她的眼睛生疼。
眼前晃动的影子让她有些看不清楚,她闭了闭眼,然后再一次睁开。
然后,她吃了一惊差点喊出声来。
一个巨大得仿佛小山一般的黄金之龙沉重地躺在她的面前,被撕裂的金色的翅膀在空中散落出金色流光,看起来就像是自它那几乎撕裂整个身体的庞大伤痕里流出的金色的光的血液。
它痛苦地趴在地上,遍体伤痕,奄奄一息。
她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地,难受得厉害。
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黄金之龙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心情沉重。
那种沉重的心情仿佛不像是她的情绪,而是她在感受着另一个人的情绪一样,让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呆呆地看着那条周身都散落着光点飞散在空气中好像是濒临死亡的黄金之龙一眼,突然感觉到自己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她刚才没有想走的想法啊。
她试图抬起手,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简直就是有人在支配她的身体行动一般。
不对……
这种感觉并不像是她自己的身体。
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再一次自行转过身来。
向她直直照过来的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有人大步向她走来,可是在她眯起的眼中有些看不清楚。
直到适应了那刺眼的光亮,走到她身前的那个人的模糊的面容才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下一瞬,她错愕地睁大了眼。
这个人和游戏长得好像。
她呆呆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的脸想着。
但是,这个人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哭泣的完全和游戏一模一样的少年,眼前的少年虽然和游戏也有些像,但是却有着明显的不同。
这个少年比游戏要大一些,更是俊美许多,却让她觉得有些害怕。
与温和无害的游戏相较起来,这个姿态居高临下的少年却是明显自周身透出一种可怖的压迫得人无法呼吸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无形魄力。
明亮的传说中的黄金帝国荷鲁斯之眼的黄金头饰在纯金色的发丝之中闪耀,身体明显要比游戏高大的而且肤色也是完全不同的浅褐色肤色的少年有着一双像是炽热的火焰灼烧跳动的绯红色瞳孔。
自浅褐色的耳廓垂落的古老而精美的黄金耳饰在他浅褐色肌肤的颈旁晃动着闪过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
他身后被狂风掀得飞扬而起的鲜红色的披风像极了一簇赤红的烈焰在天地之间燃烧。
她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少年那张被鲜血染红了半边颊的俊美的脸。
艳红的鲜血还在那浅褐色的颊上不停地流淌下来,流过细长的颈部的褐色肌肤,浸透了少年胸口明亮的黄金饰物。
少年注视着她,鲜红宝石般的瞳孔中透出的是利刃般锐利的目光。
她看着那个给她极大的压迫感的少年深色的唇一张一合地似乎在急促地对她说着什么,可是她一个字都听不到。
你在说什么?
她忍不住开口想要询问,可是却惊讶地发现她根本无法开口发出声音。
就和刚才一样,她根本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不……不对!
这个并不是她的身体!
眼前有着绯红瞳孔的少年是在对另外一个人说话,这个身体也是那个人的身体。
她其实只是在梦中附身到了这个人身上,跟随着这个人一起行动,用这个人的眼睛去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让她完全不明白的一切。
“没有人能让我离开。”
她感觉到自己在开口说话……不,是她梦境中附身的那个人在开口说话,同时在摇头,似乎是在拒绝对方的要求。
这个在她耳边响起的声音非常的熟悉,可是她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她下意识想看看‘自己’到底是谁,可是只能作为旁观者的她根本无法看到‘自己’。
她只能茫然地看着对面那个褐色肤色的俊美的少年似乎想要再度张口说什么。
可是就在他深色的唇张开的那一瞬——
一只有着锐利指尖的雪白的手猛地自有着绯红瞳孔的少年的身后透胸而出——
鲜红滚烫的鲜血溅落到她因为惊吓而猛缩到极限的瞳孔的深处——
一块还在跳动的鲜红的心脏在那只穿透了少年胸口的雪白的手上流淌着猩红色的液体——
那被凄厉的血色染红的的尖利手指毫不留情地狠狠地一攥——
无数自指缝中迸裂挤压出来的被捏得粉碎的心脏的血红碎肉块狠狠打在她的颊上溅了她一脸可怖的艳丽之色——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噩梦中吓醒的少女发出凄厉的呐喊猛地自石床之上翻身坐起。
那声音惊醒了一旁趴在石床边上沉睡的游戏,他错愕地看着一脸崩溃之色抱着头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尖叫声的少女,一把抓住对方的颤抖得厉害的双臂。
自少女怀中掉落在地面的水晶球的碎片砸了个粉碎,碎末四处飞溅了一地。
丽贝卡的脸色惨白到了极限,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恐怖而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声。
浅棕色的发凌乱交错地散落在她满是泪痕的整个儿都扭曲的脸上,让她越发显得狼狈不堪。
她的身体抖得厉害,简直就会这样抖碎掉。
“丽贝卡?!”
游戏焦灼的呼喊离她是如此的遥远,丽贝卡完全听不清楚。
她张大了嘴,手死死地扣在自己的胸口最靠近心脏的地方,从胸口深处传递到整个身体的剧痛让她无法呼吸。
身体的机能仿佛在这一刻强硬地停止,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就将她全部的思维都淹没吞噬掉的惨烈到极致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感让她此刻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她觉得自己几乎都要被那种暴风雨肆虐而过的绝望的感情充斥而精神崩溃了……
………………
不对……
那不是……
那不是她的感情!
她的确是被吓到,感到惊恐,感到害怕……
可是她并没有因为这个陌生人的死去而感到丝毫的痛苦,那种悲伤的情绪不是她的!
…………
那么,是谁的?
这种会把人逼疯的痛苦的感情………………
这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简直就像是将整个身体都吞噬殆尽的色调苍白而惨烈的记忆……到底是谁的?
扣紧了疼痛的胸口的棕发少女猛然间抬起头。
碧绿色的右瞳睁大得厉害直勾勾地盯着那扶着她的肩担心地注视着她的游戏的眼。
她的脑子突兀地僵住停摆在这一瞬。
曾经看见到的少年无声的流泪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
那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