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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二十一岁的年纪,并不是十一岁。有些事情,即使不曾有过经验,究竟是懂得的。譬如说,此时沈大人看她的眼神,眼底的灼热与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架势,都隐隐在说明他的冲动与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意识到这个只需要一瞬的时间,而沈琅的吻落下来的速度比这还要更快。身体紧绷的人忽而换成了章妧,她抵着树干,手臂被沈大人用手压着,连两条腿都被沈大人拿腿提前制住了。
这也不意味着章妧无从反抗,然而她的大脑在下一刻便陷入一片空白的状况——
沈琅封住了章妧的唇,一触之下,又凑到她的耳边,说,“章妧,知道我喜欢你多久了吗?你竟然还主动招惹我,是真的觉得我很能忍?”
章妧觉得自己不怎么明白,可沈大人的话似乎告知她一个重要的信息,这关乎她先前的纠结,假使沈大人的话不是假的。可章妧没有任何的印象,她究竟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因为沈琅的话太令章妧惊讶,她下意识微张了唇,有些许无法反应。这却与了沈琅便利,他像是看准了机会,趁着章妧还没有回神的空隙,再次封住她的唇瓣,将她的任何话都堵住了。
他的舌头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汲取她口中的甘甜。章妧想退缩,却退无可退。但是她知道且十分的清楚,沈大人的吻并不令她觉得讨厌,便好似两个人一起骑马,她不会反感一般。
她其实不介意与沈琅有亲密的接触,这大概已说明了很多东西。
身后的树干坚硬到硌得章妧背疼,在沈琅的强烈攻势下,她两腿发软,有些站不住。沈琅扣住她的腰,并不给她机会逃走。更定住她的脸,让她只能选择承受他的这些。
章妧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沈大人好像不知餍足,不断索求。那仿佛是藏了太久的情感,一遭得以宣泄,便像山崩地裂的架势,呼啸而至、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卷走。
章妧晕眩在了沈大人的满腔爱意之中,然他的时而温柔,不过是给她喘息的机会。那短暂的停顿后,便是新的一轮进攻。更有甚者,章妧感觉到了沈大人下、体的反应。
情动的沈大人。
章妧:“……”
这个发现并没有让章妧感觉良好,毕竟她不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和沈大人发生点什么更加毕生难忘的事。只是现在这样,已经很叫她无法消化了。
到底沈琅还是有分寸的人,到得最后,仍是放过了章妧。章妧瘫在沈琅的怀里,两颊通红,根本喘不过气。不知什么时候,两手紧紧抓着沈琅的衣服,俨然是抓皱了。
沈琅整个人罩住了她,而他们在的这个方向恰好避开游舫,不至于叫人看得这一切。慢慢平静下来的章妧想到这个,多少有些安慰。
沈大人半是抱半是扶着章妧,欣赏她娇媚似不能承受的样子,略弯了弯嘴角。然而章妧恢复了力气之后,第一时间便选择脱离沈琅的怀抱。
假使沈大人的话方才的话为真,那么今天的一切,怕是与她想的一样,是提前安排好了的。想到之前沈大人在她面前的表现,如果不是郁闷至极,章妧多半是要忍不住想,真能装啊。
只是这会全无心情。
她脑袋里现下是嗡嗡地一片乱响,思绪也像滚在了一起的线团,理不清头绪。章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很是肿得厉害,又觉得丢人至极。
她疾步回到游舫,没等沈琅上来便直接吩咐往回走。左右让游舫再回来接他便好了,但她现在半点都不想与他待在一处。
回到岸上后,章妧骑马回到了宜春园,没有等章玠、章婼他们便连夜回了宫。章霁得知她回来,看起来是极度郁闷的样子,且不怎么想搭理人,倒是不好多问。
后来得知是与沈琅之间闹了点什么,章霁没法从章妧那儿知道来龙去脉,招了沈琅进宫询问,却只得到个不明所以的回答。因为沈大人十分直接的说,他只是主动与长公主表明自己的心意。
那也不像是被拒绝了的样子。
想到自己姐姐的反应,章霁忍不住问沈琅他是与长公主说了什么话,沈琅不急不躁地回答道,“我与长公主殿下说,‘我心悦你’。”
章霁:“……”
仍是单身且没有意中人的章霁忍不住内心愤愤,沈大人真是一点也不含蓄!但这究竟不会是答案,毕竟自己姐姐明明看中了沈琅,要是沈大人也有一样的心,章霁不觉得自己姐姐会怒气冲冲从上林苑回来了。
只不过,与沈琅交流过之后,章霁以为,这件事他并不必多管。再等得一阵子,他们自己或是可以解决得好的。到时候若仍是不行,他再看情况出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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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沈大人狠狠占了便宜,在章霁眼里怒气冲冲回宫的章妧却不过是不想暴露自己丢了人这回事。最初的时候,她郁闷自己被沈琅算计了,可这到底也不算是大事,毕竟她原也没有管沈琅喜欢不喜欢她。可到得后来,章妧心里的郁闷就起了变化。
在太液池的小洲之上,在苍天大树底下,与沈琅的那一记亲吻每天夜里都要出现在她的梦中。沈琅亲吻她时的感觉,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她仿佛仍可以感觉得到沈琅的心跳,也仿佛依然可以嗅到他身上的气息。
正因如此,章妧每次从梦里醒来,都忍不住烧红了脸。她待在永乐宫中,哪里也不去,谁也不见,更不打听沈琅的消息。可这并没有使那个梦快一点消失,相反的,有一天晚上,章妧还梦到了更为羞人的场景……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魔怔了。
足足在永乐宫闭门谢客、自己关自己禁闭半个月之后,章妧终于领悟,逃避毫无用处,她得正视自己的心思,也需要找沈大人问清楚、说清楚这些事情才行。然而,为何选在了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咪咪去沈府……章妧自己也不知道……
沈琅单独住得一处宅院,府中并无其他长辈或兄弟姐妹。有侍卫在,章妧想要夜闯沈大人的府宅十分之容易。为了给自己壮胆,章妧特地先喝了一壶酒。
说来也是奇怪,她本在沈大人面前很有底气,怎么也沦落不到这样偷偷摸摸的境地。可自从有了那些,又有被那梦境天天骚扰的事情之后,再想要见沈大人,章妧便有些发怂。
身为长公主的威严……就此扫地。
与此同时,宫里面,章霁刚准备歇息,大太监便进来与他禀报,“长公主殿下喝多了酒,吵着嚷着要去找沈大人。底下的人根本拦不住,这会儿恐怕是已经带着侍卫出了宫。”
见识过一次章妧喝多的样子,章霁默默扶额,忽然便有些同情沈大人。毕竟,醉酒的章妧一点都不好应付。
然而章霁又想到,要不是趁着醉酒的劲,还不知道他姐姐什么时候才肯从永乐宫出来,便收了去将人拦回来的心思。
“派人盯紧了,要是发生了什么伤人的事情再出手……”想到沈琅的身手,章霁觉得或许是应付得了的,他便再交待,“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那就交给沈大人自己处理罢。”
大太监应下章霁的话,连忙出去传话。
这一边,章妧已然顺利地溜进了沈琅的房间,
床榻上,沈大人似乎睡得正熟。她轻手轻脚走近了,喊得一声沈大人,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章妧胆子又大了些,直接坐到了床榻旁边。
黑暗中,章妧凝视沈琅的脸,看得了一会,便忍不住嘀咕,“不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怎么偏偏就看中你了……”本该熟睡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章妧吓了一跳,一刻间深有做坏事被抓包的手足无措。
沈大人坐了起来,问,“长公主殿下有事?”听到了这话,章妧便定了心神,她沉着脸,盯着沈琅反问,“沈大人难道不觉得还欠我一个解释?”继而愤怒说道,“你怎么可以偷亲我!”
章妧身上酒气浓重,嗅到她身上的酒味,沈琅皱眉,又松开,笑着也反问她说,“为什么不可以?”他甚至重新躺下了,换作悠然的模样,像是在与章妧讨教般,顿了顿,补充道,“长公主殿下如果不甘心,大可以偷亲回来,岂不公平?”
仿佛很有道理的样子……
章妧仍是坐在床榻旁,望着沈琅,拧眉思考与分辨他的话是对还是错。沈琅没有再开口,抬手拉了拉锦被与自己好好的盖着。章妧看了他一会,便见沈大人又闭眼,像是要继续睡觉。这让章妧感觉自己被轻视,也十分不高兴。
她气冲冲凑上去,含住沈琅的唇便咬了口,下嘴不知轻重,将他的唇都咬破了,又咸又腥的味道很快在她的嘴巴里弥散开来。离得很近,可以看到沈琅拧眉似不喜的样子,章妧便觉得解气了。
于是,她依然叼着沈大人的嘴巴,或轻或重的啃噬着,不多会便似得了趣味,尤其听到沈琅微微喘气的声音,更是觉得有意思。章妧再接再厉,又吸又允,以致后来更探出舌尖去舔他的唇瓣。
沈大人的呼吸声渐重,章妧玩得兴起,再到后来,她觉得坐在床榻旁并不够方便,踢了绣鞋便上得床榻跨坐在了沈琅身上。她俯下身,又一次吻住了沈琅的唇。
黑暗中,沈琅睁开了眼睛,眼底笑意漫了上来。他抬手轻轻扶住章妧的腰,这个举动使得章妧扭了扭身子。沈琅也在这个时候趁着章妧的不备,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两个人掉了个个。
章妧拧眉看着沈大人,不高兴被压着,只是酒劲一波一波涌上来,她却越来越身体发软,没有力气。她看着沈大人俯身,一团黑影便笼罩了下来,耳边似乎传来了一句什么话,然而她已辨不清其中的意思。
再后来,章妧便什么也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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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妧睁眼醒来,天光已大亮,她只觉得头疼。坐起身,便发现自己未着寸缕,这也罢了,沈琅的声音更是悠悠传了过来,令她几乎以为自己是碰上了幻听这样的事。
她偏头去看,视线一下触及了沈琅的面庞,章妧怔了怔,又异常惊恐。低头看一眼滑落的锦被,她又觉得惊悚,第一反应便是躲进被子里。
沈大人的手臂立刻伸了过来,揽住她的腰,用力之下,她整个人都往他胸前靠了过去。这也令章妧发现,沈大人同样一、丝、不、挂。
章妧:“……”
昨天夜里仿佛发生了什么极度不好的事情。只记得自己喝了酒、来了沈府找沈大人,其他一概记忆模糊的章妧,深深感觉到了不妙。
沈大人的声音却持续在她耳边响起——
“长公主殿下这样真的好吗?动手剥别人的衣服?不肯就咬人?并且还……唔……”沈琅将手臂举到章妧的眼前,上面赫然是几个轻易恐怕消不去的牙印。听得这些话后,只一眼便涨红了脸的章妧,连忙捂住沈琅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比丢人还要更加丢人的,是在同一个人面前丢人了两次。
一夜餍足的沈大人垂眼看着还不甚清晰的长公主殿下,竟然羞得直接钻到了他怀里,忍不住闷笑了一声,却没有犹豫地将人圈紧了。
他低头亲了亲章妧的脸又再吻了吻她的耳朵,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幸得我是这样喜欢你,不计较你占我的便宜,多占一些,也我无妨的。”
“或者,我该像你昨晚说的那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毕竟,昨晚长公主便是说,不能只我偷亲你,也要偷亲回来,然后……”
章妧皱着一张脸,感觉整个人都烧得慌,这简直不仅仅是丢人了!她实在不好意思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说了那样的话,特别是她记忆当中,好像的确是自己主动亲的他……
“在上林苑之前难道我们就见过吗?”到得最后,章妧只能这样低声问一句。
沈大人看她一眼,轻笑,“不然呢?”
章妧:“……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十五岁那一年,曾去过湖州,我们在湖州见过。”
章妧心知沈大人的话不假,她十五岁不但曾经去过湖州,还在湖州住了约莫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她当下又在想,十五岁,那可是六年前了。
嗯?沈大人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章妧又:“……”
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沈大人,你是变态吗?”
“是。”沈琅果断叼住了章妧的嘴巴,应得一声,将不停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人压到身下,又笑着脸不红、心不跳说,“并且是这样的变态。”
章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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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碰到那个小姑娘了。
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不但再次相逢,他更知道了她的身份是长公主殿下。这是极为尊贵的身份,但这有什么?既然再见,且她尚未嫁人、也不曾定亲,他总是要争取一次的。
被皇帝临时调任负责上林苑的安全的这一件事,沈琅在很久之后再次想起来,都会无比庆幸。如果他因为认为无望与她再相见而定了亲或者娶亲成家,那大概也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了。
即使过去那样多年,仍能够正正好遇到,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缘分。
遇到章妧,是在她十五岁的时候。那一天便是有个与那个时候的章妧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寻到他,说是有话想要同他说。
他已是二十三岁的年纪,看得懂小姑娘眼睛里面的情谊,与其说得含糊不清给人不该有的希望,他以为当机立断,叫小姑娘看清楚真相才是最好。
为了将这些说清楚,他跟着小姑娘到了胜春园。胜春园没有人,静悄悄的,唯有满院子盛开的月季花。小姑娘红着一张脸想要与他表明心意,努力尝试着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与他听。
暗处却忽然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但很快又移开。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沈琅便清楚了,这胜春园里面并非没有其他人在。那人是在他们之前到的这个地方,躲在暗处不吭声,不知是什么缘故,但或许总归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
沈琅想到了这一点,没有让小姑娘将那句话说出口,直接打断她,送了她一句极为残酷的话语。突来的打击使得她忍不住落泪,可他没有心软的必要。
小姑娘哭着跑走,沈琅却因听见她说出的一声“再见”感到安心。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这无疑是最好的。沈琅却没有着急着离开,他站在那处,往先前递来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月季花丛中,有人露出半边身子,睡眼惺忪,似乎是刚刚醒来。只是,在看清楚这张脸的时候,沈琅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情绪。午夜梦回,多少次,这张脸都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沈琅冷静地打量她,比起当年来说,出落得更为漂亮,又长高了许多,脸上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像是花朵开放到了极致的娇艳,拥有最为迷人的魅力。他知道自己的心跳加速,身体甚至忍不住轻颤了颤,然而,他究竟是将那些都压下去了。
她的打扮叫知道长公主也来了上林苑的他起疑,何况,在这之外,他更知道长公主是为什么来这上林苑的。本是试探性的确定她的身份,却没有得到任何反驳,可见当真是了。虽然从来没有想过,她是这般尊贵的身份,但究竟早先就清楚她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要说惊讶又不十分惊讶。
沈琅沉住气,压住心底的喜悦,冷着声音开了口。他看得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讶然,似乎没有料到自己的身份被一眼看破。然而她很快变得镇定,且先整理好了仪容,才不慌不忙站起了身,很是从容的样子。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些许的笑意。她与自己说话,冷静地反驳他,说是自己先到这胜春园来的。沈琅也盯着她看,看她站在花丛中,胜过万紫千红。
他曾经辗转想办法获知她的消息,然而,什么都不知道,只认得那一张脸,是以没有任何收获。甚至,他时常都会想,一年又一年过去,他们没有再见过面,或许她已嫁人生子,成为了他人妇,有了别人的孩子……
过得六年,究竟是这样的年龄。
可是,他到底知道长公主未曾定过任何亲事,也是因为没有任何意中人才会有了上林苑的这一遭。那一刻间,沈琅无比心安,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他知道她走近了,在快要越过自己的时候,她在他身边稍微驻足了一瞬,她的声音那样近地传入他的耳中,她喊他,“沈大人。”没有百转千回,却胜过一切言语。她反问他,“我说得对吗?”
沈琅便回想着她说过的话,但没有回应。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她在打量他,似乎是对他有些许的兴趣。他努力让自己放松情绪,不叫她看出任何端倪。他依然冷静地开口,问她是否有事。
于是,他便听到她说,“我心悦你。”
也不是……那不是在与他说的话。只是,当这四个字兀然闯入他的耳中,沈琅恨不得立刻告诉她,他其实有一样的心思。然而她却仅仅是在调侃他罢了,怪他无情伤人。
唔,这明明是她的错,沈琅想,是因为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才对她之外的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然而她究竟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头也不回、更没有任何的停留。
沈琅定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将想要翘起嘴角的想法压了下去。再次见到她,这仅仅是开始罢了,他想要的,却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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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人巡查保卫宜春园安全的时候,沈琅便忍不住想到她就住在这里面。而今他们离得这样近,他不再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但是比起这些,视野里突然捕捉到她的身影,或许更叫人大喜过望。
她身边没有其他人,且穿得有些许的单薄,就这样一个人在外面闲逛……沈琅发现,她一样注意到了他,且站定在了原处没有再走,他便带着人上去请安行礼。离得近了才注意到她眉心轻皱,像是有闹心的事,或是因为让她在世家子弟里挑选合心意的人这件事?
沈琅克制自己的感情,章妧的话令他意外无比。她竟然要自己陪她散步?他乐意之极,哪怕她不抬出长公主的身份来也是一样。可这似乎给了他很好的掩饰,叫他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他对旁人的确冷淡,可并不想对她也如此,只是,时机不对。
章妧问他,“你叫什么?”
便是这个问题,让沈琅意识到,她对自己起了兴趣。如果没有任何的想法,何必要询问,又何必在万千种可以获知他身份的方式中,独独挑中了直接问他、要与他对话的这一种呢?她想知道,他自然愿意告诉她的。
沈琅看着章妧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笑了起来,她略歪了歪脑袋,有些调皮的模样。一阵风过,才嗅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他听见章妧温软的嗓音念出了一句,“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又听到她说,她记住了他的名字。
嗯……要记得,且要她记得牢牢的,最好是……往后余生,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便意味着千丝万缕的情谊。沈琅在心里默默想着,章妧却已走开了。他从底下的人手中接过了宫灯,立刻追了上去。
事情的走向却远远超乎了沈琅的意料,不过是陪她走得一段路,章妧便忽而与他说,要追他试试看。沈琅想要说,不必追,他的心早已落到了她的身上。却到底故作矜持,反问一句,“这也是命令吗?”然后看到她脸上笑容微滞,眼底的光黯淡了一些,他或者问了一个极烂的问题。
章妧却只是说随他。
沈琅思定再思定,决心挽回,且顺便试探一下章妧的心思。于是他告诉她,他却之不恭,其实他更想要说,乐意至极。熬了六年的时间,他已经不想要再熬下去,或许应该说,一刻钟都等不了了。想将她绑在身边,想告诉她,他的心情,想与她说很多的话,而不只是像现在这样,不过是君臣的关系。
可到底担心会将她吓跑,因为他清楚,忘不掉这个人的六年时间,与她并无关系。注意到她存在的人只是他自己,对于章妧而言,沈琅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而拥有这个名字的他是一个极度陌生的人。
沈琅看到她紧拧的眉舒展,脸上重新有了笑,便清楚自己的补救多少起了作用。
但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章妧追人的方式……如此特别。她大摇大摆闯进他的房间里面,坐在床头,盯着他看,等他睁了眼,便一派悠然地与他道了一声早安。只睡了两个时辰,终究还有些头疼,沈琅只得问她有什么事,先将人稳住了。
章妧竟然说想他,沈琅以为,或者同样没有人可以告诉他,她表露心迹的方式是如此地不含蓄与不内敛。可是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与她有关,无论是什么他都全盘接受,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她报出了一串吃食,说是与他准备的早饭。可是她也不清楚,他对她的口味,多少是了解的。唔,明明都是她爱吃的那些。但她爱吃,他也一样爱吃了。
只是,沈琅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说好要追他的长公主殿下,下手的速度实在不怎么快……而今做的那些,多少有虚张声势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根本没有心急。他同样觉得,自己应该帮章妧一把。
章妧又来了寻他,见他在喂马儿吃草,果然便提出要与他一起骑马了。沈琅面上淡定,却清楚自己的计划已实现了一半。为了顺利将章妧骗过去,他只能继续强作冷淡的样子。唯独她招招摇摇,偏要去人多的地方,沈琅头疼,不得不主动出击。
说好的追他,不是应该更喜欢独处么?
沈琅弄不懂她的心思,却不知道,自己已然是暴露了。只是章妧一时又不大愿意搭理他了,而这才几天的时间,他深刻地意识到,不但不能再等下去,还必须速战速决才行。
游舫是提前准备好的,担心她会受凉,还提前做了其他的准备,怕她无聊,也命人准备好了一应的东西,那天夜里,她便穿得不多,还是自己跑出来的情况下,而今不知道会去哪里,更不会有那些心思了。
可上了游舫,章妧仍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他煮茶与她喝,她也什么话都没有……沈琅想问一问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却只能一再暗自劝自己要淡定。
游舫停的地方是他提前选好的,那一处的风光,别处再也没有。用罢了午饭,他们之间的交流也没有变多。沈琅想,如果刺激一下她,会不会好一些?
于是,他便说了刺激章妧的话,他看得出来,她不怎么高兴。可是她不说,反而逼近了他,故意撩拨他,笑他也是在做白日梦……
白日梦吗?沈琅想,就算与她重逢、她主动追求自己,这些都是梦境,他也愿意活在梦里,长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