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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偷跑出来的弓尤时间不太多, 但和凤如青一厮混起来,就顾不得什么时间了,凤如青想要他, 就勾勾手指,看他一眼, 他都能起立, 更别说今天她格外的热情。
常言道温柔乡埋英雄骨,等到两个人心满意足地分开,已经半夜。
天界那边是蓝银一直帮着弓尤顶着, 现在也顶不住了, 开始试图联络他。
天地螺还剩下的使用机会不多, 弓尤此次下界带下来了,装在储物袋里面。察觉到储物袋有异样, 他便赶紧拿出来,说了几句之后,眉头紧拧着坐在床上。
凤如青洗漱好了, 叫小鬼们送了些吃的,刚刚提进来, 就见弓尤已经衣衫肃整, 分明是要走了。
见凤如青进来, 他表情十分不好, “天界那帮纨绔又闹出了事, 我须得赶紧回去。”
好在天界与人间的时间是相同的, 他们总不至于像画本子里面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那样错过良多时光。
凤如青把食物放下,并不意外他忙着走,她自己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更何况天界。不过两个人短暂偷欢, 倒是给这些天来紧张的时日一些舒缓,果然能够慰藉爱人最好的方式,还是灵与肉的结合。
“这便急着走,不吃些?”凤如青自己伸手捏了片灵兽肉,放进嘴里,含着送到弓尤嘴边。
弓尤道歉的话说了一半,张口接下了肉片,抱住凤如青含糊道,“还是你最好,我真的不想上去了……”
凤如青摸着弓尤的脊背,“你有鸿鹄志,何至于被一些喳喳叫的野鸡们烦得如此,不行便拣着格外跋扈的伤两个,便没有人在你的面前跳了。”
凤如青说的轻巧,也只是在安慰弓尤,他们都知道,神族纨绔伤了容易,但弓尤若是想要坐上天帝之位,需得要这些纨绔身后的神族支持。
弓尤咽了肉片闷声道,“待我权柄在手,定要好好整肃这流传多年的不良风气!”
凤如青附和,“那是自然!”
弓尤实在是留不得了,便由凤如青亲自送走。腾天而去之前,他贴着凤如青耳边道,“待我寻到了机会,便立刻来看你,你可不许耐不住寂寞,应了哪个男艳鬼的自荐枕席。”
凤如青哭笑不得,“我没有那么饥.渴。”
弓尤一脸的你有。
凤如青笑出声,“那不是喜欢你才那般么。”
这一句话又把弓尤哄得尾巴开花,好一会才腾天而去,凤如青瞧着弓尤艳红的身影消失于天际,嘴里嘟囔道,“这鳞片颜色属实骚情。”
弓尤走了,凤如青便又回到了鬼王殿去吃东西,光吃东西无聊,便取了生死书继续查看几千年上下的错漏。
她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有事情做,做的还是她喜欢的事情,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也有他喜欢做的事情。
偶尔见面,热情满满,更有助于她全身心地投入到黄泉的事宜中。
和穆良相认的事情,凤如青没有耽搁太久,便去了悬云山脚下,试图碰运气,不过碰到荆丰,却听他说大师兄近日正在准备闭关冲境界,此次师尊亲自陪同。
这是大事,这时候相认搅乱穆良的心神不是时候,于是凤如青只是同荆丰一块呆了会,去凡间的小摊位上吃了面,便又各自繁忙。
人间四海因为堕神和天裂的事情不太平,妖兽和魔兽都有异动。凤如青在顾及地府事宜的同时,分外的关注妖界,一直同燕实有联络,托他寻找小狐狸宿深的下落。
燕实现如今已经是半妖族群当中的头目,他当时帮助的孩子,还有一些成年半妖,都已经恢复健康。
近年来妖族纯血之间斗争不断,妖族神鹿又不翼而飞,被压迫多年的半妖,总算是能够喘口气,渐渐聚拢到一起,脱离了被抓去作奴隶的命运,逐渐也在妖族展露头角。
燕实十分的感念凤如青当时的救助,那一袋碎龙鳞,支撑他们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如今凤如青又成了鬼王,对他们多次相助,每一次凤如青出现,燕实都分外的热情。
凤如青披着斗篷带着遮面出现在妖族地界,这里并不如多年前她和弓尤路过的时候那般看上去繁华太平,据说妖族内部为争妖王之位,已经死伤不少,历年来的种族联盟都因此崩塌。
现如今妖界乱得很,加之天裂的影响,本来禁锢在禁地当中的妖兽纷纷躁动不已,阵法要压不住,妖族已经在向修真界门派发出请求,希望他们协助妖族重新封印。
凤如青在约定好的寻常酒馆见到了燕实,多年来他还是那副一阵大风就能吹走的纤弱模样,只是气质沉稳了许多。
半妖多数重情义,他这头目能力低微,但却辞不去,现如今半妖团结,还在不断地扩大,倒也不需他做危险的事,他更多的时间都是用来照顾半妖族群中新捡来的小崽子们。
“还是没有宿深的消息?”凤如青直接切入主题。
燕实倒是不紧不慢,给她倒了酒,薄杯在热水中转了几下,这才递给凤如青,“大人,妖族境内,如今莫说是出现一个半妖,便是有多少纯血统妖,多少杂血妖,我都能一一细数,确实没有见过大人所寻之人。”
凤如青去了妖族的宫殿当中许多次,没有寻到什么踪迹,倒是将寄放在那里的妖丹,又加了几层只有她自己才能打开的禁制,倒是不担心丢失,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妖丹的主人不在,妖丹的妖力似乎弱了不少。
“你仔细留意着吧,”凤如青捏过被子,将那温酒送入口中,一饮而尽,道了声,“味道还不错。”
下一瞬便原地消失。
燕实烫第二杯酒的手一顿,看向空荡荡的座位,叹口气。他没忍心说,妖丹的妖力便是离体也不会弱,除非妖本身的命息变弱。
燕实视凤如青为恩人,他不知这恩人与妖族皇女所出的半妖子是何渊源,妖丹这等重要的东西,那半妖又为何会借给她。
但寻了这么多年,每隔不久便会亲自来问一次,想必是十分紧要之人了。
妖族哪怕是半妖也是很强大的,若是命息变弱,应当是受了重伤呢。
凤如青确实寻宿深寻得有些急,倒不是别的,从借妖丹开始,这眼见着都三十多年了,宿深还未出现。
因为功德塑魂的原因,凤如青额头上与宿深的契约早就失效了,她习惯了,加上妖丹一直没有还回去,便还带着,但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花钿,没有联络的作用了。
而她成为鬼王之后,许多事情都从鬼王殿的各界藏书中知道了。
她了解到,半妖的妖丹离体,是长不大的,宿深若是还不回来取妖丹,待到了半妖能够长大的百岁,他岂不还是个小孩子?
且凤如青始终觉得这件事不对,狐女乃是妖族皇女,凤如青老早就打听到了她名叫宿千柔,乃是最最正统不过的九尾狐,若不是上面还有个哥哥,她便是顺位妖王。
她再是喜好在人间玩乐,却也不该久久不回妖界,况且这世间也再难遇见第二个空云,有书元洲那样境界的修者帮着囚妖取丹,她不太可能是与宿深又被强留人间了。
凤如青一直觉得宿深和宿千柔当就在妖界,却始终遍寻不到,属实诡异。
凤如青离开妖界,却并不知她所料不错,宿千柔和宿深确实在妖族,还就在她已经去了好多次的,藏妖丹的妖族禁地之内。
只不过宿深和宿千柔,乃是于十几年前,回到狐族的时候便已经被宿深的亲舅舅,也就是妖族当时的王子宿文极囚禁起来了。
他们母子也不知是什么命,死活逃不掉被囚禁的命运,被自己信任的亲弟弟给坑害了,是连宿千柔都没有想到的。
“舅舅,你给我娘亲些吃的吧……她流了好多血,”还是半妖幼体的宿深伸手去触碰笼子的边缘,却被阵法撞得向后跌倒,他的九尾湿漉漉脏兮兮,全是血污,甚至还有一些排泄物。
这一方小笼子,已经呆了十几年,阵法死死压制了他所有的妖力,还有他娘亲……
宿深眼神悲痛地看向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的宿千柔,她身下是渡生血阵,是这世间最邪恶的阵法,以至亲之血开启,将至亲的命息和妖力一点点的转化为己用。
宿深从来不是个求人的性子,却是个能够在面对仇人时露出可怜哀求甚至于微笑的性子。
他心中早将宿文极千刀万剐,却趴在笼子里面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哀求,“舅舅,你一定是被什么人操控了对吗,求求你别再放我娘亲的血了,放我的吧……”
宿文极若是尚有一丝的良知,便不会用此等邪恶的阵法。
他眉目生得竟是比宿千柔看着还要妖媚些许,闻言并没有理宿深,继续站在宿千柔的笼子面前,吸取从阵法当中送出的妖气,一副通身舒畅的模样。
宿深一见宿文极不理他,眼中阴霾与晦暗闪过,那其中埋藏着极恨,是一旦挣脱这牢笼,便即刻能将宿文极撕咬吞噬的仇。
但他如今被阵法所制,只能一遍遍地哀求,一遍遍地不顾自己,疯狂地撞在阵法之上,禁制乱弹,笼子被宿深撞得哐哐作响。
他苍白的小脸蛋上再一次流出了血,他却抹都不抹一下,继续直勾勾地看着宿文极,“舅舅,你放过我娘亲吧,你来吸我吧。”
宿文极终于被吵得不耐烦了,睁开眼停下吸取,瘫在血水中的宿千柔,这才虚弱地睁开眼,腰腹上的伤口开始逐渐复原。
但速度相较多年前慢了许多,她体内妖丹小了一大圈,这些年都被宿文极吸取走了。
宿文极瞪向宿深,“吸你?!你连妖丹都搞丢了,还是个半妖,那点妖力不够我一次的!别老是不自量力,若你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他这话说得极其阴狠,连带着他妖若女子的样貌,也跟着阴鸷无比。
但宿深只是顶着满脸的血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这时候宿千柔爬起来,也阴着脸看着宿文极,“你答应我不动他,若不然我便是拼着魂飞魄散,也绝不让你……咳咳咳……”
宿千柔剧烈地咳起来,宿文极面色更难看,“我杀了吗?我动手了吗?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是他自己撞的!”
“也不知你生的这是个什么玩意,简直就是个怪物!”宿文极说,“你们母子一模一样,都是该死的东西,我告诉你宿千柔,若你敢不好好听话,待你死了,我便将这小崽子一片片的切了,分发给最下贱的奴隶食用!”
宿文极说完之后,似乎受不了这两个人的眼神一般,夺门而出。
宿千柔看向宿深,宿深也回过头,看向宿千柔,问道,“娘亲,你还好吗?”
你还能撑多久,多少次。
宿深不敢问,宿千柔对着他虚弱地笑了笑,“你娘亲可是狐族皇女,哪有那么弱,我没事的,你又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咳咳咳……”
宿深闭上眼睛,这狭小的地下暗室,已经许多年没有除了宿文极之外的人进来了,一开始还有打扫和清理的,宿文极时不时的还会产生动摇。
但几年宿文极越发的变态了,他亲手将自己的哥哥坑杀之后,便开始对他们母子下手。
可宿文极依旧没有做成妖王,现如今妖族内外乱得很,宿深听着他每一次颠三倒四地说着又有谁被他弄死了,又有谁找死呢,很确认宿文极已经疯了。
他抬起头,朝着禁地的上方看去,宿千柔这时候说话道,“你那妖丹倒是被送回来了,只是幸亏有笼子有禁制,回不到你的身体。”
宿千柔说,“你不能被宿文极吸取妖力,你会死的,你是半妖,本就天生不足,往后别在说那种傻话了。”
宿深没有吭声,宿千柔又说,“娘亲真的没事,我还能再撑好多年,我看宿文极也要彻底疯了,他撑不了多久的,他自小便是早产,那般体弱却以这种恶毒的阵法吸取妖力,他咳咳咳……他早晚会自食其果。”
“娘亲,”宿深许久才开口,他一直看着这小暗室中黑漆漆的屋顶,说道,“真的没人能发现我们吗,现如今无论是哪个狐族,只要有人发现宿文极这样丧心病狂,必然把他拉下王子之位,我们就能得救了。”
“宿文极这些年,已经不许任何人进入这其中了,”宿千柔说,“没有人能够发现我们,我们是在禁地百丈之下,还有重重禁制,除非……”
“娘亲!”别说!
宿深知道宿千柔又要提起自爆的事情。
妖丹自爆要魂飞魄散,声响足够吸引来人,发现他们被宿文极这个禽兽囚禁。
宿深能够得救,但他绝不肯让宿千柔自爆。
“若是再过些年,娘亲便是想要自爆,也没有妖丹了啊……”
“别说了。”宿深声音很冷,宿千柔无声地叹气。
宿深看着黑沉的暗室顶上,心中想着,要是谁能救他和他娘亲,不,只救他娘亲也行。
要他做什么都行。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