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_第十九章 拯救亲人的交易

乔薇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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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拯救亲人的交易

    1、

    第二天,那菲一起床就把自己住的宫殿旁的小花园逛了个遍,在看到花园中除了一个面朝尼罗河的露台、一个中型大小的游泳池、一大片草地和几棵树之后,那菲走到泳池边用手搅起水花,锁紧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菲儿小姐,您弄丢了什么东西吗?”一直跟在那菲身后的伊莎出声问道。

    “伊莎,王宫的花园在哪儿?我想摘些花。”

    “您想摘花?我马上带您去!”伊莎这才弄明白那菲是在为没有花摘而烦恼,她放下心来,带着那菲往王宫的大花园走去。

    穿过几座宏伟的宫殿,一座开阔的花园赫然出现在那菲眼前,园中种植着棕榈树、椰枣树、无花果树和柳树,花园正中央有一个大池子,池子里种满了莲花,白色、粉色和蓝色的莲花种在一个池子里,散发着阵阵清香。

    “那菲儿小姐,花园里有埃及最全的植物,您想要什么都可以!”伊莎殷勤地对那菲说,然后扬声招呼不远处正在为低矮树丛修剪枝叶的背影,“卢卡,那菲儿小姐想要摘花,你快些过来帮忙!”

    “啊,是那菲儿小姐!”名叫卢卡的少年被伊莎这么一叫,立刻转过身来,在看到脸带善意微笑的那菲时,脸蓦地一红,腼腆地说道,“您想要摘什么花?我都可以帮您!”

    园丁卢卡从小在底比斯长大,对于那菲儿的美丽略有耳闻,但当他亲眼见到有“底比斯第一美人”之称的那菲儿出现在他眼前时,对于她出众的美貌还是震惊得几乎不能呼吸,卢卡相信,只要那菲儿一声令下,哪怕要他上天把月亮摘下来,他都不会拒绝,更不用说只是摘几朵花了。

    “嗯,那就麻烦你帮我摘三朵莲花,一种颜色摘一朵,百合和玫瑰也摘一些。”那菲的眼神掠过满园的花花草草,在其中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花,她只能用手指那些漂亮但叫不出名字的花,“还有那个,以及远一点的那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菲悦耳的语句听在卢卡耳朵中犹如天籁,他赶紧按照那菲要求的,用剪刀把花朵小心翼翼地剪下来,交给伊莎拿着。

    “那菲儿小姐,您要这些花干什么呢?卧房里有一瓶莲花了呀!”那菲在孟菲斯养在花瓶中的莲叶跟着那菲一起到了底比斯,它们长势喜人,已经长出花苞了,伊莎不明白那菲还要这么多花干什么。

    “今天是我姐姐伊斯诺弗特的生日,我要把自己插的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那菲嗅了嗅蓝莲花的香气,对于花园中的花朵满意极了,“这些莲花真棒!”

    “您要是喜欢莲花,叫人在您住的宫殿的小花园里种一庭院的莲花,让您天天看个够!”伊莎建议道。

    “太麻烦了,还是别浪费人力……”

    那菲话还没有说完,脚步匆匆的萝丝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打断了那菲和伊莎的谈话:“小姐,伊斯诺弗特小姐正在王宫门口,吵着要进来见您,要不要让她进来?”

    “伊斯诺弗特要见我?”这让那菲很意外,她想了想,觉得伊斯诺弗特在王宫里应该不会闹事,于是吩咐道,“那就让她进来吧!”

    2、

    萝丝跑到王宫门口去带伊斯诺弗特进来,那菲和伊莎回到宫殿中,那菲端坐在正厅里,吃着伊莎端上来的葡萄,等着伊斯诺弗特的光临。

    萝丝不一会儿就把伊斯诺弗特带到了宫殿门口,伊斯诺弗特今天穿得保守多了,白色的亚麻裙子垂到脚踝处,萝丝领着她坐到了客人的座位上,伊斯诺弗特瞪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眼睛里闪着异样的神采。

    “你找我有什么事?”那菲把装葡萄的盘子往伊斯诺弗特那边推了推,问道。

    伊斯诺弗特没有答话,眼睛依然流连在装饰着黄金和绿松石、贴着各种眼色的瓷片的华丽墙砖上,一副羡慕得不得了的样子。

    “喂?”那菲伸出手在伊斯诺弗特眼前晃了晃,过了半天伊斯诺弗特才意识到有几根指头在眼前晃动,她把目光投到那菲身上:“什么啊?”

    “总算回神了。”那菲收回手,继续吃着甜甜的葡萄,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住的地方真好!”伊斯诺弗特自说自话,伸手抓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意外的惊喜,“不愧是王宫,连葡萄都比外面的好吃!”

    “扑哧——”站在那菲身后一侧的伊莎看到伊斯诺弗特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被那菲用眼神制止了。

    “王宫比潘荷斯家的泥屋当然要好很多,这并不奇怪!”那菲讥讽地说,站在另一侧的萝丝忙不迭地点头同意那菲的话。

    那菲的这句话让伸手抓葡萄的伊斯诺弗特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过了几秒后她才若无其事地抓葡萄扔进嘴里,不回应也不辩驳,那菲也不出声,两个人心思各异地吃着葡萄。

    “那菲儿小姐,您的衣服按您的要求洗好了,要叠好收起来吗?”正厅里一片沉默,这时一个年幼的侍女捧着那菲自己做的丝衣,莽莽撞撞地冲进了正厅。

    “啊,这是什么?”从没见过丝绸的伊斯诺弗特看到侍女手里闪着柔顺光华的丝衣,好奇地问。

    “那是丝衣,从东方运来的。”那菲示意萝丝接过侍女手中的衣服,萝丝捧着衣服进了内室,伊斯诺弗特的眼睛一直追着丝衣转,直到萝丝不见了人影才把视线转回到那菲身上。

    “那衣服看起来好名贵,是王子送给你的吧?”伊斯诺弗特试探地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菲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只是为了扯些有的没的,那我不奉陪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我可不可以进宫,像你过得一样好?”伊斯诺弗特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

    “你想进宫?”那菲狐疑地看着伊斯诺弗特,“宫中的工作累得要命,你确定你会愿意工作,而不是偷懒?”

    “累?我看你很轻松嘛!”伊斯诺弗特只用肤浅的眼光来看那菲,她觉得那菲简直生活在天堂中,“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来抢你的位子,不过我有办法——本来我不想让你参加我的庆生的,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晚上还是来吧,最好带拉美西斯王子一起来,我会预留你们的位子的!”

    伊斯诺弗特今天到王宫找那菲,本来是想警告那菲离西木特远一点,不过当她看到那菲在拉美西斯的帮助下过着这么好的生活,她觉得小小一个西木特似乎也没什么好争的了,她要改变目标——朝拉美西斯王子进攻!

    那菲把伊斯诺弗特天真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她不屑地下了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晚上我会来的,但是拉美西斯可就不一定了!”

    “那你千万记得跟王子说啊……”几个侍女拉着伊斯诺弗特到了门外,她还不死心地回头大声嚷嚷着。

    “唉,她真是没救了!”那菲叹了口气,然后拿过刚刚在花园中摘下的鲜花,专心研究插花的花式去了。

    3、

    傍晚的时候,西木特到王宫来找那菲,那菲拿着要送给伊斯诺弗特的插花,带着萝丝,坐马车往潘荷斯家赶去。

    许多名家马车都往潘荷斯家赶去,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挤得走不进去了,西木特扶着那菲下了马车,两个人步行到了大门口。

    今天的潘荷斯家大门敞开,房子里张灯结彩,底比斯稍有地位的年轻男子都被邀请来参加伊斯诺弗特的生日会,伊斯诺弗特已经17岁了,属于“高龄”未婚女,想必潘荷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嫁出去,以巩固自己的权势。

    那些收到邀请的人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他们竭尽全力在伊斯诺弗特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干,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要博得了伊斯诺弗特的好感,娶了她,就能借着潘荷斯家这棵大树更上一层楼,美妻在侧,权力在手,真是两全其美。

    “想不到伊斯诺弗特还挺受欢迎的嘛!”那菲往大厅走去,笑着对西木特说。

    “伊斯诺弗特是底比斯最漂亮的少女,她当然受欢迎了。”西木特回答道,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几卷纸莎草书,是送给伊斯诺弗特的礼物,“不过现在你回来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哼,看不出你也挺油嘴滑舌的嘛!”西木特的赞美让那菲心里美得冒起了小泡泡,不过脸上还是要保持不屑一顾的表情。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大厅门口,伊斯诺弗特原本正在和一个年轻男子说话,一看到那菲进来立刻眼睛一亮,也跑到了门口。

    “伊斯诺弗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那菲和西木特把自己手上的礼物送给伊斯诺弗特,她直接让身边的侍女接过,眼睛不住地往那菲身后瞟。

    “拉美西斯王子呢?”那菲身后只有萝丝跟着,看不到自己想见的人,伊斯诺弗特有些急了。

    “他没来。”那菲没好气地说,“你变得太快了点吧,昨天想着西木特,今天想的人就变成拉美西斯了!”

    “那又怎么样,我有这个资本!”伊斯诺弗特撩了撩自己长至腰间的黑色卷发,扬着脸挑衅似的看着那菲,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混着发油的香味袭来,复杂的味道让那菲皱起了脸,差点没把晚餐给吐出来。

    “咦,那不是那菲儿小姐吗?”那菲和伊斯诺弗特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吸引了大厅中很多人的注意,有人惊叫起来,“她怎么会来?!”

    随着这声惊叫,很多想要近距离看清楚那菲的人纷纷往门口跑来,一时间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毫无心理准备的那菲就这样卷入了被人强烈关注的漩涡中,四周闹哄哄得像一个马蜂窝,人人争先恐后想看看被王子亲自带回底比斯的那菲,此时什么贵族礼仪之类的都顾不上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我才是今天的主角!”看到那菲这么受欢迎,伊斯诺弗特气不打一处来,她大声叫嚣道,不过混乱不堪的场面很快淹没了她的声音。

    “对不起,请让让!”慌乱之中那菲和西木特被挤开了,萝丝紧紧拉住那菲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杀出一条路来,萝丝对潘荷斯家再熟悉不过,她拉着那菲从小路往后屋跑去,正在这时前来救场的潘荷斯家仆人们赶了过来,拦住了那些想追赶那菲的人,这才让那菲有了一个喘气的机会。

    4、

    “小姐,呼呼,来这边!”萝丝拉着那菲绕了好多路,直到跑到一个僻静的门栏边才停下来,萝丝松开那菲的手,扶着门栏大口喘气。

    “唉……”那菲背靠着门栏,见没有人追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解脱了!”

    只不过小小地露个面,就能引发这么大的轰动,那菲现在有些佩服以前深居简出的那菲儿的智慧了——有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脸庞,只有低调才能活得更久,红颜薄命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小姐,这里就是我们以前住的屋子,过了这么久一点都没变!”萝丝平定了一下呼吸,指着那菲身后的泥屋说。

    “哦,是吗?”那菲在这间屋子里待的时间不超过两天,过了这么久,她对这儿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了,她回过头去,看了看眼前低矮的泥屋,又看看离泥屋不远、让她差点丧命的池塘,总算想起了一年多前在孟菲斯发生的事情,“真巧,居然又回到这里来了!”

    “屋子里黑黑的,不知道夫人在不在呢?”萝丝走到门边,眯着眼睛从门缝向里面看去。

    “咳咳……”那菲也往门边凑去,耳边隐隐约约听见有低低的咳嗽声。

    “屋里有声响,母亲应该在里面。”那菲伸手推开门,一阵又一阵浑浊低沉的咳嗽声从床的位置传来,那菲试探着问:“母亲?”

    萝丝摸索到了油灯的位置,把油灯点亮后,那菲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形躺在泥床上,一只细弱的手朝那菲这边伸着,一个干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是那菲儿吗?”

    “是的,母亲,是我。”那菲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就是维伊夫人,她迈大步子走到床边,握着维伊的手坐在了床边,萝丝把油灯放在了泥床边,在微弱灯光的照映下,那菲看见维伊的颧骨高耸,面色有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瘦得皮包骨,那菲看了一阵心酸,抓着维伊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

    “你回来了,我总算等到了,咳咳……”维伊的胸脯一起一伏,声音干裂嘶哑,每说一个字都是一种折磨,但是脸上却硬是挤出了笑容。

    “母亲,您病了!”那菲把手探向维伊的额头,发现她额头的温度和手心的温度一样高得吓人,“您发烧了!”

    “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毛病,不要紧……”维伊的眼睛奇亮,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菲看,“能看到你真好,你现在住在哪儿

    ?”

    “我住在王宫。”看着维伊一副病容,但对自己女儿异常关切的样子,那菲的眼眶湿润了,“您也住到王宫去好不好?那儿的条件比这里好,而且我要贴身照顾您!”

    “王宫,是和王子住在一起吧?太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了……”维伊费力地咳嗽着,萝丝忙拿出随身携带的亚麻手帕递到维伊嘴边,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出现在手帕上。

    “您咳血了?!”那菲惊叫起来——这样看来,维伊得的病远不止发烧这么简单,也许会是肺炎,更严重的话……那菲不敢想象。

    “让我来看看。”摆脱了那些人的围困的西木特也进了泥屋,他示意那菲让个位置,学过十几年医学的他亲自为维伊看诊。

    “情况怎么样?”看着西木特蹙紧眉头的样子,那菲焦急地问。

    “很不好,她咳嗽、咳血、胸闷,如果我没弄错,她的肺出了很大的问题,是绝症。”西木特看了一眼维伊刚刚咳出来的血迹,神情复杂,“这种病会传染,万一染上的话,那个人也必死无疑。”

    现在那菲能够肯定了,维伊得的就是肺结核:一种在两个世纪前还是不治之症的病,20世纪问世的抗生素和卡介苗等药物能够有效对抗肺结核,可是这是在三千年前的古埃及,要拿到抗生素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不管,我去找潘荷斯要人,我要带母亲到王宫,亲自护理她的病!”那菲坚决地说。

    拥有现代医学知识的那菲心里清楚万一染上肺结核是什么后果,但对维伊的担心超过了一切,虽然知道最终的结果可能不容乐观,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5、

    那菲让萝丝留下照顾维伊,自己急急忙忙地往前院赶去,西木特担忧不已地跟在她身边。

    刚刚一团混乱的大厅,现在已经清净了不少,潘荷斯大人出面坐镇,作为女儿的伊斯诺弗特坐在他下方,那些差点没打起来的贵族男子现在都坐在下面,低声地吃东西、谈话,大厅里一派和谐。

    “潘荷斯大人!”急着救维伊的那菲可管不了那么多,她一冲进大厅站在正中央,美眸直视她的“父亲”潘荷斯,“母亲病得很重,为什么不找医师来看诊?!”

    “她就是个活死人,救也救不活,随她去吧!”潘荷斯正端着酒杯和身旁离他最近的年轻男子说话,被那菲这么一打断,他朝下面摆摆手,站在下面的仆人们心知肚明,有礼貌地把那些贵族男子请出了大厅,把接下来的谈判时间留给那菲和潘荷斯。

    “不可能,母亲还有生的希望!”那菲最鄙夷的就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把人当人看的家伙,而潘荷斯恰恰就是这种人,那菲的口气更差了,“您如果不救她,那就让我把她带去王宫,我要亲自照顾她!”

    “王宫?对哦,我都忘记了,我的女儿那菲儿已经是王子面前的红人了呀!”潘荷斯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正当他打算继续嘲笑那菲的不自量力时,伊斯诺弗特却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潘荷斯脸色剧变,看向那菲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认真,“要带她走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那菲儿,这是个陷阱,千万别答应啊!”西木特低声提醒那菲道——潘荷斯的狡猾奸诈底比斯人尽皆知,他不想那菲也成为受害者。

    刚刚穿越来就被“卖”给拉美西斯做妃子、势利的姐姐和可怜的母亲,这一切都看在那菲眼里,潘荷斯的为人她很清楚,可是想把维伊带出去,潘荷斯是个不可绕开的障碍,她不能退缩。

    “你说说想要什么,如果我能做到,一定不会推托。”那菲心里天人交战好久,最后她才开口说道。

    “最近努比亚又发现了几座大金矿,我希望能够将那里的金子卖到全国以及大绿海周边的国家。”那菲的退让让潘荷斯看到了希望,小而奸诈的眼睛里放射出贪婪的光芒,“那菲儿,你让王子把贩运黄金和宝石的生意全部都给潘荷斯家来做,怎么样?”

    听了潘荷斯的要求,那菲在心底感慨——从努比亚到大绿海,几乎贯穿埃及的南北国境,黄金和宝石在任何时代都是稀罕物品,能够垄断这两样东西的贩卖,潘荷斯这个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明。

    “您太高估我的能力了。”那菲摇摇头回绝道,“换一个要求吧!”

    “好吧——拉美西斯王子已经是摄政王子了,等到他执政,能不能让我当上埃及的维西尔?”见那菲拒绝,潘荷斯也不坚持,紧接着抛出了另一个要求。

    “什么?!”这个要求比刚刚那个难度更大,大得让那菲和西木特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维西尔”是古埃及的最高行政长官的官衔,政治地位仅次于法老,相当于古代中国的宰相,也就是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按规矩上埃及和下埃及各有一名维西尔来帮法老处理政务,是法老最得力的臂膀,但过于强大的维西尔也有可能威胁法老的地位,潘荷斯居然在觊觎维西尔的位置,实在是贪得过了头。

    “别说现在拉美西斯还只是王子身份,就算他真的当上了法老,也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潘荷斯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人,根本不可能胜任维西尔的工作,那菲觉得他的要求真是可笑至极,“就以您的‘聪明才智’,潘荷斯家族不被您弄垮已经是万幸了,您还想祸害埃及?做梦!”

    那菲的这几句重话句句戳中潘荷斯的弱点,他火冒三丈地蹦了起来,冲下来举高手掌就要往那菲脸上扇去:“你居然敢这样说你的父亲?我打死你!”

    那菲倨傲地抬起脸瞪着潘荷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着他巴掌的落下,西木特急了,赶忙拦在他们之间,就在三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守大门的仆人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道:“拉、拉美西斯王子驾到——”

    6、

    “什么?!”潘荷斯闻言大骇,瞪圆了眼睛往那菲身后看去。

    周围的人纷纷跪倒,口呼着拉美西斯的名讳对他行礼,那菲转过头去,看着阴沉着脸、大步往大厅走来的拉美西斯,微微低下头来,不情不愿地屈膝。

    “都起来吧!”拉美西斯扬手说道,他伸出手扶起那菲,把她护在自己身侧,他摩挲着那菲左手大拇指上的伤痕,表情很平静,“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怎么那菲和西木特都跑到这儿来了?”

    “回禀王子,今天是我的生日。”伊斯诺弗特跳出来,在拉美西斯面前搔首弄姿,“我是那菲儿的姐姐……”

    “既然是过生日,为什么气氛这么怪异?潘荷斯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拉美西斯打断伊斯诺弗特的话,厉眼扫到了手掌僵在空中的潘荷斯身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想打那菲?”

    那菲清楚地感觉到拉美西斯身上散发出的怒气,他发怒的样子颠覆了那菲以往对他只懂油腔滑调的印象,不过身为一个王子,必须得有不怒自威、让众人臣服的气势,就这一方面来说,拉美西斯可以打满分。

    “呃,不是不是……”被拉美西斯这么一质问,潘荷斯原本还算高大的形象立刻萎缩了不少,他收回手,战战兢兢地看着拉美西斯,“那菲儿想把她的母亲接出去,我要她答应一个条件,她不同意,所以我……”

    “只是一个条件而已,那菲不答应,我可以代你答应。”拉美西斯轻松地答道,反倒让那菲紧张了起来,“别听他的,他贪得无厌,不能答应他!”

    “没关系,简单的条件我当然可以应允,但如果是不合理的,我也有办法应付。”拉美西斯握紧那菲微微出汗的手,脸上浮现出极淡的笑意,但是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潘荷斯大人,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拉美西斯一派从容,潘荷斯和伊斯诺弗特在一旁小声地咬耳朵,最后他们达成了共识,潘荷斯脸上堆满笑容,讨好地看着拉美西斯:“小臣的女儿伊斯诺弗特很倾慕王子殿下,想进宫服侍殿下,不知道这个条件可不可以?”

    潘荷斯的要求让那菲蓦地一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伊斯诺弗特,深吸一口气,她把目光转回了拉美西斯身上,心里紧张万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嗯,那菲你觉得呢?”拉美西斯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那菲。

    “什么?”那菲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自己,凝了凝神,她轻声答道,“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

    那菲用了最大的力气,让自己在回答拉美西斯的问话时不露出丝毫破绽,但胸口不断上涌的酸意却让她怎么也回避不了,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只要一想到伊斯诺弗特会成为拉美西斯的妃子,会是他最亲密的爱人,酸意就涌得更厉害了,间或还夹杂着苦楚难当的感觉,让那菲像是即将灭顶一样苦楚。

    “是吗……”拉美西斯深深地看着表情变化多端的那菲,没有看出她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于是冲着潘荷斯朗声说道,“那菲的母亲能够被救治,我也可以得到一名美人,我完全同意潘荷斯大人的条件。”

    “太好了!”伊斯诺弗特如愿以偿,她尖叫着想冲过来抱拉美西斯,却被他身边的侍从给拦住了,拉美西斯的决定让那菲失望不已,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她极力想抽开被拉美西斯握住的手,拉美西斯如愿地松开了那菲的手,但却霸道地揽住了她的纤腰,他淡淡对伊斯诺弗特说道,“你进宫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那菲的母亲接出来,西木特,你去把维伊夫人接出来吧!”

    “是!”西木特担忧地看着一脸悲戚的那菲,但是拉美西斯的命令不可违,他只好迈步走出了大厅。

    西木特到后院去接维伊出来,在潘荷斯一大家子人的连声道谢中,拉美西斯搂着那菲上了马车,把那些嘈杂的声音都隔绝在了外面。

    虽然能接母亲到条件好的地方去治疗是件好事,但只要一想到这是用拉美西斯答应接伊斯诺弗特入宫的交易换来的,那菲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怎么了?”拉美西斯见那菲一直低垂着头,以为她不舒服,伸过手来想托起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我没事。”那菲往旁边挪了挪,挣脱了拉美西斯的控制,赌气似的说,“谢谢你救我母亲,但我不是你的妃子,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你——”拉美西斯凝视那菲良久,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最后只化为一声感情复杂的幽叹,“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心甘情愿地说出心里的话……”

    7、

    那菲在自己住的宫殿中选了一间通风透气、光线充沛的偏殿,让维伊住在里面,她自己在维伊睡的床边架起了一个小床,贴身看护维伊的病情,同时除了医师之外,那菲严禁其他的人靠近偏殿,以切断肺结核传染的通道。

    维伊从阴暗的泥屋中换到了适合养病的王宫,再加上那菲细心的侍奉,病情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接连请来了好几个医师,可他们一看到维伊的模样就知道是传染病,没人愿意靠近查看维伊的病情,更不用说开药方治病了。

    正当那菲一筹莫展,准备趁着维伊睡着的时候,亲自出门去抓个医师来看诊的时候,好几天没露面的拉美西斯出现在了偏殿门口,迈着步子就要进房间。

    “你来干什么?母亲的病会传染,你快些出去!”那菲乍见拉美西斯一阵心慌,定了定神,然后就被拉美西斯毫无顾忌地举动吓了一跳,她挥手示意拉美西斯出去,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坚持走到床边,看着维伊因为生病而潮红的脸,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会传染,怎么还在这里待这么久?!”拉美西斯紧张地把坐在床边的那菲拉起来,看着她因为几天的劳累而略显苍白的小脸,心疼地抚上了她的面颊,“维伊并不是你的母亲,你不用这么费心,还是乖乖回去休息,让侍女来照顾她吧!”

    “嘘!”那菲用手指点着唇,紧张地瞟了瞟躺在床上睡觉的维伊,生怕她会听见,“她不知道我不是那菲儿,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这件事,她要是知道我不是她的女儿,一定会伤心死的!”

    “那你呢,你要是也染上这种绝症,就不怕我伤心死?!”拉美西斯严肃地瞪着那菲,嘴里却说着让那菲脸红心跳的情话。

    “你少乱说,总之我就是那菲儿,女儿对母亲尽孝是应当的,我才不怕传染病呢!”那菲粉颊通红,坚持地把拉美西斯推到了门外,“你要是想帮我,就去找个医师过来诊治开药,这样我就感激不尽了!”

    “小姐,西木特大人要见您!”正当那菲和拉美西斯在门口拉来扯去的时候,萝丝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小姐,要不要让他进来啊?”

    “西木特?他来干什么?!”一听说西木特要见那菲,拉美西斯就表现得很紧张,他抢在那菲前面问道。

    “好像他听说了没有医师愿意为夫人治病,所以想亲自为

    夫人治病。”萝丝老老实实地回答。

    “对啊,我怎么忘记西木特也会治病这件事了呢?萝丝,快去请西木特过来!”那菲惊呼一声,吩咐萝丝道。

    “你真要叫西木特过来?!”萝丝跑开去叫西木特了,拉美西斯的脸色很难看,“他的医术可靠吗?不如我去找几个医师……”

    “西木特这个人我信得过,而且我相信他的医术绝对不差,母亲的病有希望了!”脸色阴霾了几天的那菲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就在这时,睡在床上的维伊低声咳嗽了几声,那菲知道维伊醒了,她挥手赶拉美西斯离开,“母亲醒了,我要去照顾她了,你应该有事要忙吧,赶快去吧!”

    “谁说我有事要忙了?我一点都不忙,我要跟你一起照顾她!”那菲欢迎西木特和赶拉美西斯走这两个反差强烈的举动让拉美西斯很是不爽,他决定扔开那些永远也忙不完的事情,赖在那菲身边不走了。

    “可是王子,您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拉美西斯身边的侍从见拉美西斯突然改变行程,有些急了。

    “那些事情先不忙,今天我就待在这儿了!”拉美西斯严肃地说道,那侍从立刻噤声了。

    “那菲儿……”维伊听见门口的动静,低声唤了一句。

    “母亲,我在这里!”这下那菲顾不上拉美西斯的去向了,她急急忙忙地跑回床边,去查探维伊的病情。

    8、

    “母亲,您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那菲伸手探向维伊的额头,发觉温度没有早晨那么高,心里很高兴,“医师马上就要来了,您的病一定可以治好的!”

    “是吗,咳咳……”维伊费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容,她的眼睛望着那菲身后,“站在门口的那一位,是王子殿下吗?”

    “您看错了……”那菲拼命给拉美西斯使眼色,要他快些离开,可是拉美西斯不让她如愿,大步走到了床边,握住了维伊干瘦的手,“维伊夫人,您好,我是拉美西斯。”

    “真的是摄政王子!”维伊原本有些浑浊不清的眼睛在看到拉美西斯之后,放射出了惊人的清亮光芒,被拉美西斯握住的手也缩了回去,“我病得很重,王子还是远离这儿比较好……”

    “您是那菲,嗯,那菲儿的母亲,身为她的好友,来看望您是应该的。”拉美西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希望您快些好起来,这样那菲儿也不用没日没夜地忙活了。”

    “王子和我家那菲儿只是朋友?”维伊听到拉美西斯这么说有些失望,“那菲儿是为了嫁给您才去的孟菲斯,您让她住在底比斯王宫中,还允许她接我到王宫里来,我以为你们已经……”

    病弱的维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只能躺在床上,目光在那菲和拉美西斯两个人的脸上流连,最后的几个字没有说出口。

    “我们才没有那个呢!”那菲急了,否认的话脱口而出,却不经意看到维伊一瞬间失色的脸庞,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那菲儿,我原以为你找到了可以依靠终身的对象,可是现在……”得知那菲和拉美西斯之间并没有什么,维伊的失望可想而知,“如果我真的就这么去了,你要怎么办呢?我应该等不到你出嫁了……”

    “母亲,我……”那菲抿紧唇,她将维伊对于那菲儿终身大事的关心看在眼里,也能体会她的心情,可是她真的没有和拉美西斯怎么样,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维伊伤感的问话。

    “维伊夫人,我想您误会了。”拉美西斯伸手揽住那菲的肩膀,微微施力,暗示那菲跟着他的话做,“那菲儿的确已经嫁给我了,但是她是个特别的女孩,我将她看作是挚友,遇到问题就会询问她的意见,所以刚刚才会说那菲儿是我的好友。”

    “是吗?”维伊眼中恢复些许神采,但还是有些怀疑,“可是那菲儿刚刚说你们不是……”

    见维伊将质疑的目光投向自己,那菲知道只要自己开口澄清就能打消维伊的疑虑,可是要她当拉美西斯几百个妻妾中的一个,她实在很不情愿。

    “你不是说要尽孝吗,现在是最好的尽孝时机,你该不会错过它吧?”拉美西斯俯在那菲耳边悄声提示道。

    “……刚刚是我乱说的,王子很照顾我,能够待在他身边真的很幸福。”那菲想了一会儿,她紧张地扣紧十指,红着脸证实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维伊这才放下心来,她看着那菲和拉美西斯站在一起的画面,欣慰地笑了,“你们真的很般配呢……”

    9、

    维伊的夸奖让那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拉美西斯倒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原本揽在那菲肩上的手越来越近,恨不得要把那菲卷进他怀里一样。

    “小姐,西木特大人来了!”正当那菲想着要怎样开口请拉美西斯离开的时候,萝丝把西木特带到了偏殿门口,趁着这个空当,那菲挣脱开拉美西斯的手,招手示意西木特进来。

    “王子殿下、那菲儿。”虽然西木特私下和拉美西斯的关系不错,不过在比较正式的场合,西木特总是表现得很谦卑,“维伊夫人的病会传染,请两位戴上这个。”

    西木特的脸上裹着一个类似口罩的东西,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眉眼,他伸出手来,手上有两个同样的口罩,是亚麻质地的,那菲拿了一个戴在脸上。

    虽然亚麻布的感觉不如棉布好,不过总比什么都不防护要强,见那菲把口罩戴在了脸上,拉美西斯也如法炮制戴上了口罩,两个人站在一旁,给西木特腾出位置,让他近距离给维伊看病。

    “夫人,您觉得怎么样?”西木特伸手往维伊的额头上探去,低声询问道,“胸部会不会觉得疼痛?”

    “胸疼得厉害……”维伊指指自己身上肺的位置,费力地说,“最近几天这儿越来越痛了,好像一吸气都进了这儿一样……”

    “越来越痛?这怎么可能!”维伊的回答让那菲十分震惊:肺部疼痛得厉害,难道已经到了肺结核晚期——肺部空洞的阶段了?!

    “那菲儿,别这样,你会吓到夫人的。”西木特抬起头,看到那菲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的表情,小声提醒道。

    “那菲,镇静点,没事的。”拉美西斯轻轻拍着那菲紧绷的背,试图安抚她。

    “夫人,我先开一些镇痛的药物让你舒服一点,然后再配药为您治疗。”西木特综合检查了维伊的病情,拉过床上的薄被将她盖严实,维伊很快就昏昏地睡着了,西木特率先走出了房间,那菲和拉美西斯跟在他身后也走到了偏殿外。

    “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一走出偏殿,那菲摘下口罩,激动地拉住了西木特的衣服,虽然知道维伊的情况很不乐观,但还是要西木特说明实情。

    “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病症又来势汹汹,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她控制病情,但是——”西木特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面对那菲焦急的表情,“再这样下去,根据我的预计,不出五天,她应该就会……”

    剩下的话西木特没有再说,只是伸手指了指天上,但这个动作的含义不言自明,那菲无力地松开抓着西木特的手,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一样倒退几步,脸上的表情尽是不信:“怎么可能,病情怎么扩散得这么快?!”

    拉美西斯扶住退了几步正好跌进他怀抱里的那菲,看着她脸上前所未有的迷茫失落的表情,他的心也莫名地痛了一下,把目光投到了西木特身上:“西木特,真的没有办法救维伊吗?!”

    “如果早一个月进行治疗,可能有办法救她,但是现在……”西木特无奈摇着头,“那菲儿,你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10、

    西木特说的“最坏打算”很快就应验了。

    那菲一直陪伴在维伊身边,拉美西斯和西木特也天天来探望,临终的维伊神智不太清明,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只要她是清醒的,就一定会要那菲守在她身边,用一种欣慰而满足的眼神看着那菲,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我再也不用为你担心了……”

    那菲和拉美西斯在维伊面前演的戏,让维伊明白拉美西斯会保护那菲不受委屈,纠缠她许久的心结一解开,她彻底地放松了,西木特开的药让她捱过最后两天,第三天深夜,无论那菲怎样喊叫、哀求,维伊都不愿意再睁开眼睛,她撒开一直被那菲握住的手,嘴角带笑,呼吸渐弱,安然地去世了。

    “母亲……”维伊撒手的动作让那菲明白她已离开了人世,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那菲还是觉得无法承受,她伏在床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一直照拉美西斯吩咐守在门口的侍从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赶紧去请拉美西斯过来。

    “那菲!”拉美西斯赶到偏殿的时候,看到那菲哭得泣不成声,他加紧步子走过去,心疼地抱住那菲虚软的身体,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维伊,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柔声安慰道:“别哭,死亡只是把维伊的‘卡’从人间带入冥间,只要好好保存她的身体,她就可以转世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一世她还是去世了……”那菲缩在拉美西斯怀中,哭得像一个孩子,虽然她和维伊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经过这些日子也有了深厚的感情,她的离世让那菲很是难过。

    “把维伊的尸体送到‘美丽之屋’,制成木乃伊,在西岸以皇家规格为维伊建一座陵墓。”那菲前所未有的哭泣让拉美西斯手足无措,他只好怀抱着那菲,任由她哭个尽兴,一边吩咐手下的人处理维伊的身后事。

    在等级森严的古埃及,遗体能够做成木乃伊并在底比斯西岸拥有独立的陵墓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拉美西斯对维伊身后事的照拂,远高于维伊贵族小妾的身份。

    “谢谢你……”那菲吸吸红红的鼻头,小声地谢道,“不过我想和她再待一会儿,明天再把她送去‘美丽之屋’好不好?”

    “那我陪你一起?”拉美西斯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试探地问。

    “不,我想单独和她待在一起,你在的话,会分散我的注意力的。”那菲用力挣脱拉美西斯的怀抱,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有一些事情,我要好好想一想。”

    “那……好吧!”拉美西斯看着那菲一脸坚决的模样,转头看看窗外,似乎离天亮也不远了,同意了那菲的请求,起身离开了。

    那菲坐在床边,握着维伊已经微凉的手掌,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想着她放心而去的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那菲想起了自己远在中国的父母,自己这么久没有回去,不知道他们会多么担心,一想到这里,“回去”这个许久不曾冒出来的念头,又像杂草一样在脑海里疯狂生长起来。

    那菲走出偏殿,站在王宫的露台上,朝天空看去——东边已经隐约露出了一抹红霞,太阳的光线隐隐泄了出来,那菲目不转睛地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心绪早已飞回了东方那片古老神秘的土地上。

    “你在想什么?”西木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菲的身后,出声询问道。

    “你怎么来了?”那菲转过身,对着西木特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听说维伊夫人过世了,担心你的情况,所以急急忙忙赶过来了。”西木特走近那菲,看着她因为哭泣而略显红肿的眼镜,深深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你的状态很糟糕。”

    “我想家了。”那菲回转过身,望着远方出神,不一会儿,火红浑圆的太阳就出现在了东方的天空,新的一天来临了。

    “你又想回去了?!”那菲的想法让西木特诧异——上次他好不容易才说服那菲压下回家的念头,怎么还没过几天,她又开始闹着回家了?

    “如果真正的那菲儿还活着,她一定和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维伊如果和她生活在一起,也许就不会得病,更不会死,可现在……”说到这里,那菲的声音哽咽了,“或许是因为我的出现打乱了整个世界,所以她去世了,而我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见不到——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想回家!!”

    那菲越说越抑制不住自己长久以来隐藏的情绪,越说越激动,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双手开始在空中乱挥,西木特怕她伤着自己,拉住她的双手,强迫那菲面对面看着他:“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你已经到了埃及,你在埃及生活了这么久,你将来还要继续生活下去,怨天尤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我知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回去,只要我——”那菲激动地想说出安卡和小巷的事情,但是西木特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乱想了,你是能影响埃及命运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你是绝对不能离开埃及的!”